「小陸,好歹睿宇也跟我們相處了那麼久,你怎麼這麼無情?」
陸判官又歎了口氣,轉向睿宇,「你決定了?」
「嗯。」他肯定地點頭。
「如果我改了生死簿,你再也不能反悔。」
「永不後悔!」
陸判官別具深意地笑笑,「好。」他大筆一揮,「你可以回去了。」
「小陸……」閻王還想阻止。
「謝謝。」睿宇放心地笑了,搓揉陰陽珠回到人間。
看著消失的睿宇,閻王來回踱步,「小陸,你怎麼可以答應他,你明知道睿宇需要這個願望延續自己的命。」
陸判官無奈地搖搖頭,轉身要離開。
「小陸,你真的那麼無情?再怎麼說,睿宇也跟我們相處了好一段時間。」
陸判官停下腳步,「閻王,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冷靜下來分析事情?」
「……」閻王無言。
「命運綱常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看著閻王仍是茫然的臉,陸判官無奈到了極點,「人的每一個抉擇,都牽動著往後的命運,每一個抉擇後所要面對的,都是不同的命運。」
「所以呢?」
「所以?」陸判官幾乎要尖叫,重重歎了口氣,「告訴我,為什麼睿宇會有生命危險?」
「當然是為了替翩翩報仇啊。」難道連陸判官也糊塗了?
「這樣還想不明白嗎?」
「想明白什麼?」
「翩翩活過來後,還會允許睿宇去報仇嗎?」
閻王終於恍然大悟,可是……「那你剛剛何必讓他抉擇,害本王擔心?」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抉擇負責任,天機豈可以任意洩漏。」
「所以睿宇不會死羅?」
「嗯。」陸判官實在不願回答這個愚蠢的問題。
「太好了,太好了……」閻王放下一顆心,竟然紅了眼眶。
陸判官看了直搖頭,「趕快去梳洗一下,要不待會兒審小鬼時被看到怎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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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他是不可能診斷錯誤的,但是,坐在手術檯上的人確實是活生生的。
若是一般人,怕早奪門而出了,而邯洛雖不是一般人,卻也只能愣愣地呆看著。
「我……請問我怎麼會在這裡?」翩翩好奇地打量眼前盯著自己猛瞧的男人。
「……」邯洛還在懷疑這只是一場夢。
翩翩見他沒有回答,思索了一陣,想起發生的事,「睿宇呢?睿宇沒事吧?」
她微揚的音調驚醒了邯洛,他終於回過神,「他沒事。」倒是你……你不是該死了嗎?邯洛很想這樣問。
「請問,是你救了我嗎?」
「不是。」他沒這本事,雖然他跟閻王搶過很多生意,但還沒救過進了枉死城的冤魂。
「那……是誰救了我?我以為我死定了。」閉上眼那一剎那,她真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睿宇了。
「我也很想知道是誰救了你。」他的醫術不敢妄稱天下第一,但是一旦他宣佈一個人已死,普天之下,相信無人能救。
「睿宇呢?你剛剛說他沒事不是嗎?他……」翩翩虛弱地垂下頭,「他是不是不想見我?」
「我也不知道。」邯洛聳聳肩。
「是睿宇送我來的?」當時的情況,睿宇是唯一會這麼做的人。
「你和睿宇是什麼關係?」邯洛靠近翩翩,小聲地問。
「也許,再沒關係了吧。」如果連自己捨命護他,都教他嫌多餘,那麼,再強求也無用。
「誰准你說沒關係?!」出現在門口的睿宇,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樣子。
「睿宇?!」翩翩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她原本還以為睿宇是因為不想見她才離開的。
睿宇隔開靠得太近的邯洛,一手擁住翩翩,「她是我的未婚妻。」
翩翩倒抽一口氣,睜大雙眼。
「看起來人家可不那麼想。」邯洛不以為然。
聞言,睿宇當著邯洛的面,吻上翩翩的唇。
邯洛倒抽一口氣,眼前熾熱、多情的男人,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巫睿宇嗎?
「我有預感,你那些引以為傲的保全設備,會遭受駭客的破壞。」睿宇說得雲淡風輕,話裡卻飽含威脅。
這是他的工作室耶,邯洛在心裡嘀咕,不過他是俊傑,所以很識時務,明白此時不是追究的好時機,他退出工作室外,還好心地關上門。
「你真的是睿宇?」翩翩伸出手,不確定地撫上睿宇的臉頰。
「否則你希望我是誰?」
「我不知道。」她懊惱地搖頭,「我想,我並不瞭解你。」
「往後多得是時間讓你慢慢瞭解。」他曖昧地低頭汲取她的髮香。
翩翩側過頭,「到底哪一個才是你?」
他皺起眉,不悅自己的勾引對她失效。
「你喜歡哪一個我?」嚴格說起來,具侵略性的睿宇比較趨向真實的他;「快樂天堂」的睿宇,只是他對自己的一個理想,他明白,自己不會永遠是那個樣子。
「我不知道。」她很認真地思考,「以前的睿宇,內向、木訥,對我百般呵護,當初我喜歡上的,就是那樣的睿宇。」
睿宇瞇起眼,跟另一個自己吃起醋來,「你喜歡一個傻瓜?」完全忘了他口裡的傻瓜也是他自己,更忘了那個傻瓜是自己最想要的樣子。
「不准你這樣說!」翩翩大聲反駁。
「說說看現在的我有什麼不一樣?」他故作輕鬆,心裡對她的答案其實在意得要命。
「現在的你看起來充滿侵略性。」翩翩放下雙手,偏頭打量著他。
「那麼,你喜歡怎樣的我?」他神情突然緊張起來,像個等待老師誇讚的孩子。
「我不知道。」
「既然不確定,何必拚了命救我?」他今天非得到個答案不可。
「我……」她一時詞窮,分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
「不准你再不愛惜自己,不准你再說我們沒關係,不准你不知道喜不喜歡我!」睿宇一把抱住她,不管她喜歡的是哪個他,他都不再放手。
「你變得好霸道,以前你還撮合過我和歐陽呢。」他的霸道,帶有一絲甜蜜的味道。
那是沒有掠奪性的睿宇,不是真正的他。「那是以前。」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在電梯前遇到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男人嗎?」翩翩輕輕推開他,突然之間,眼前抱住自己的男人身影,似乎和上次遇到的男人重疊了。
「那個偷走你初吻的無賴。」睿宇壞笑。
「你?!」她睜大眼,在記憶裡翻箱倒櫃,「我是這樣告訴你的嗎?」她記得她沒有說出初吻的事啊。
睿宇搖搖頭,「吻我,就告訴你答案。」
「啊?」
「我等不及了。」趁著她茫然的微張小嘴時,還是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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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宇和季家人再次見面,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波濤洶湧。
「這一次,我們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討論『快樂天堂』的事了。」季滔暗諷,無法完全忘懷睿宇對翩翩曾有的誤解。
「爸。」翩翩嘟起小嘴,抗議父親舊事重提,「睿宇知道錯了嘛。」
季滔搖頭歎氣。女大果然不中留,他替女兒抱不平,女兒倒是心疼別人。
「季伯父,上次的事,真的對不起。」睿宇輕拍翩翩的手。
「對不起?我們家翩翩上次難過得哭到死去活來,看得我們心疼得要命。」李晴書一想起前些日子女兒的情況,眼眶忍不住又泛紅。
「媽咪!」翩翩有點不好意思。這種尷尬事,何必一提再提。
「傻女兒,你別老是護著他。」在季滔心裡,女人就是用來疼的。「你瞧瞧人家歐陽,對詩音好得沒話說。」
「是啊,歐陽這女婿我是越看越喜歡。」李晴書笑咪咪地贊同。
唉,誰教自己紀錄不良呢。睿宇無奈地投降,「我保證,絕對不會再讓翩翩受任何委屈。」
「記住你自己的保證。」女兒死心眼,季滔也只能順著她。「對了,歐陽,你偶爾也得回歐陽家走走,你為了詩音願意接下『龍的圖騰』,你母親一直耿耿於懷。」
十年來,歐陽霆的母親軟硬兼施,都不能讓他回心轉意繼承歐陽家的事業,而他竟然願意為了詩音放棄平淡的生活,這是李晴書最滿意歐陽霆的地方,卻也是歐陽霆的母親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我知道。」歐陽霆曾經以為,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一件事能夠教他放棄理想,如今卻甘心為了詩音犧牲。
「既然歐陽入主『龍的圖騰』——」季滔故意拖著尾音,「巫睿宇先生,您是否還堅持『龍的圖騰』得為『快樂天堂』做一份完整的規畫藍圖,方能讓您答應這次的合作?」
知道季滔仍記掛那天的事,睿宇只能苦笑,誰教自己要講出那樣無情的話。
倒是翩翩忍不住抗議,「爹地,你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