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精美的珠簾,席不赦攔腰抱著紫元進到飯廳,他們兩個引得在座的南宮游和楊若蓁都加以側目不已,尤其是楊若蓁,紫元那一臉甜笑簡直令她有如芒刺在背般的難受,她暗暗在桌下扯著手絹,臉色愈來愈難看。
「嘿!誰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南宮游饒富興味的盯著他們,一臉的暖昧。
「是他路過,順便把我給撿來了。」紫元連忙跳下席不赦的舒服懷抱,但楊若蓁眼中那絲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可沒教她給忽略過去。
很好,發現情敵了,原來這位楊姑娘的心上人是席不赦,難怪她會甘願留在這沒什麼趣味的地方,任勞任怨。
?是這樣嗎?我看兩位的樣子實在很不尋常。」南宮游是惟恐天下不亂。
當然這些年來,任誰都知道楊若蓁的心意,但是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強求也沒有用,所謂姻緣無注定,就是說給這些癡情女子聽的,千萬別太死心眼,否則痛苦的只有自己,再說席不赦是人中之龍,也不是若蓁駕馭的了的,所以他打算好好來成全趙紫元這位小美人,如果她也有意思合作的話。
想必小美人一定也對不赦兄弟有意思吧!南宮游腦子裡的念頭動得飛快,他的觀察力一向不會錯。
「你的廢話愈來愈多了。」席不赦逕自坐下,恢復了冷然的氣息,接過揚若蓁盛好的粥,連掃都沒有再掃紫元一眼。
席不赦的專心也給了紫元大快朵頤的空間,狠狠的吃它三大碗,吃得南宮游歎為觀止,他還專心的放下自己的飯碗來觀賞她吃,「喂,小姑娘,你吃慢一點,小心噎著了。」他覺得有趣的望著她。
「你才會噎著呢,老烏鴉。」紫元不甘示弱的回嘴,忙著夾小菜的手可沒有停,反而吃得更賣力了。
「你好像餓很久了。」南官游偏就喜歡逗她。
「如果你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迷路個三天三夜,然後好不容易闖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來,又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折斷了骨頭,還被大會審一番,過著慘無人道的生活,看你會不會和我一樣,搞不好吃得比我還凶呢!」說完,紫元偷瞄了席不赦一眼,但他還真是人風吹不動,連眼都不眨一下。
「這不公平,你把我們說得好像多麼窮兇惡極似的,事實上,你心裡清楚的很,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差勁,對不對?否則你又為何可以大搖大擺的坐在這裡大吃大喝?」
紫元自嘴裡發出幾聲悶笑,南宮游的話有道理,她好像一個做賊的人在喊捉賊似的,「算啦!扯平了可以嗎?」她仰起俏臉說.「我不怪罪你們 而你們讓我住到我爹氣消那天,我自會主動離開,這總成吧!」
南宮游深藏不露的笑了聲,「關於這個問題,你得要問我們向來鐵面無私的大莊主,區區在下我的職位低賤.可作不了主。」
他壞心的把難題丟給了席不赦,果然不負眾望的,他招來席不赦一個警告的淡漠眼光,他不在意的聳聳肩,然後輕笑。
紫元很合作的把臉蛋轉向席不赦,但是很可惜的,席不赦並沒有看她,他專心得嚇人。
「可以嗎?兄弟,我可以住在這裡嗎?」紫元泛著甜蜜的嗓音問,差點沒把人給膩死。
什麼?!她叫席不赦「兄弟」?!南宮游可有一點要吐血的慾望,希望是他自己聽錯。
「兄弟」,那一向是只有他和席不赦在私底下時,他才會這麼稱呼席不赦.而現在,這個闖入不赦莊只短短幾天的小女子居然敢這麼公然的叫他?她至少該稱呼他大當家吧!卻……
南宮游不由得將眼光調轉到席不赦臉上,開始有點同情他了,看來這位小美人的手段高強,和她共譜戀曲想必會很刺激。
「如何?!兄弟,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許嘍!」紫元很有技巧的說,笑盈盈的眼眸,動人的臉龐惹得向來自詡風流的南宮游差點忍不住想偷香。
席不赦充耳不聞的放下碗筷,似乎對他們的對話毫不感興趣,就在他要踏出門檻的那一刻,也是若蓁輕吁放下心的那一刻,他的嘴裡傳出了一句有點冷的聲音,「隨便你,不過,記住,不要給我惹麻煩。」
紫元和南宮游相視一笑,「趙姑娘。」南宮游附耳過去道,「這個男人乍看之下很冷酷,其實是個好人。」
紫元回給南宮游一個「瞭解了」的笑容,那還用說嗎?雖然他毫不留情的折斷了她的手骨,她現在可一點都不介意了,若是能得到他的愛戀,她必定會成為最幸福的小女人,他一看就是會疼娘子一輩子的男人,她的眼光不會有錯。
哇,一想到她的夫君是個道地的江湖兒女,紫元的一顆心好像飛躍起來似的,不知道她父皇知道了會怎麼樣?肯定會很驚訝就是了。
第三章
獲得席不赦的應允後,紫元就非常賴皮的在不赦莊住下來了,她本性難改的在莊裡四處遊走,企圖沾染些江湖氣息,心想別出宮來一趟都無所獲,這會教她父皇給看扁了。
這天她起了大早,太奇怪了,這是自她離宮後都沒有過的情形,通常她都是睡到日上三竿,其實這也不能怪她,過去在宮裡有小荷天天盯著喊起床號,押著她去向父皇、母后請安問早,現在沒有了小荷,難怪她會天天睡翻了。
徐徐地超過一片草坪,繞過廊院,踏進一棟臨坡而築的房舍,四周鬱鬱青青,煞是好看。
然後,她被一間陽剛味十足的房間吸引了注意力。
遠遠望去,門的上方有一塊精緻非凡的匾額,上頭剛勁有力的書著「縱橫閣」三個氣勢磅構的字,字跡蒼勁有力。
看這筆法,應該也是席不赦所提!紫元嘻嘻一笑,對他的崇拜又多了幾分。
她自動自發的推門而人,先左右張望一陣,石桌上一盅檀香裊裊,顯得古雅幽然,從窗欞望去可見窗外一片殷殷翠竹,屋裡則有一株千年古松卓立著做點綴。
紫元東摸摸西探探,兀自嘴角浮起笑容,「不錯,這間屋子挺幽雅的,就叫我那未來夫君把它給我做書房吧!否則疏於寫字吟誦,回宮不教父皇給打一頓才怪呢!」
她移動步伐到桌旁,瞧見在楠本書桌上一大疊的經冊史籍井然有序的擺著,而另一旁則是一張長卷,上面墨跡已於,她當然不會客氣的遵守什麼非禮勿視的好教養,誰都知道,那種事是當有第二個人在場時才需要做做樣子的事。
紫元頭一探,幾行字瞬間盡收她眼底。
以葉渡之姿,破天下之靡,
以臥剝之力,攬蒼生之愁,
覆舟狂瀾,雖路險而不赦。
紫元反覆一讀再讀,一下子把這三行字牢牢的記在心底了。
「真不愧為英雄!」她歎息一聲。
不過崇拜歸崇拜,互有往來的禮數可不能少,她提起筆沾了墨,決定給席不赦也留些禮物。
寫完後,紫元精神奕奕的向敞開的窗子往南方一眺,景色隱然在望,金色大地煥發著,不禁令她一時興起,朝天際大喊一聲。
「嗨唷——」
中氣十足的聲音才落下,她覺得毛毛的,然後發神經的回轉頭,果然看到席不赦一雙眼眸正帶著古古怪怪的疑惑看著她。
他眼裡的意思很明白,八成以為她是個白癡,沒事跑來這裡亂竄。
紫元用力的戳了他胸膛一下,一點都不客氣的說:「拜託你兄弟,以後不要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好嗎?我會以為我住在幽冥殿裡,總有一天會被你嚇死。」
席不赦推開了她的手指,淡淡的道:「這是我的書房,沒有我的同意,你以後不准擅自進來,懂了嗎?」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小裡小氣?難道沒人教過你,所謂自己快樂,不如大家一起快樂,書房借人家用用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少一塊牆壁,真搞不懂你。」
紫元長篇大論的說完,席不赦卻沒回答她半個字,他逞自在椅中坐下,一副「閒人勿擾」的樣子。
「喂!」紫元拉拉他衣袖。
「什麼事?」席不赦雖然答話,眼睛可沒有看她。
「你的字寫得很好。」紫元覺得這是個很中肯的稱讚,馬屁既沒有拍得過火,也肯定會令他高興。
被紫元一說,席不赦忽然注意到長捲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多了幾行字,且字跡凌亂,非但缺乏娟秀之氣,還有幾分橫衝亂撞的感覺,乍看之下還以為是誰惡作劇擺了幾根干稻草。
「這是你寫的?」心中覺得好笑,但席不赦臉上仍維持著不動聲色。
「嗯,不賴吧!」紫元喜形於色,她的字啊!不是她要吹,實在是到達字人合一的境界,當朝封為國學大師的宋仰德老學上就常常誇她「字如其人」,當然,自信滿滿如她,從來沒有想過人家大學士老先生是在損她。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就連席不赦這等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人,也禁不住面色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