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你還有事沒向我說吧!兄弟。」南宮游的笑意更深了,不赦莊裡的大小事鮮少能夠瞞過他的,一早就聽到丫環在講,昨天夜裡大當家親自到膳房煎藥,那丫環本來是肚子餓,想去找東西吃的,看到席不赦,她嚇得溜回房裡去了。
怪哉!這倒是個大消息,夜半煎藥?就不知道這藥是煎給何人服用?
他知道席不赦精通醫理,但莊內的醫務之事向來是交給韓大夫處理,也沒見他插手過,此舉果然不尋常!
「你在說什麼?」席不赦低頭斂眉,眼裡沒半點波動。
「你將小美人給放出來了,對嗎?」南宮游乾脆直接問,答案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是,又如何?不是,如何?」席不赦抬起眉,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你打算如何處置她?」南宮游不死心的再問,對於這點他好奇死了,當然,他是希望席不赦最好娶了那位小美人,否則他實在想不出全天下還有什麼人可以受得了這座冰山。
「還沒想到。」席不赦的聲音慎重了起來,他的確還沒有比較妥當的法子安置紫元,她口風甚緊,絲毫不肯透漏半分,而他也不可能就此忘了她來歷不明的這件事。
「童姑娘說,小美人的來歷可能不是我們所想像的。」南宮遊說,這是他前幾天去天香閣找童億深時,童億深不經意說的,而童億深向來料事如神,他頗為信服她的話。
「什麼意思?」席不赦緩聲問。
南宮游一笑,「意思就是……她可能不是西夏人。」
「這點,我早已知道。」席不赦聲音低沉而清晰的說。
「你知道?」南宮游凸起眼珠,驚奇的挑高眉毛,「你早知道,為什麼還要將她關人地牢?」這麼說來,最後知後覺的人是他?
席不赦雙手交疊在胸前,面色凝重的道:「就算排除她是西夏人的可能性,我們還是必須知道她是誰。」
「那現在你問出結果了嗎?」南宮游關切的問,他沒忽略席不赦臉上沉硬的線條,看來答案可能不妙。
「沒有,她還在沉睡。」席不赦緩緩的搖頭。
如果她醒了,他會問出來的,但是,現在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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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酸痛不是什麼好玩的事,紫元的神智清醒了,適才在睡眠中是一個又接著一個的噩夢,恍惚間是黑暗一片,她感到手腳冰冷又全身虛弱,好不容易脫離那個討厭的夢境,醒來了,卻觸摸不到席不赦雄健溫熱的懷抱。
她懶洋洋的繼續躺在床上,不想起來,心想她最好這一輩子都躺著,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被那個殘忍的混球丟到那恐怖的地牢去。
才這麼想著,肚子就「咕嚕」的一響,真是不爭氣呵!她居然餓得這麼沒品。
懊惱的拍向自己肚皮,紫元不由得露出想吃東西的神情,然後她似乎警覺到什麼,果然,她的感覺滿靈的,門板被推開了。
「趙姑娘。」來人向她不溫不熱的招呼。
她很驚訝進來的不是席不赦,而是已經對她沒什麼好臉色的楊若蓁,此時,她就擺出一副標準的晚娘面孔。
「楊姑娘!」看在她手上端著的那碗類似食物的東西份上,紫元勉勵自己友善的出聲打招呼。
「沒想到表哥又將你放出來了,恭喜你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好自為之。」楊若蓁將托盤放在桌上,忍不住諷刺的對她說。
她似乎要恨死紫元了,今早非但聽到紫元被放出來的消息,例行的莊務會議後,席不赦居然要她親自來餵食這小妖女,教她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紫元心知肚明楊若蓁這一席話的意思,她知道楊若蓁嫉妒她,但她也奇怪楊苦蓁向來口才不是很好,怎麼這會挑戰情敵時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口鋒犀利了起來!
「謝謝你哦!我一定會托你的福,大有後福的,你放心。」紫元用笑嘻嘻的語氣說話,存心要逗楊若蓁生氣,反正她被關了這麼久,不給其他人受點烏煙瘴氣,實在太划不來。
「哼!」楊若蓁沒好氣的坐下,也不正眼看她。
「嗯,楊姑娘,你那碗東西是不是不——赦交代要給我吃的?如果是的話,麻煩楊姑娘端過來,我實在餓了呢!」紫元保持聲音甜美,她自然也知道這些話聽在對方耳裡會多麼刺耳,但不管了,先把她惹火再說,到時候讓席不赦去頭痛,看他怎麼擺平楊若蓁。
楊若蓁臉色鐵青,氣急敗壞的推門走了。
紫元笑了笑,逕自起身端了粥就吃,情敵被她氣跑了,她心情好得一下子就解決了那一大碗的粥。
『哇!好吃!」她滿意的放下空碗,精神愈來愈好,臉上泛起滿足的笑渦,她很快的作了一個決定,她要出去走走!否則又要昏昏欲睡了。
當然,剛剛那個要一輩子躺在床上的咒言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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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元隨意的往林邊深處走去,一邊沒好氣的念著最好別遇到席不赦,否則她免不了又會來一陣怒氣,她可還沒對他氣消呢!
穿過矮樹叢,不禁令她想伸了伸懶腰。
她深深深呼吸,準備釋放這些天來的晦氣,冷不防地,她被一個壯碩的臂膀騰空抱起。
「誰?」她反掌想給對方一擊,奈何小病初癒,沒什麼力氣,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著。
席不赦微微一笑,紫元就是如此,一般女子遇到這種事情時該喊的是救命才恰當,她卻只管問對方是誰,而且口氣還挺兇惡的。
「是我。」他應了聲,緩緩的將紫元放下,再將自己的斗篷給她披上。
聞聲,紫元心中吁了口氣,但接著卻是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來做什麼?神出鬼沒的尋我開心嗎?」
席不赦一下子攫住了她要掙脫的小手,淡淡一笑道:「我來找你算帳,你適才欺負若蓁了。」
「我『欺負』她?」紫元揚起聲,她可不苟同他的遣詞用句。
「不是嗎?」席不赦故意用嚴厲的面孔盯著她那倨傲的神情。
「當然不是!」紫元堅決的否認,那種小事哪能算欺負,「我沒有欺負她,只不過給她難看罷了。」
瞧她說得理直氣壯!席不赦隱忍住笑意,「那麼,你現在不聲不響跑來這裡又是想做什麼?」他的一隻手按在她的柳腰上,輕輕將她帶近了些。
「難道我連出來走走、呼吸新鮮空氣的自由都沒有?」紫元抬起了下巴,不甘示弱的道,「你也太專制了吧!席大莊主。」
席不赦沒有回答她的話,她仰起的臉蛋近在咫尺,美麗無瑕。
他,順勢吻住了她。
被席不赦重重的鎖在他堅實的胸膛中,紫元的心如擂鼓,跳得好急、好猛。
當他的唇像烈火狂焰的壓上來時,她以為她會融化,直到他放開了她,這才稍稍好了些,誰知道他竟又撫住她粉嫩的櫻唇,並且再次在上面沾染他的氣息,這次,紫元不客氣的讓臉蛋嫣紅了。
「不赦……你……」
她的聲音凍在喉頭,要命!那股恨意和氣惱似乎都消了,紫元不禁懊惱自己意志的薄弱和貪戀他的溫柔。
她舒服的倚在他懷裡,輕喘著未褪的熱情,平日伶牙俐齒的她此時忽然像舌頭打結似的期艾不已。
誠實的說來,她是困惑著沒錯,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說不上來也無法形容是什麼滋味,好像是被他極度的愛憐著、霸佔著,但是這太不尋常,他並非第一次吻她啊!
為什麼此刻會令她震撼如此之大?她想不通。
席不赦執起她小巧的下巴,看著她眨動如黑刷的眼睫,像有著無邊疑問,他等待著她的問話。
「你不在意我的來歷了嗎?」一問出口,紫元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好不容易培養出這麼濃情化不開的氣氛,她怎麼又煞風景的提起這個白癡問題。
席不赦似乎也看出了她眼中的懊惱,但他沒有多大反應,只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絲平淡的笑意,「我沒有那樣說,關於你……」他不疾不徐的道,「還是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哦——他真是可惡,「那你還抱著我幹什麼?乾脆再把我丟進地牢,這麼一來,豈不大快人心?你的小表妹一定會樂得嘴都歪了。」紫元別過臉去,擺脫了他注視的眼光。
「我是正有此打算。」席不赦直率的看著她,慢聲從容的說。
「什麼?」紫元霍地將面孔轉正,她毫不矯飾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鬼話。
「需要我再說一遍嗎?」席不赦輕描淡寫的問。
「不必了,我聽得很清楚,什麼時候要將我再趕入地牢,勞煩你通知一聲,讓我有個準備。」紫元恢復了神色自若,心想如果這樣就被他給擊倒的話,那她豈不丟了大宋皇室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