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小雨點落在胸前的粉拳只像按摩般,莫天忘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反是哈哈大笑起來。「你昨天的反應就是恨嗎?嬌喘連連、屈意承歡,那真是很特別的『恨意』!」
「住口,不准你再說了!那是你強迫於我,我只恨不得自己有能力可以殺了你,我好恨、好恨你!」賈似玉抓著他的衣襟,悲忿的紅了眼。
「為什麼?」莫天忘問。
他竟然這樣問!賈似玉不客氣地大聲道:「因為你手段卑劣,因為你作法小人,因為你只會恃強凌弱,更因為你還……還強逼於我,我為什麼不恨你!」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既上了我的花轎,就是我的妻子,為何我不能要你?其實你該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爹。」莫天忘指出。
賈似玉斥責:「胡說八道,我為什麼要很我爹?」
「賈府想獨佔漠北所有的生意,狼城就是他最想除去的絆腳石,但是他卻又拿我無法,就想到了將自己命帶災星的女兒嫁給我,期望籍著天降災禍,讓他不必費力就可以除去我這個勁敵。任何人都能想像得出賈府新娘嫁入狼城後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不過賈三淙為了自己的利益卻能狠心的置女兒幸福於不顧,你爹才是始作俑者,你不該恨他嗎?」莫天忘不帶感情的說明。
賈似玉心沉下,這也是她心中最大的痛楚,但被個視為敵人的他說破,教她難堪的硬著嘴不肯承認:「事情才不是你說的那樣,我爹……爹的意思是真想促進賈府和狼城和好,是你氣度小誤會我爹了!」
「那你為何要做出交換新娘的事,難道你心裡真正想嫁的人是我?」一勾手,抬起她的下巴,眸光裡多了逗弄。
「事情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也不是爹……我……是我……」聲音消失在唇邊,她詞窮了,不知該如何怎自圓其說,怔忡在當場。
莫天忘吻了吻粉嫩的粉頰,滑到她耳邊,親親白玉耳垂低喃:「可憐的小傢伙,該恨誰看來需要好長的時間你才能弄明白了,但是你最先要瞭解的應該是『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你是我的妻子,這點絕不會改變,若仍執意抵抗只是自找罪受,聰明如你,該是不會做這樣的傻事,好好想想吧!」
話說完放開她,莫天忘躺倒在錦墊上,閉上眼休息。
「你要在馬車裡留下?」見他的模樣,賈似玉驚訝叫。
莫天忘沒回答,依然閉著眼。情形很明顯了,這時的賈似玉也才感覺到身下的馬車在晃動著,原來馬車已經上路了;但是不對啊,為何姿伶沒上馬車呢?
「我的婢女呢?她去哪裡了,為何沒上馬車?」急急再問起。
莫天忘低沉嗓音回應:「她無法照顧好主人,就罰她和眾侍衛一樣騎馬趕路,受風吹日曬之苦!」
「這不是姿伶的錯,不關她的事,你怎可以處罰她,快讓她回到馬車上!」賈似玉著急的要求。
莫天忘微睜開眼,看著她:「也是你選擇嫁給我,非是我強求,又怎能說我脅迫於你呢?這相同是給你的責罰!」接著就再度閉起眼睛。
這話讓賈似玉驚愣了下,這比喻聽起來無理,卻又那般的貼切,教她一下子回不出話,待回過神來,莫天忘已經是一副熟睡的模樣。
「如果這是我的錯,要到外面受罪的也是我不該是姿伶,你不可以遷怒於她!姿伶又不會騎馬,怎能受得了馬上的顛簸,萬一摔下馬怎麼辦?喂,莫天忘,你別睡了,醒醒,叫馬車停下放姿伶進來,你聽到沒,頂多……頂多我肯用午膳,不會亂發脾氣,會聽你的話,你放了姿冷啊!你醒醒啊!莫天忘、莫天忘……」
只是任憑賈似玉又搖又叫,莫天忘就是氣息沉穩,睡得很熟,怎麼都喚不醒,氣得她在他耳旁威脅:
「你再不醒來,我可會對你不利哦,我說到做到,你快點起來!」
不過莫天忘依然文風不動,像老僧入定般,彷彿天塌下來也不在乎,讓賈似玉拿他無法。她從車窗看出去,看不到姿伶的蹤影,教她擔心又無奈。
眼光掃到桌上,她以為桌上放的是午膳,但沒想到卻是一個箭袋,有箭就該有弓,她眼光四下瀏覽,看到弓在莫天忘的腳旁,果然是江湖人,武器都放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一有危險就可以立刻拿起武器應對。
看到一隻隻由黑亮羽毛製成的箭尾由箭袋口冒出,賈似玉好奇地抽出一隻觀看。一拿起,才感覺到它的重量不是如所想像的輕盈,修剪的尖翹箭尾羽毛一根根如利劍般矗立,配著一樣是黑色的箭身,手觸的冰冷感覺才明白這非是木箭,而是由鐵鋼材質所打造的鐵箭。
這麼重的箭飛得遠嗎?再看劍頭,它比一般的箭來得細長,足可以做柄窄細的匕首了,幽黯的鋒刃發出奇異的寒鐵光芒,讓人心凜!怪異的是,這劍尖還多出四個並列的利勾,像一朵花朵樣,不知有什麼特別作用,不過就算她不懂武,但一看也明白這只箭的精巧銳利,被射中即便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條命了!
莫天忘明知道她有多恨他,還敢將武器放在她唾手可得的地方,是放心她不會對他不利,還是譏笑她也沒膽殺他呢?哼,他以為她真不敢對他下手嗎?
驀地,賈似玉拿起箭對準莫天忘:
「莫天忘,你是個高手,一定警覺性很高,若你避不開我手上的箭,就別怪我送你見閻羅了!」不大的聲音,但絕對能讓他聽清楚。語畢,她拿箭就往他胸口剌去!
醒來啊,笨蛋,她真會殺下手的!只是箭尖都離他胸口不到一寸之處了,他仍浸在好夢中。賈似玉只好硬生生地停住手裡的箭,不高興的蹙眉低語:
「真無趣,一點刺激性都沒有,連陪我玩玩都不肯!」
她嘴上罵人是行,要殺人她真是沒那樣的膽量。她厭惡自己心思被他看透,皺皺小鼻頭,她收回箭把玩著,無聊的拿它當玩具,還好奇的用手指輕觸箭端圍成花的利勾,思索著這是何樣的用途?
正當她用手掌比劃著利勾的大小時,突地馬車一個震動,她隨著前俯後仰,手裡的箭沒拿穩,她另一隻手要幫忙卻正巧抓在利勾上,立刻,四隻勾子一齊刺入雲白掌心,馬上鮮血泊泊流出。
「啊!」賈似玉痛叫,急要將利勾拔出!
「別動!」
一聲斥喝,賈似玉拔箭的手被大掌抓住,莫天忘由後擁著她,中箭的手也被厚實手掌制住,但是他的手卻使勁將箭更加刺入柔軟的掌心,引得賈似玉痛得掉淚大叫:
「啊,好痛!你……」
莫天忘截斷話:「利勾是倒轉設計,若強拔出會撕下你的一塊肉,要先刺探再拉直利勾轉倒退出!」
他按下箭柄上的暗門,利勾轉直,將箭拔出,血更加迅速的湧出,艷紅的血腥讓賈似玉驚恐地閉上眼不敢看,痛得倒入身後寬廣的胸膛。
莫天忘忙點住她手腕上的幾處穴道阻止血再流,接著由懷裡掏出刀傷藥,打開瓶蓋將藥粉倒在傷口上,就見血立刻便停住了。
傷口劇烈的痛楚被清涼感覺所取代,讓賈似玉睜開一絲眼簾偷覷,血沒流了,受傷的手掌上鋪上層白色粉末。莫天忘將她轉過身來面對他,從桌旁的抽屜裡取出乾淨的布條為她包紮傷口。
「已敷上了雪靈芝,傷口不可碰水,兩三天裡你的傷口便能結疤癒合,不會留下痕跡的。」
吩咐完,他也利落的為她包紮好,看著她猶帶淚痕的粉頰,他再加上一句:
「你不應該動我的東西!」將肇禍的箭放回箭袋。
「好奇之心人人都有,你怎麼可以全怪我,你也不應該將箭放在這兒讓我看到啊!」賈似玉伶牙利齒地回他一句,她是受了傷的人呢,他竟然還責怪她。
「你還有力氣頂嘴,可見傷得不會太重。」莫天忘取笑。
他還笑話她,真可惡!賈似玉氣悶地別過臉。「我傷的重不重不關你的事,不勞費心!」
莫天忘大手扳回她的小臉:「你的態度愈來愈放肆了!」
「那你就罰我啊!再給我一箭,反正我也挨了箭,不在乎再痛一次!」賈似玉嘟起嘴賭氣叫。
「我是可以這麼做,不過念及你不敢傷害我之下,我就饒你一回。」
「原來你真的沒睡著!早知如此我就不用手下留情,直接殺了你!」氣憤自己為何要心軟,對他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
「口是心非的女人,哈……」莫天忘看穿了她的心思,哈哈笑著再躺回錦墊又閉上眼。
可惡!賈似玉被他笑得氣紅了臉,真有衝動想殺了這自以為是的男人,可惜卻很洩氣的明白自己沒這樣的勇氣,她真的非常沒用。愈看他輕鬆自在的睡容,心裡愈不是滋味,不想留在他身邊看他,她到另一邊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