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素見他不說話,只能自己猜測道:「若說公子劫小女子是為了財的話恐怕說不通,我看公子身上所著衣料皆是上品,應該是不缺身外之物才是。」
「不錯,還有呢?」韓逍忽然答話,他倒想看看這美得不像話的女子能撐到什麼時候。
「若公子是那種無恥之徒……」蘇素的語氣嚴峻了起來,「見色起意只圖一時享樂的話,那我恐怕你也不能如願。」
「哦?」韓逍半瞇起眼,有著說不出的邪魅,「為何?難道妳忘了妳現在在我的手裡?」
她聞言冷笑一聲,「因為,蘇素會以死相違!」說完,還不待他有反應,皓腕一翻,手中的物體直接往自己的胸口插去,絕美的臉上有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決。
「該死!」
他低咒一聲,急速的伸手一攔,但還是慢了半拍,不過也因為他的動作快,那尖銳的物體並沒有刺入胸口,而往旁邊斜斜的劃過。但白色的絲袖已破,雪白晶瑩的手臂上出現一道血痕,並且迅速的往外滲血。他立刻幫她點住穴道。
「唔……」很痛、很痛。但蘇素倔強的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呻吟出來。一張嬌顏霎時變得慘白,讓人心生憐惜。
馬車驟然停下,衛離拔劍衝了進來。「少主?」
韓逍一閃身,正好擋在蘇素的正前方。「出去!」他不悅的喝道。他心裡竟然不願意讓別的男人見到蘇素,但他並沒有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是。」衛離收劍離去,有點訝異少主的緊張。不過剛才那一瞥,他可是看清楚那女子是個罕見的大美人。
「放開我!」蘇素開始掙扎,所有的情緒爆發,眼中充滿了防備,她的手臂被他給抓住。
「住口,別動。」韓逍卻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的命令道,然後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來,一圈一圈的纏繞住她的手臂。
她的神情帶著無比的怒氣,哀傷且無奈地道:「既然不打算放了我,又何必要救我?」
韓逍忙完後站起身,將她剛才用來自殺的東西──一根用於修理馬車的鐵錐,直接扔出窗外,目光迫人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別再有這種念頭,妳信不信妳死了的話,我照樣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她側過臉去,不僅是因為不想看到他一副主宰者似的面孔,也因為他強勢的存在感。
「我恨自己剛才為什麼沒有往你的胸膛插去!」她故意想惹怒他,他卻輕笑出聲。蘇素氣極,這男人撲朔迷離得讓人捉摸不透。
韓逍轉身往外走,在他的玄色披風即將消失於馬車門外時扔下一句話:「妳再亂動的話傷口會裂開,到時痛可是妳自己找的。」
獨留下蘇素一個人癱軟在馬車裡,看著自己手臂上黑白相間、格外醒目的布條。忽然,她想起小時候一個算命老先生的話;當時她才九歲,生辰的那天,家裡不請自來了一位老先生,他對爹爹說,她十七歲的時候會有一個劫難,若是挺過去了,便會一生健康平安。
「劫難?指的就是這件事吧?」蘇素喃喃自語,美顏顯得迷茫而怔忡。
若劫難未過,又將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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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蘇素被劫走以後,倚衫苑即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蘇元凱和陸尋動員了所有的力量外出尋找,幾天過去了,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本以為是對方想藉機勒索,但時至今日卻依然沒有人勒索要贖金,這更讓他感到恐懼與擔憂。若是單純的要錢反而更好,但憑女兒的沉魚落雁之姿,哪個男人見了她之後會想放手?哪個女人見了不心存妒忌?他可憐的女兒呀!
「找到了沒有?」這幾天他已經問過無數遍這樣的話,可每次都是希望越高,失望也越大。
底下的人唯唯諾諾,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就是沒有一個敢上去答話的。
蘇元凱一見這樣的情形,不用說便也明白了怎麼一回事,一時焦急如焚,竟暈了過去。
「蘇叔叔、蘇叔叔!」一旁的陸尋趕緊一步向前,按住他的人中。
蘇元凱緩緩的醒了過來,突然伸手拿起離自己最近的茶壺,一把往地上摜。
「出去,出去!一群沒用的東西,滾!」
吼完之後,他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眼淚在臉上縱橫,一時間像是老了十歲。
老天啊老天,我蘇元凱雖稱不上是什麼大善人,但一生從未做過對不起良心之事,每回濟貧賑災也從來不落於人後,可您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啊!
「素素……」男人雖不像女人一樣哭聲凌厲震天,但發自內心的哀傷更讓人為之動容。
「顏姬……」他看著自己手上精緻的指環,「我對不住妳,妳唯一的心願我無法為妳做到,我連我們唯一的女兒也保護不了,以後下去與妳團聚的時候,我又有何顏面見妳呢?」悲痛之情溢於言表,令聽者心酸。
一旁的陸尋只有溫言安慰他:「蘇叔叔,素素一向是福大命大,她那麼善良,誰捨得傷害她呢?她一定會沒事的。您放心,我會讓官府嚴密注意這件事,他們眼線多,相信很快會有好消息的。」他心裡在責怪自己,為什麼當時沒有及時回到蘇素身邊去。那樣的話,就算蘇素明白的拒絕了他,他也比現在要好過多了;最起碼,他可以看到她快樂無虞的生活著。
躲在柱子後的蘇允兒低歎一聲,不免在心裡責怪起來,「酒仙老爺爺,你闖的禍可真是不小啊!」
當日她問過陸尋之後便往花園而去,她到達那兒的時候正好看見韓逍打橫抱起昏迷中的蘇素準備離開,當時韓逍還瞟了她一眼,而她並沒有阻止他;自從上次在集市聽書後她便知道這一天是無可避免的。但是,蘇素與她情同姐妹,她卻不能就這樣冷眼旁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悲劇。
「是該回天庭的時候了,說不定師父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呢!」嬌俏可愛的蘇允兒,也就是月老的徒弟,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她都要挽救蘇素的生命。
微光閃動,蘇允兒悄然消失在人間。
第三章
出雲山莊
韓遙看完手中剛剛傳上來的紙條,將它揉成一團,往窗外的懸崖下一彈。
出雲山莊因為位於絕嶺之頂,普通的鳥類上不來,所以將信鴿驛站設在山腳,收到消息後再由專人護送上山。
現在離韓逍下山已經將近一個月了,以他往日的速度預計早已歸回了;可剛才驛站的人傳來紙條上並沒有大哥回來的任何消息,難道是半途遇上了什麼變故?
他很焦躁,妹妹昏迷了整整十天十夜才醒轉過來,如今雖看似穩定,但不知何時又會病發。
莫要出什麼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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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逍一行三人依舊繼續趕路,他和衛離各騎一馬在前,蘇素獨自坐在馬車內。自受傷也已經過了一宿了,她滴米未進。韓逍曾送過兩次食物來,但她都只是淡淡的瞥一眼便置之不理。他見狀也沒有任何的行動,一言不發的出去。一路上她就這麼昏昏睡睡的,偶爾醒來一兩次。
她略微側過頭,優美的頸線展露無遺,他送來的食物仍安好的放在一邊。
她並不是在絕食自殺,愚蠢的事她不會做第二遍。她只是想藉由飢餓讓自己的腦子變得更加清醒點,以便能想明白一些事情。那個男人不是簡單的人物,想從他手裡逃脫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既來之,則安之,鬼吼鬼叫的事她做不來,也不屑為之,她有她的驕傲。事情到最後總是會水落石出的,在這之前,絕不輕生是她自己對親人的承諾。
心思千回百轉之間,韓逍已來到她的面前。看著未動過的食物,臉色有些陰沉的說:「妳最好吃點東西,免得到時候餓死了還不知道為什麼。」
蘇素慵懶的移移身子,連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幫你省錢的。」溫柔如她,實在是應該感謝他,讓她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和別人如此針鋒相對。
韓逍「哼」了一句,出去一會兒又重新折返回來,手裡還多了一件白色的披風扔給她。「披上它,我們得出去。」
「出去?你就不怕我向別人求救,或是逃走?」蘇素疑惑的問。
他笑得很自得,「妳逃啊,以妳的容貌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會有很多人想要幫助妳的。」
蘇素接過披風,知道自己是拗不過他的,那倒還不如乖乖的順從他。
站在馬車外的衛離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那個懂得對別人,尤其是對女人笑的男人,真是自己的主子嗎?
出了馬車,蘇素才知道他的張狂來自於何了,這兒根本就是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看來已經跑了很遠的路程,已經脫離南方的地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