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的縣令左義成帶了幾名隨從,匆匆地與在一旁玩騎馬遊戲的孩童們擦身而過。
左義成和上官俊慎是八拜之交,知道上官俊慎辭官回鄉,他準備帶人去迎接。左義成深知上官俊慎不喜張揚,所以他只帶了幾名隨從到州界等待他們到來。
不久,上官俊慎帶著妻小來到鄭州,一見著左羲成,便急著下馬與多年未見的好友打招呼,兩人談得不亦樂乎。
而上官俊慎的妻子顏若雲也下軟轎,由於他們彼此間都熟識,因此三人就在路上開始寒暄。
上官敬璘是上官俊慎的獨生子,他乍來此地,對這裡的一切都覺得很新鮮,他悄悄地下了軟轎,跑離爹娘的身邊,好奇的杏一探新環境。
他注意到前方不遠處有五、六個小孩正玩得很開心,見他們在玩著某種他不知道的遊戲,於是他好奇地直盯著他們看。
「喂,你們看!那個小男孩穿得比我們還漂亮耶!」眼尖的阮元姬一下子就發現穿著華麗的上官敬璘。
阮元姬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模樣,當下就興起捉弄他的念頭。
「我們去捉弄他,好不好?」阮元姬雖然詢問其他小孩,但她已經決定的事,大夥兒都知道不能否決。
但是年紀稍長的葛小四剛瞥見縣令大人在此,所以他猜想這身著華服的小男孩,一定和縣令有關。
「不好啦,萬一他爹是當官的,那我們會被抓去關,不行、不行!」葛小四勇敢地拒絕。
幾個小毛頭也都大膽的搖著頭,表示不同意。
聽到他們膽敢有意見,阮元姬頓時心生不滿,她威喝道:「你們竟敢不聽我的話,是不是不想活了?大毛!你是想讓我告訴你娘,你在學堂打盹兒是不是?」
被她點名的曾大毛立刻哀求道:「小祖宗不要啊!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還有小四,你在學堂偷吃糖被夫子發現,還被打手心的事,你也想讓我告訴你娘嗎?」阮元姬水靈的大眼直瞪著他,他們都有把柄在她手上,就不信他們敢違抗她。
「千萬不能告訴我娘,她會打死我的。」葛小四也屈服了。
看他們紛紛求饒,阮元姬很滿意,她再次問道:「那我說的話你們聽不聽?」
「聽!」
這會兒大家一齊點頭,因為不敢得罪這令他們害怕的小祖宗。
「問題是……我們要怎麼捉弄他呢?」葛小四有些害怕的問。
對啊!要用什麼方法捉弄他呢……阮元姬暗自思忖,看上官敬璘傻愣愣的模樣,她盯著他那身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絲綢衣裳,心中便有了主意。
「我們比賽看誰先脫下他的褲子,就這麼決定了,大家上!」阮元姬邊喊邊比手勢。
見她下令,大夥兒只好硬著頭皮衝上前,抓住上官敬璘。
不過除了阮元姬之外,其他人都是心驚膽戰,生怕會惹上麻煩。
上官敬璘出生於仕官之門,很少有玩伴,平常多半是苦讀詩書、勤練武藝,玩樂的時間可說是少之又少,他更沒見過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盡情跑跳、吼叫的情景。
這對他來說實在很新奇,他好奇地看著他們玩遊戲,要不是自己人生地不熟,他真的很想加入他們……
當他還沉溺於羨慕之情時,他們忽然看向他,沒多久便朝他衝來。
上官敬璘驚覺不對,嚇得想拔腿就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大夥兒把他壓在地上,七手八腳的爭相脫下他的褲子。
不過眾人只是陪阮元姬做做樣子,並未付諸行動,沒人敢真的脫下他的褲子。而阮元姬就不同了,在一片混亂中她毫不留情的扯下他的褲子。
拔得頭籌的她高興的喊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阮元姬笑逐顏開的甩著她的勝利品,大夥兒見阮元姬已達到她的目的,便紛紛離開上官敬璘的身邊,就怕這小子的爹娘真會命人把他們捉起來。
上官敬璘自小養尊處優,他爹娘也未曾打罵過他,下入見到他更是必恭必敬。道會兒不但被一群孩子嚇著,還被他們欺負,當眾被脫褲子對他來說可是一大恥辱,小小心靈充滿害怕與委屈,他立即以嚎啕大哭來發洩情緒。
眾人一陣錯愕,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被識得他們的人見著了,定會怪他們欺負一個外地來的小孩。
不過……阮元姬竟還不知死活的歡呼著。
「小姬,他哭了,怎麼辦?」曾大毛不知所措的問著阮元姬。
「哭了?只不過是脫褲子而已,怎麼會哭呢?是不是你們打到人家了?」
阮元姬全然不知是她的行為才害他哭的。
「才沒有呢!」眾人異口同聲地否認。他們都沒膽去脫他的褲子,哪敢打傷他?
「小姬,是不是我們做得太過分了?你快把褲子還給人家啦!」有人建議。
阮元姬看上官敬璘哭得如此傷心,也覺得是她做得太過火了,若換作是她被人脫褲子,她一定要那個人死得很難看。
她難得良心發現,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於是她上前把褲子還給他。
「喂,你別哭了,褲子還你就是了。」
上官敬璘搶回褲子趕緊穿上,他可不想再被其他人看到他光著屁股的樣子,可是眼淚還是抑制不住的落下。
阮元姬忽地發現他有個地方和她不一樣,便出言嘲笑:「哈哈!你那裡怎麼多了個東西?」
聞言,不只是上官敬璘,就連一旁的眾人也都一陣尷尬。
看來,只有阮元姬不知男女之間的分別。
「小姬,這……我們跟他都是一樣的。」有人鼓起勇氣告訴她。
「真的!我怎麼沒有?不信你們看……」
見阮元姬準備脫下她的褲子,曾大毛連忙阻止:「小姬不能脫!我娘說女孩的身子不能隨便被男孩看到。」
「誰說我是女的?我是男的啊!怎麼會是女的?」
「真的啦!只有男的才有那個東西,你沒有,所以你是女的。」葛小四為她解釋。
阮元姬狐疑的看向眾人,她一直認為自己是男的,可是這會兒大夥兒卻都說她是女的.差別在於他們有那個東西,而她沒有……怎麼會這樣?
「我不信!我要回去要間我娘。」
阮元姬正要離開,就見縣令大人和兩名身穿華服的一男一女走向他們。
他們臉上原是著急的神情,可是在一見到小男孩之後,個個都露出安心的微笑。而那群以阮元姬為首的小孩,見到他們都覺得大事不妙了!
「小姬,不得了了!他的父母來了。」
「完了,我們跑不掉了,要是縣令大人知道是我們把他弄哭的,會不會以為我們是壞小孩啊?」
「那……我們會不會被縣令大人捉去坐牢?」
「哇,我不要!道樣我就見不到我娘了……」
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句的在阮元姬耳邊嘀咕,他們個個都心思單純,平日又以個性霸道的阮元姬為首,一時心慌的他們全都忘記阮元姬的年紀比有些人還小。
「怕……怕什麼!我阮元姬一向敢作敢當,主意是我出的,大不了我讓縣令大人捉去不就得了?」
話雖是這麼說,但阮元姬還是有一點點害怕,可稚氣的小臉卻故作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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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夫婦尋找上官敬璘好一會兒了,當他們一發現心愛的兒子不見時,便焦急的到處尋找。
他們那時只顧著和久別重逢的左義成敘舊,完全忘了兒子,要不是左義成提起想見見上官敬璘變得什麼模樣,他們都不知愛子早已跑得不見人影。
他們不斷的尋找,乍見站在路中哭泣的兒子,顏若雲以為他是因為迷路才站在路上哭泣,連忙上前安撫他。
「璘兒,你怎麼在哭?是不是迷路找不到娘?誰教你不吭一聲就跑掉,幸好沒有遇到壞人,乖,男孩子不可以動不動就哭。」顏若雲蹲下身子,用手絹溫柔的替他拭去淚水,想起差點失去寶貝兒子,她仍心有餘悸。
顏若雲不但人美,嗓音也輕柔好聽,還面帶徹笑,令一旁的小孩看得好生羨慕,因為若換作他們的娘親,不是臭罵一頓,就是拿掃帚追著他們跑。
上官敬璘止住淚水、吸吸鼻子,有爹娘在,野孩子就不敢欺負他了。
有了爹娘當靠山的上官敬璘神氣的看了他們一眼。
他這怪異的舉止,使上官俊慎夫婦和左義成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這才發現有一群小孩站在一旁,個個皆像如臨大敵般的盯著他們。
「小姬,怎……麼辦?他們看向這邊了。」葛小四緊張的問。
「小姬,你看我們該不該一哄而散?」曾大毛的意思就是逃走。
阮元姬原本猶豫不決,然而在見著笑容猶如陽光般溫暖的顏若雲之後,她像是著了魔似的說:「既然做錯事,當然要去道歉。」
嘎?
眾人為之一愣,蠻橫的阮元姬竟然會義正辭嚴的說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