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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溫小柔

  「錢沒有人會嫌多,就算另外有目標,他也不必拒絕這筆佣金,你說是不是?」紅伶淡淡道:「你對他成見很深。」

  「換作是你呢?」董屏瞪著她。

  紅伶沒有回答,卻道:「他變了很多。他要我找機會勸你離開這行。」

  董屏怔了怔,諷刺道:「是嗎?我看他不只變很多,簡直是換了另一個人;打死我都不會相信他說出這種話!」

  「別說你訝異,連我都不信。」紅伶輕輕一歎。「我看他真是陷下去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總有一天會懂的。」紅伶道:「既然他這麼要求我,我也得問問你的意思。」

  「離開這裡,我靠什麼賺錢?」董屏冷笑。r正如你所說,我一個高職學歷能做什麼?除了賣笑,大概也只能賣肉了。」

  紅伶點點頭。

  「確實,踏進這行,日進斗金,要換別的行業大概也不容易了;現在要你去待工廠,一個月賺兩、三萬,恐怕很難吧。」

  董屏抿著唇不答。

  她知道自己可以的,但如果不能存下一筆錢,為家人買一棟房子安身立命,她還不能走。家鄉的三合院是租來的,房東隨時會將房子收回,她不能冒這個險。

  她有多麼渴望回到當初那種單純的生活,即使時常吃不飽、穿不好,至少也勝過成天端著一張虛偽的笑容面對每個生張熟魏。她實在怕了,也疲倦了,但卻仍然必須咬著牙撐下去。

  「聽說何文彥對你有意思!」紅伶道:「這年輕人不錯,是一家著名建設公司的小開,你或許可以試著和他交往看看。」

  「我記得你說過,待這行認識的客人,即使現在對你有心,總有一天還是會看不起你,將一切舊帳翻出來。」董屏笑了笑。「我有必要冒這個險嗎?」

  紅伶也微笑。

  「我並不是要你嫁給他,只不過要你從他身上好好撈一筆。我們當公關的靠著抬費能賺多少錢?當然要使些手腕。偶爾和他出去吃吃飯、逛逛街,相信他就會在你身上砸大把銀子。這種火山孝子的錢最好騙了,多來兩個,也勝過你喝一年酒。」

  董屏皺眉。

  「學會編些漂亮的謊言,未必要犧牲什麼。那種男人錢多的沒處花,被騙一些不會心疼的。」紅伶笑道:「想要趁早離開這行,就要動一些腦筋。」

  「我不想騙人。」

  紅伶睨她一眼。

  「你真是死腦筋,難道當公關就不騙人了嗎?你不也騙的那些男人心甘情願天天來捧你的場?如果不是騙人,你能夠在那麼多隻狼爪之下保住清白嗎?」

  「那不一樣。」

  「在我看來沒什麼不一樣。」紅伶輕輕一歎,忽然坐到她身旁,粕點細緻的臉龐湊近她。「你看見了嗎?我的臉上已經有許多細紋是再厚的妝也蓋不住了……你相信嗎,我今年才三十五歲,可是卸了粉之後,所有的人會相信我已經四十五歲了。多年來的賣笑生涯,又是煙又是酒,再加上熬夜,我的肌膚比一般人還早老化,這是再昂貴的保養品也改變不了的事實;還有體質,因為這種近乎自虐的生活,讓我長年病痛不斷,即使吃了許多昂貴的補品也無法換回健康……」

  董屏一顫,這才發覺在日光燈底下,這麼近看她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

  「然而這些改變還不算什麼,」紅伶淒楚的一笑。「更可怕的是,你的價值觀在不知不覺中也跟著改變了。或許你現在還以為你仍然保有當初的純真,但其實早就不是了。因為金錢帶來的虛榮、以及糜爛的環境、和你身邊人言行的侵蝕。你的心在你還來不及察覺的時候就漸漸的腐爛敗壞了;當你想要回頭,這才發覺一切都已經偏離軌道,怎麼也導不正了。」

  董屏咬著唇,眼裡不知何時浮上一抹驚慌。

  「或許一輩子這麼下去也就罷了,就好像我。」紅伶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我不願見到你重蹈覆轍,畢竟到了我這個無法抽身的年紀時,你才會發覺這一切有多麼空虛;錢或許賺到了,可是你再也無法享受花錢的樂趣,因為這種錢來的骯髒,花的也不會喜悅……當你花錢時,你會害怕是不是有人懷疑這些錢的來處,你時常害怕有人看不起你……除非你一直在爛泥裡打滾,週遭的人也是爛泥堆裡的人,臭氣相投,你才可以鴕鳥似的告訴自己,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但是你要一輩子成為二等人,像一隻陰溝裡的老鼠般見不得光嗎?」

  「紅伶姐……」董屏艱難的吐出一句話:「為什麼……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為什麼?」紅伶怔了怔,繼而笑說:「我也不知道,或許是覺得你和年輕時的我很像吧。真是的,既然要你去揭何文彥的錢,怎麼能說這麼多呢?要是把你良心給叫出來就不好了。」她拍拍她的臉。「其實紅伶姐要你在何文彥身上下功夫也是為你好,最好你們倆能有個好結局……方才要你別放真心,其實是替阿凱說的。」

  董屏一怔。

  「關……關他什麼事?」

  紅伶輕輕一笑。

  「你看不出他為什麼改變嗎?」

  「我根本不信他那種人會改變什麼!他一輩子就只能是個垃圾—一輩子吃軟飯,花女人的錢!」董屏咬牙切齒。紅伶搖搖頭,笑歎著。

  「算了算了,反正你們兩人也不太可能再有什麼交集,是我多心了。」

  董屏怔忡半晌,酸澀的笑了笑。

  「當然,再和那種人有瓜葛,算我倒八輩子霉。」

  他彷彿決心消失了,連屬於他的小套房也拱手讓給她。既然如此,還能再有什麼交集?

  「聽我的話,試著和何文彥交往看看,或許你是繼茱麗亞羅伯茲之後的下一隻麻雀。」紅伶眨眨眼。

  董屏笑了笑,神智卻飄遠了。

  *  *  *

  何文彥每天都會來捧董屏的場,即使其間她會轉抬,他也從不另外點公關,呆呆的獨坐到營業結束,再等她下班。

  而董屏也接受紅伶的建議,將接送她下班的權力交給他。然而即使如此,兩人仍然只有淡淡的交往,何文彥自始至終沒有機會踏入那間小套房,更踏不進她的內心。

  兩人會一同吃飯、逛街,何文彥能得她青睞,出手顯得更大方。什麼鑽石、珠寶、房車、名牌服飾,能送的都送了,差點要買一棟房子登記在她名下。

  董屏對所有的禮物來者不拒,卻很聰明的劃分界線。即使大把大把的金子拱手送人,何文彥也從不敢奢求更進一步。

  所謂的火山孝子大概就是這一類人了,以為金錢可以在風月場所買到真心。俗話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雖然董屏的行業稱不上「婊」之一字,但除了不賣身,也相差不遠了。她心裡總是感歎又好笑,這世上還有像何文彥如此天真的人;難道不知道在風塵打滾久了,連感動都不容易嗎?

  在法國餐廳裡,兩人閒適的用著高級奢侈的餐點。

  何文彥的手機響了,他壓低聲音接起電話。

  「我沒有把工作丟著不管……我出來吃個飯……這半個月我也去過兩次啊……是誰說我敗家子的?……我花的是我名下的錢……我當然有辦正事……工地用不著天天去吧?……」

  何文彥一手捂著話筒壓低聲音氣急敗壞的說話,一邊尷尬的偷覷董屏的反應,生怕惹的佳人不高興。

  董屏若無其事的用著餐,彷彿不在意,連頭也沒抬。

  「怎麼可以把公司讓給那王八蛋繼承?我才是長子!」何文彥忽然氣沖沖的嚷了出來。

  董屏慢慢的將眼神瞥向他,彷彿苛責他在如此寧靜的場所嚷嚷。

  何文彥臉上一紅,復又壓低聲音對著話筒道:「好好,我會把正事辦完……不會不會,我不會蹺班了……你一定不可以把位子讓給別人……好好,我待會就去工地……」

  收起電話,何文彥清清喉嚨,尷尬地說:「我恐怕不能陪你吃飯了……我得去工地看看。」

  董屏微微一笑。

  「不要緊,你忙你的。」

  何文彥看著她,又是沮喪又是為難。

  好不容易求來一個下午相處的時光,不到半個小時就被硬生生打斷了,怎麼也不甘心。原本計劃整個下午都能聚在一起,說不定能找個好機會求婚,西裝回袋裡躺著昨天找了一整天的求婚戒指,原以為今天可以派上用場……

  習慣夜生活的她,經常是睡到上班前,好不容易今天能相約吃午飯,而且一整個下午都屬於他……

  錯過今天,說不走以後又回復以前的日子,最多只能在董屏上班前載她去吃頓晚餐,連氣氛都還來不及培養,就得送她到酒店。

  如果不能趁早求婚,什麼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他實在不願見她對每個尋歡作樂的酒客微笑,那甜美的笑容應該只屬於他呀。

  反正到工地巡視只是做做樣子,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如果她願意等,接下來還是能夠進行原訂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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