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拍!再拍我告你私闖民宅。」他出聲怒喝拿著相機猛拍的中年男人。
「你敢告未來的岳父大人?」頂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盯著出口威脅的仲夏。
「爸爸!你怎麼來了?要來怎麼不告訴我?」這聽了二十多年的聲音,亞彤再熟悉不過了,探出頭來看,果真如她所想、門外站的人真給了她一個大驚奇。
「先通知你?好讓你把這個男人藏起來,那我不就拍不到這精采的照片。」
「爸爸,不要再拍了。」眼見接著快門的手沒有停下的打算,亞彤只好從後頭站出來。
「他是你爸爸?」仲夏質問著,忙著擋人的亞彤點頭般的回答著。
「別擋了,個子矮人家一個頭,怎麼擋也遮不了他那張臉蛋。」猛按著快門的他,要的只有那張臉。
個子不夠高檔得了身擋不了頭,亞彤靈機一動的抓起仲夏身上那條床單。
「你幹嘛?別扯我床單,」它可是圍著他的下半身,哪能隨便拉扯,仲夏慌忙的緊拉著床單,邊問:「你們父女是不是跟我耍詐玩仙人跳?不然哪有這麼巧的事,一個前腳趕走我的女伴,一個後腳背著相機入門。」
「我要玩仙人跳,何必為了蓋住你那張臭臉,犯賤的嘴巴,還強拉床單?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她真想封住那張嘴,出口淨是壞事。
「我嘴巴犯賤?」他那張嘴不知哄過多少女人開心,個個都誇他嘴甜、迷人,就沒聽有人罵他嘴巴犯賤,仲夏氣著用力扯回被拉走了一小截的床單,說:「你才是老虎戴念珠,假善心,明知薄薄的床單下一扯就全走光,還當著相機前死命的拉扯,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只不過脾氣有時蠻了點,竟被說成老虎!好心也被說成是假意,忍不下這口氣,手勁一使又拉床單,亞彤不服氣的嚷嚷:「我哪里長得像老虎來了?有爪子,有虎牙,還是把你給吃了?」
仲夏扯了回來,應了她一句:「咖啡坊裡十爪搓了好幾個繡球砸人。電影院裡露著一對白虎牙淋得我一身濕,現在的樣子又像是要吃人。不是凶悍母老虎,難道會是溫柔偎著主人的貓兒?」
「你無十爪、無牙齒、無凶脾氣嗎?公老虎!」她不甘示弱的怒吼回去。
「好了、好了,別吵了!」他拉開自己的女兒往外走,也對光著身子的仲夏說:「我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再出來。」
「爸爸,我是你女兒那!你不幫我,幫個外人,你沒聽見他剛剛把我罵得多難聽。」一到了客廳,亞彤氣不過的甩開父親的手直嚷嚷。
「聽見了,你也把人罵得狗血淋頭了,沒吃到虧,大家扯平了。」要不是今天見識到,他還不知自己的閨女脾氣這麼差,完全跟在家裡時偶爾闖些無傷大雅的小禍,平時乖巧的德行,差了十萬八千里。
「給你面子,今天不跟他計較了,你怎麼來的?媽媽和那三個名字跟我同音的弟妹好不好?」她問。
「有孝心的女兒回家看老爸,你卻三個月不見人影。不想有壞消息傳來,我這個孝女老爸只好辛苦的跑來看女兒;你媽她們都很好。」他佯裝生氣的說著。
「騙人。沒帶行李又背著相機,你一定是跟那些鄉親坐遊覽車上來玩的順便才繞過來看我,沒猜錯吧!」她向久未見面的父親撒著嬌。
她那消了氣的臉,顯得可人多了,仰夏出來時正巧發現了這一點。「伯父愛拍照,也不該不知會一聲就拿我和亞彤當模特兒,是否可以將底片給我?」
「那可不行,我得為我女兒的名節著想,去把你的長輩叫來。我們得商量商量一下婚事。」亞彤的父親很客氣的說著,認為有事好商量。
「爸爸,我們又沒做任何不規矩的事你不能硬將我推給他。」亞彤睨了仲夏一眼,暗忖著:當然不能,他剛剛還罵她母老虎,又有成打的女人,嫁他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他有什麼不好,相貌堂堂、俊逸非凡,況且是你們自己不小心,要親熱也不關大門,才讓我捉姦在床,正確的說應該是捉姦在牆角,都已經發展到這地步,不如就把婚事辦辦,婚後你們愛怎麼玩沒人會管的,底片不就無用武之地了,自然會還給你們。」
「爸爸,你太大驚小怪了,我們只是……貼在牆壁裡,沒有……」哎呀!這要怎麼說呢!亞彤開著口卻不知該如何辯解那一幕,她羞澀的低著頭。
仲夏也覺得納悶,何時碰了她?不碰又哪來的捉姦在床?辦婚事更是莫名其妙,不久前才罵同學們不爭氣,這會兒若是真的結婚豈不是自打嘴巴兼砸招牌?但看她欲語還羞的靦腆,與一副直想擺脫自己的模樣,仲夏倒有了個念頭。
「伯父,既然讓你逮著了,我沒話說,亞彤我會負責的,但是你看她只想玩玩就把人給扔了。」哄女人的話說多了,這下撒起謊來臉不紅,連隨手編的謊言都順暢得很。
「我把你扔了!你的腳還踏在我家地毯上,我怎麼把你扔了?」她氣得跳起來大呼小叫,更是使勁的送仲夏的大腳丫一腳。
「女孩子家溫柔點,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他又不是真的指你把他扔出去,而是說你始亂終棄。」亞彤的父親拉回她時,歎息今天女兒的脾氣全走了樣。
始亂終棄?這令她更加大發雷霆。「我們連一夜情都沒發生,哪來的棄不棄?」
「亞彤。你到台北來學壞了,先是不回家看老爸,又跟人家同居,現在有人要負責了,我不用擔心你的名節受損,你卻一再的推卸責任,這要是傳回家鄉,你要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你真是不孝啊!、」擠不出眼淚的他哭訴著。
天啊!不過就是見著了光著身子的男人,還只是上半身而已那!一眨眼她就變成了跟人同居的不孝女,她到底是跟誰同居來著?唐仲夏啊!
「我自己一個人住,沒跟他唐仲夏同居,爸爸你不要聽他瞎掰,也跟著起哄了,好不好?」她那雙美眸射出百萬瓦的光並怒視著旁若無事的仲夏。這一瞪又刺激了仲夏,全忘了「那一腳」的痛。「沒同居鞋櫃裡會有男人的鞋,浴室會有兩套盥洗用具,衣櫥會掛我的衣服,這裡會有我的照片?」
「我是女孩子又自己住,總得擺些男人的東西,那些全是借來故佈疑陣的。」雖然不知仲夏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知他嘴裡念的何時平空出現,但可不能不找借口來搪塞,免得父親起疑,真的把她送給了他,到時候她就只有痛哭了。
「亞彤,你不老實,真的跟人同居,還編謊言騙爸爸,你用來故佈疑陣的東西全是仲夏的,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他深信「女兒跟人同居了」。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猛跳腳嚷嚷的她快被逼哭了。
「亞彤,靜下來,別以為我不逼你。就能當沒事發生了,你要再吵,為了女人的名節著想,我就讓你馬上和他結婚。」他怕再不出言恫嚇,今天特別反常的女兒,會把地板給跳塌了,更怕她再這麼跳下去連人也給嚇跑了。
「不要,真的結婚了,你讓我怎麼跟世美解釋?」世美是她已交往將近四年的男友,要結婚也得跟他才對,怎會配上唐仲夏那嘴賤的傢伙?她睨著仰夏暗忖。
「也對,爸爸一急都忘了,你還有個林世美。」他傻笑的爬爬自己的頭髮。「那仲夏就當備胎好了,萬一世美不要你了,還有個他可以嫁.」他開心的替女兒盤算。
第三章
「亞彤……亞彤……等等我呀!」秀美在後面跑著。
「你快點啦!慢慢吞吞的!」
「我哪有慢?是你走太快了,找還得找位子停車,你就不會稍微等一下嗎?」
放慢腳步的亞彤停下來,好讓秀美能跟上,「我這不是在等了嗎?」
一路奔跑來的秀美,喘著氣埋怨:「沒事走那麼快幹嘛?趕著去投胎啊!」
「不是。我得去圖書館趕報告,明天要交的,都還沒動工,能不趕嗎?」昨晚要不是讓仲夏與爸爸那麼一鬧,這份報告她早趕出來了,現在就不用這麼急了。
「報告要寫,學分要拿,飯也要吃啊!先去福利社填飽肚子。」她拉著亞彤說。
亞彤看了一眼手錶,五點十分,吃晚餐似乎早了點,不過這時人比較少,也沒那麼擠,比較有得挑,再瞥一眼秀美那副餓扁了的瘦模樣,不點頭的話,只怕會被餓得更扁,前胸貼後背的變個「太平公主」了。
「也好,反正肚子也有些餓.」她們邊說邊掉轉方向;往福利社走去。
「那天你夫撿安全帽的時候,是不是有和他聊上話?聊了些什麼?」
「都是他在自說自話,我只罵了他『猴子不知屁股紅,馬不知臉長』,連道歉都省了。」那樣對待人,簡直連猴子,馬都不如,亞彤想想昨晚對他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