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如何,快放暑假了,出去玩玩嘛,別老呆在這裡,也許出廟去,『那東西』就找不到你了呀。」
讓那男人找不到她?嗯,也好,她有點懷念以前那些無夢的日子,睡眠對她而言是多麼美好的事。
她的存款還有十來萬,夠她出去玩一趟了,她在這兒,悶得也夠久了。
她點了點頭,說:「嗯,我也想出去走走,那就這樣說定了,從現在開始,加力賺錢去大陸玩。」
沈秋玫比了個OK的手勢。
「噓,教授過來了。」
兩個人的談話復歸於寂靜,只是凌襄鈺的心神卻開始飛揚、
二十歲了,她還沒有出去玩過,經濟問題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沒興趣。她寧可關在房裡一整天,只為思考一幅最佳的構圖,也不願跋山涉水去把自己累半死。或許,她也認為,最美的山水在心裡,只要心境平和,何處不是人間好景?
只是,這次秋玫的建議卻打動了她,也許她真被那通詭異的電話嚇到了,也是一種什麼不知名的因素吸引她去那裡。
那男人身著古裝,那樣式極其古老……也許,飄洋過海去到那滄桑而古老的地上,能尋得什麼蛛絲馬跡。
在恐懼與好奇的拉鋸下,她的好奇竟可以戰勝恐懼,她不禁有些佩服起自己的大膽。只是,真只有好奇嗎?她總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似乎有什麼力量催促她去探索真相;海的那一邊,好像有她要的答案,在驚悸之餘,她決定選擇去面對。如果是該發生的,她必定是逃躲不掉;如果是不該發生的,那麼她所有的恐慌豈非多餘?
就這個暑假,她要展開一場「尋夢之旅」,只是;她無法確知這趟旅行是否會為一切譜上句點,還是終究仍是個驚歎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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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烈陽驚艷大地,他們的青春也正火熱熱地燃燒著……
大三的期未畫展上,凌襄鈺那幅「偶遇」引來頗多注目。那一幅抽像油畫,透露著奇詭瑰麗的夢幻,許多人驚奇她畫風丕變,並且紛紛議論她作畫時的心緒。
只是、這一切紛擾並未放在她心上。隨著飛機的遠揚,她把所有的爭議拋在腦後;因為她知道,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更多的關注。
下機之後,她們搭著火車來到這裡——古代曾是雲夢大澤的洞庭湖畔。
沈秋玫一直不懂她為何堅持要來這裡,其實。她自己也不懂。
她只是執著地認為「雲夢大澤」這四個字挺美,所以她便固執地要來看一看;而且,這地方有個「夢」字,或許會有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當然,她可不能告訴沈秋玫她想要尋找那夢中的真相,否則沈秋玫鐵定立刻打道回府。
一路旅途勞頓地來到這兒,已是傍晚了。兩人一住進預訂好的飯店,便紛紛累得癱在床上。
「襄鈺——」
「嗯?」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沈秋玫累得在床上神智不清地咕味著。
「不要,你先洗。」凌襄鈺有氣無力地回答。
「不要,你先。」
「你先……」
兩人對話未完,便迫不及待地進入夢鄉,那管得了一身的汗臭。
沈秋玫倒是睡得挺香甜的,只是凌襄鈺卻翻來覆去地陷入迷惘的夢境……
那男人,又來了。
他一直看著她,看著她,不發一語。
不像以往的恫嚇,他只是一味地靜默,眼神依然陰驚,只是似乎多了些悲哀。
她被他看得毛骨驚然,卻似乎無路可逃,明明知道自己在作夢,她卻不由自主地渾身戰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男子忽地轉身離去。
「喂!等等,你到哪裡去?」
在夢中,她第一次鼓起勇氣與他對話。很奇怪,她就是知道,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男子倏忽飄遠,她也不由自主地追隨而去……
時光瞬間流轉,她跌落三千年前的古老洪荒!
她隱身於古老的年代,一個不知名的空間……
她彷彿來到一座翠綠的山中,她不停地走著,忽然看見那夢中的男子越過她眼前,朝不遠處一株大樹奔去——那兒,佇立著一位娉婷的美麗女子。
「若湘!」那男子高喊著,而女子則含笑地對他招手。
「夢堯,你遲到了,快點啦。」
凌襄鈺終於見著了那男子的面貌——一雙劍眉英氣逼人,雙眸炯炯有神,似乎盈滿了狂傲,緊抿的薄唇、線條分明的輪廊,在在說明了他的英挺俊朗。他彷彿是古畫裡走出來的英雄,不發一語便已贏得了喝采。
而名喚若湘的女子更是嬌美可人,宛若碧波潭中的白蓮,清新淡雅得惹人憐愛;更有如凌波御風的仙子,在飄袂之間流轉的動人眼波教人傾倒。
他們——她似乎看過,可是,卻又僅止於模模糊糊的影像,待她想繼續深究潛藏的記憶時,內心卻沒來由地湧出一股酸楚。
那男子叫夢堯?沒想到他也會笑,對著那像仙人般的女子。
「若湘,等很久了吧。你說有急事找我,到底什麼事?」男人的手拂上女子美蓉般的粉頰,眼神極其溫柔。
「這……」若湘的眼眸突地黯淡了下來,似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她很快地抹去這分異樣,又含笑地說:「嗯……沒……沒什麼,只是想看看你。」
夢堯似乎頗喜歡她的說辭,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口氣充滿寵溺地說:「傻瓜,你為了看我跑出來一趟,回去以後一定又會被你乾娘叨念,我不喜歡。」
「不會的,你別擔心。」女子的口氣中隱含了一絲苦澀。
「怎麼了?你有心事。」他察覺出她的不對勁。
「怎麼會,你別瞎猜。」她偎在他懷裡,溫溫柔柔地說。
他捧著她臉細視,想要分辨她話中有幾分真實性。「若湘,有事別瞞我,知道嗎?我不要你一個人擔負一切。」
雲若湘仍只是淡淡一笑,並且強忍住急欲奪眶的淚水。「真的沒事。夢堯,你別多心,你也知道我從不瞞你什麼,真有什麼事,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雖有疑慮,他也只好暫時相信她。正要再度擁她入懷,好好傾吐滿腔愛意時,他忽然瞥見她頸項上掛了個以紅繩繫住的小青瓷瓶,瓶身極小,約有小指大,通體散發著青艷的光澤。
他以手指輕撫那青瓶,說:「這是什麼?以前沒見你戴過。」
女孩眼中出現一絲驚恐,她口氣不穩地說:「乾娘給的,我見它漂亮,就用紅繩將它繫住掛在脖子上。」
他取下那瓶子,仔細端詳著,「嗯,的確很美,做下粗細,玲瓏小巧。」
她見他興致高昂地把玩著,急急地說:「沒什麼好玩的,快幫我戴上。」
「等等嘛,我再看看,歎?有個小塞子呢,我打開看看……」
「不!夢堯別開!」女子驚叫出聲。
「啊?」
來不及了,青瓷瓶被打開了,瞬間照射出七彩光芒;更奇異的是,那叫夢堯的男人竟被吸進瓶子裡去了。
青瓷瓶掉落在地,雲若湘急著去拾取,卻不知何處竄來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美蹄把青瓶給搶了去,並且蓋上塞子。
「乾娘!」雲若湘睜大眼,驚異她的出現。
中年美婦對著瓶子說話了。「哈哈哈!谷夢堯,我終於抓到你了,虧你還是得道之人,竟還迷戀女色,落得這下場,你該怪你自己!」她接著對雲若湘說:「孩子,做得很好,也不枉費為娘設計你去勾引他。來,咱們回去好好慶祝一下。」
雲若湘急急地說:「娘,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麼……」
「若湘,我知道,為了娘那寶貝,你千方百計地勾引這男人來愛上你,現在任條達成了,來,就照我們先前講的,這七彩夜明珠歸你了。」
中年美婦手指一劃,並非拿出什麼夜明珠,而是施了法術讓那女孩昏迷。
「谷夢堯,你要怪,就怪我女兒好了,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哈哈哈!」
突地,從瓶中傳來一沉鬱的哀嚎:「雲若湘!我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
「襄鈺,襄鈺!醒醒啊!怎麼叫成這樣,起來.快醒醒……」
沈秋玫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當她拚命地睜開眼時,凌襄鈺才發現——原來適才的一切,全是一場夢。
「你怎麼樣?還好吧?」沈秋玫雙眼惺忪地看著她,臉上寫滿了焦急。
「我……我又作夢了?」她喃喃自語。
「是那男人又來糾繼你了?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啊,竟然還追到這裡來,太可惡了!」沈秋玫氣憤地咒罵著。
凌襄鈺仍心神未定地說:「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的臉了。」
「我猜一定長得橫眉豎目,十足大壞人一個。」沈秋玫肯定地下了判斷。
「不,他長得很不錯。而且,跟以往不一樣的,他讓我看見了為什麼他會在青瓷瓶裡,以及他痛恨雲若湘的原因。」她的口氣有點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