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再三思量之後,柳之秋只能想到劫走白露這個辦法。
官位,他可以不要,但是約好要讓白躇幸福的承諾,他卻不能打破。
"但是,就算你劫走了白露,你家中的雙親又該如何?倘若皇上怪罪下來,最先遭殃的可是你的爹娘。"夏無采實在不認為柳之秋會放任雙親被皇上責罰。
"我會連夜將白露送出城藏起來,然後回家中接走爹娘,等王府裡發現白露不見而上稟皇上,然後皇上再派人來尋,我想那時我們應該已經遠離京城了。"關於這點,柳之秋也早就考慮過了。
"令堂會答應嗎?我記得柳江客棧是她的命根子,她恐怕不會輕易妥協。"夏無采與柳家的人雖然不熟,卻也沒生疏到什麼事都不知道的地步。
"我會先回家裡向娘親稟報此事……"柳之秋眼神一黯,"不孝如我,累及雙親,娘應該會很生氣吧。"
"說不定她會跟你站在同一邊。"夏無采搖搖頭,"你不是提過,說你娘挺喜歡白露的,甚至希望你們倆成親?就憑著這一點,我想也許她不會反對,還會大力支持。"柳之秋是何香的獨子,對她來說,兒子的幸福應該比皇上的聖旨來得重要才是。
"希望如此。"柳之秋苦笑道。
"出了城後有什麼打算?別告訴我你要回鄉避難,到時候皇上要尋你就太容易了。"
"我打算往南方去,那兒人多易謀生,皇上若想從中尋人,也不是件易事。"柳之秋早已打算好了。
夏無采聳聳肩,應道:"你倒是考慮得挺周詳的,不過,你受的傷還沒完全康復,禁得起長途跋涉嗎?"
"我想應該沒有問題吧。"柳之秋撫著胸口,層層捆綁的布條是讓他與白露由朋友變成情人的契機,那電是至今最令他難以忘懷的一夜。
夏無采沒有再多說,既然柳之秋都已經下定了決心,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靜默半晌,夏無采才幽幽也問:"那麼你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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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餘暉褪去,徒留幾許紅雲點綴天邊,只是沒多久,天色便由亮轉暗。
銀月高懸,大地一片靜謐……
一抹纖弱的身影溜出了貞親王府,穿過小巷來到街角的馬車旁。
"白露!"柳之秋坐在馬車上等候多時,一見到白露出現,他立刻將她扶上馬車。
"之秋!"白露驚喜地拉住他,"真的是你!我還以為那個不講理的皇帝會把你關起來,幸好你沒事!"
今兒個下午,原本她打算稟明爹親單華音,讓她回將軍府去找柳之秋說明事情的經過,但又怕柳之秋已經被皇上找藉口關了起來,所以便央求單華音先入宮探探情況。沒想到單華音才踏出王府大門,下一刻夏無采就潛入了王府,出現在她的房門外,並留下一封柳之秋要轉交給她的信。柳之秋信裡只寫著要她在午時想辦法溜到王府外頭尋他,也沒寫清楚是為了什麼。
但她心想既然他平安無事,她也用不著太擔心,所以對於這場午夜的幽會,她只當是與情人相見,心情是輕鬆而興奮的,與柳之秋的緊張情緒自是不同。
"你還好嗎?"柳之秋擔心地查看著白露身上是否有受傷,"貞親王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原本他還擔心貞親王會為難她,或是將她關起來,但根據夏無采送信回來後的說法,貞親王對她似乎十分禮遇,不但沒關住她還讓她在府中任意行走。
情況如此詭異,真讓人不知道貞親王究竟是因為有心娶白露所以對她放縱,或是壓根兒不在意她。
"先別擔心我了,你呢?皇上真的沒為難你嗎?"
白露一直等到晚上,單華音都沒從宮裡回來,單露又回去了,她一個人留在王府裡,根本無從得知柳之秋的消息,所以一收到夏無采送來的信,她便迫不苗及待地期盼著午時的來臨。
"我沒事,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你的平安!"柳之秋說話的同時,忍不住一把將她擁入懷裡。
"之秋?"白露沒料到向來溫文儒雅的柳之秋會有這麼大膽的舉動,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漲紅了臉,白露輕聲問道:"那個……之秋,你要我半夜出來見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柳之秋一聽見白露的問題,才想起自己是來接白露出城的,他鬆開雙臂,回身抓起疆繩用力一甩,將馬車往京城南邊的城門駛去。
"之秋?夜這麼深了,你要到哪兒去?"白露納悶地問。
她還以為柳之秋只是不好意思直接上貞親王府,所以才約她在夜晚相會,可是見他如此嚴肅,又不像是純粹只是為了與她談心。
原本,她還打算向柳之秋說明自己其實是貞親王的女兒,要他不用擔心的。
可是眼前的情況,好像不太適合開口。
"我要帶你走。"柳之秋頭也不回地應道。
"帶我走?"白露瞧著外頭的夜景,忍不住疑惑了起來,"要去哪兒?"
"南城。"柳之秋說出一個白露壓根兒沒聽過的地方。
"南城?我們去那裡做什麼?"
白露更加疑惑了。大半夜的為什麼要趕路去南城?就算是背著父母幽會,也用不著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吧?
"白露,記得你同我說過的嗎?"柳之秋溫柔地看著她,"你希望我們可以白頭偕老,是嗎?"
"嗯,因為我喜歡之秋你呀,所以當然想跟你守一輩子。"白露的雙頰泛起了紅暈。
今天的柳之秋是怎麼了?說起情話來臉不紅氣不喘的,而且行為舉止還大膽得完全不像平日溫文儒雅的他。
"所以我才想帶你去南城。南城人口眾多,即使皇上派人去尋,也很難找得到我們。"
"可是為什麼要特地去南城呢?待在京城不行嗎?"
此時,白露根本忘了柳之秋還不知道她是貞親王的女兒,自然對他急著想帶她逃離京城的心情感到不解。
"我今兒個去見了皇上,皇上決定將你嫁給貞親王,所以才派人暗中將你送入貞親王府。"柳之秋搖了搖頭,歎道:"皇上一旦下了令就不會再改變心意,倘若我們留在京城,那麼你很快就得嫁給貞親王了,所以我才想早點帶你離開。"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件事。"白露恍然大悟,"放心,關於這件事,你用不著再操心了。"
現在她既然是貞親王的女兒,自然可以不用和親,所以一切都不用擔心了。
不過,她真沒想到柳之秋為了阻止她與貞親王的婚事,會不惜反抗皇上的旨意,企圖將她帶離京城,這讓她覺得好窩心。雖然這麼想有點對不起柳之秋,但此時此刻,她倒是有些感謝那個不講道理的皇上呢!
就因為皇上的一意孤行,她才能覓得親爹,而且還能見識到柳之秋的另一面。
原本以為柳之秋對待她的溫柔體貼已是他的全部,沒想到他也有如此堅定的意志……
這一點,想必很多人都不知道吧?
記得她同爹與單露說出自己心儀之人是柳之秋時,他們倆都不太敢相信,因為柳之秋是出了名的溫厚良善,要說他會背著皇上與前來和親的公主私定終身,是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可是,那個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個性溫柔體貼得足以讓人誤認為是懦弱的探花郎柳之秋,卻帶著她逃離京城。
呵,倘若皇上和爹知道了,一定會大吃一驚吧!
白露猜想著皇帝和單華音的錯愕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
"白露?"柳之秋一心只顧著趕路,倒沒去細想白露一臉輕鬆的理由何在,"你說用不著操心是什麼意思?"
"是……"
白露正想說出自己便是貞親王的女兒,但柳之秋卻冷不防地勒住馬,讓白露跌進了鋪設在車內的軟墊上。
"怎麼回事?"
白露正想探頭出去看看情況,卻聽見柳之秋壓低聲音阻止她。
"白露,我們正要通過南邊城門,晚上會有守門的士兵檢查,所以你先裝睡吧,等咱們出了城門就沒事了。"
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車篷外頭還傳來幾個陌生的聲音開始與柳之秋交談,白露連忙窩進軟墊堆裡裝睡。
"車裡頭載的是什麼?"守門的士兵敲了敲車篷問道。
"是內人,因為趕路的緣故已經睡了。"柳之秋不慌不忙地掀起布廉讓守門人查看,以減輕對方的戒心。
"這麼晚了還趕著出城,有急事?"
守門人瞧了柳之秋一眼,見他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也降低了戒心。
"因為母親病重,我們急著回鄉探望,所以打算趁夜趕路。"柳之秋說出先前編好的理由。
"是嗎?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守門人上上下下檢查了馬車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所以也就相信了柳之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