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別急,時間還有得是。我已先派人混進闕家,就等機會。」孫嬌娘壯觀的胸上下彈跳,被班納圖克色迷迷的捏了一把。
「哎喲,死相。」孫嬌娘口中假意嗔怨,卻往班納圖克的懷裡攏去,發出了媚惑的淫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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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瑞不知道她為什麼被驚醒。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居然作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見小時候差點慘遭強暴……眼睜睜看見父母的臉孔支離破碎,掉人深黑不見十指的暗色中……
爾後,她的娘親溫暖的雙手緊緊抱住她、撫慰她,令她深眷留戀,趕走了零散持夢靨……
「咦?我本來要叫醒人呢。」端著食物進來的朝勒孟看到坐起來的鍾瑞大感意外。「阿賓說你該起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鍾瑞遲疑了。她該不該板著臉,拒絕那碗聞起來熱騰騰、香噴噴的食物?
「姑娘,就算要打仗也得先填飽肚子,皇帝是不差餓兵的。」朝勒孟將心比心,豈會不知她的猶豫。
她瞇起眼打量這個年輕人:普通平凡的面貌,卻有一副討喜的笑容。她終於伸手接過,告訴自己,暫時的妥協是為了走更遠的路程。
「謝謝。」
朝勒孟有些滑稽地聳聳肩,他可沒奢望從這倔強女子身上得到這句話呢,也許這算是意外收穫。「聽說你是白驛南的繼女,你是俄羅斯人?」
「混血兒。」她簡潔地回答。若非朝勒孟笑起來很像她的小哥尼可拉斯,她也不會產生和他交談的慾望。「我母親是中國人。」
「混血兒都像你這麼漂亮嗎?」朝勒孟有些忘我了。高觀、挺鼻、濃眉,在女性身上是太男孩子氣沒錯,但鍾瑞流露出的少女青春柔媚氣息,卻和那股天生的英氣交織,形成一股自我而獨特的風韻。她,可以是秀美斯文的少年郎,也可以是清灩弱弱地秀麗佳人。
朝勒孟可以瞭解沙爾的鐵石心腸何以開始融蝕。思及昨日自己親眼目睹的一幕,忍不住想開懷暢笑。
鍾瑞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這傢伙好古怪,幹麼看別人吃飯看到發笑?
「你要去哪裡?」見鍾瑞將空碗擱到一邊,掀開皮裘準備下床,朝勒孟急忙跟了上來,又把她「請」回床上。
「我要出去透透氣。」順便重新偵察逃亡路線。「我腰桿都睡得發痛。」
「糟了,我居然忘了。」他拍拍她的肩,像哄小孩一樣吩咐。「乖乖地不要動。」然後一溜煙衝出帳外,片刻後事了周賓回來。
周賓一來也不多廢話。「把褲管捲起來。」
蚯蚓般的紅色腫條依然明顯,卻不如當初那般張牙舞爪。周賓替她重新上藥,一言不發地處理完後,就當沒見到這個美女般掉頭就走。
「好了,你再睡吧。」朝勒孟再度哲踅回來,笑瞇瞇地為她端來了杯奶茶。「喝完就趕快睡,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他看著鍾瑞啜著花,便坐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的想找她聊天。豈料一杯茶快喝光了,鍾瑞依然凝著臉,惜字如金。哇啊!這女人和沙爾有得比。
「你可以留下來陪我聊聊天嗎?」鍾瑞很「用力」地笑著,盡量將嘴角提高弧度。
第四章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眼前這個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有利用價值,她焉能不善加利用?
就這樣,在朝勒孟有點雞婆的回答中,鍾瑞總算拼出她目前的處境。
這群盜匪共有八十餘名冬天來臨時就移注重在這帶山川河林中札營休息偶爾搶奪途經過客的家當財物,但要等著春融冰雪,大肆殺人越貨莫怪近年來,北大荒各氏牧場聞之色變!鍾瑞暗揣。「那麼,沙爾是你們的頭頭嘍?」
「不,是班納圖克。」朝勒孟更正。沙爾是我們的老大。
不知道朝勒孟有沒有意識到自個兒話中的矛盾?班納圖克是他們的頭頭?沙爾是他們的老大?頭頭和老大差在哪裡?
「那麼商隊其他的人呢?他們是不是被囚起來了?裡面是不是有一痊狄森民老前輩?他大約五、六十歲。」鍾瑞大略概述了他的外型輪廓。
朝勒孟只停頓了十分之一秒,馬上又重新堆砌出笑容。「我不清楚也,我沒看守過那兒。」他顯得非常抱歉。
撒謊!鍾瑞在心中暗知冷笑並不正面戳破。「那以前是沙爾帶領你們?」
「沙爾是個很不錯的領導啊。」朝勒孟頓角陷入回憶之中。「窮的時候,他會跟大家一起挨餓;有好康的,他總是第一個拿出來給大家分享……」
包括自己的女人?這酸不滴溜地念頭方起,她立刻生氣地加以排斥。去他的,她在想什麼啊?
「其實沙爾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然他以前更壞?像我這被玩過的女人直接剷去,或者留下來慢慢折磨?」她譏諷地翹起嘴巴。
「如果不是西薔兒……」朝勒孟止住,似懊悔自己多嘴。
「西薔兒是誰?」才順完話她就恨不得咬爛自己的舌頭。她真是愈活愈回去,居然去關心敵人的紅粉知已。
朝勒孟這回抿著嘴,什麼都不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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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爾馳騁在江岸,許久,方才下馬。將馬安頓好,卸下全身衣物,他屏住氣,一步一寸裸著身體浸入水中,水冷得正合他的需要。
克制男性慾望的需要。
嘴角勾出一絲自嘲的苦笑。
為什麼是她?自從西薔兒去世後,他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為誰動心、憐惜,產生保護欲。沒想到他一一打破嚴格的自律,心混亂得了無去向……不,他並不希望隨著另一個女人的喜愛而牽動自己的心情,卻發現自持力寸寸漸嫁,愈發凸顯內心的無力及沮喪。
仰望穹蒼,他企圖在風中尋找謝世伴侶——西薔,兒的笑容,卻驚覺已絲絲淡散於空氣中,僅留微微的甜美淺笑。
沙爾是個棄嬰,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方。打從自己有記憶起,他便已跟著牡口為伍的蒙古民族,四處遊走在遼闊而荒蠻的原野中游居,忍受無數惡毒輕蔑的對待。
大部分的人都怕他,畏於那雙色津詭異的眼睛:「鬼眼」之名,便不脛而走。說來也許沒人相信,當他長到十一、二歲時,沒有一個男孩願意找他打架——一種男孩成長似乎缺少了不了的行為。打架是男孩子一種微妙的溝通方式,有些人從小專門鬥在一起打架,愈打感情愈好,長大後反成為莫逆之交。
朝勒孟比他小二歲,本是富有貴族旗下的一員,自幼養尊處優。認識沙爾之後,便覺得對他又害怕、又討、又好奇。
大人們不斷耳提面命:不要和沙爾玩在一起,可是朝勒孟卻蓄意在虎頭上拔毛。趁沙爾不備時,悄聲繞至他背後重推一把,還加一串得意洋洋的笑聲。
沙爾立刻站了起來,旋身,像頭小老虎似地撲向小朝勒孟。
那一架兩人掛綵得精彩絕倫,沙爾這才交到生平第一個朋友稱兄道弟地比同血緣的更親,至今亦如是。
西薔兒亦是朝勒孟同旗的族人,算來是他的遠親。他們初閃邂逅就對彼此留下深不可磨滅的印象,再次見面時,他們就按捺不住滿腔情潮,私訂終身。
西薔兒是獨生女,她的父母對這位掌上明珠百般呵寵,加上西薔兒自幼嬌甜柔靜,天生身子骨並不健壯。她不理會家中反婚壓力,毅然而然宣佈要嫁予沙爾,甚至還以自殺為威脅手段,終使西薔兒的父母頷首,無奈地接受這門親事。
但好景不常,他們成婚一年後,懷孕六個月的西薔兒突然小產,在無法挽救的血崩中香消玉殞。
沙爾無法形容眼睜睜看著愛妻死亡是什麼感受。他當場凍了、涼了、麻木了。頭腦停止運轉,冰雪覆蓋他對未來的夢想。夢想……
沙爾閉目凝神,欲勾繪出西薔兒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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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瑞並沒有放棄營救狄森民商隊的念頭。她假裝就寢,等到沙爾回來,到進再伺機而。
有點像迴光反照,明明冬天已將遠離,寒氣霜意卻格濃重起來。悄悄離開溫暖的皮裘後,她的肌膚凍出一片一片雞皮疙瘩,呼氣在暗黑中幻化成白霧。
「你果然還是不死心。」鬼魅惟高大的陰影一般,靜悄悄地欺了上來;她不用回頭就洩氣地垮下肩,打消了剩下的計劃。
「走吧。」他強而有力的臂勾上她的腰際,迫使她轉向。
「我以為你睡著了。」鍾瑞低聲咕噥。
「抱歉。」他的口氣十分認真,突然令她想大笑。咕嚕的悶笑細細從她唇縫中傳出,白雪晶亮的反光映出她頰上淺笑的酒窩,細緻得格外動人。
沙爾在那瞬間被迷住,一句不加思索的話脫口而出。「你笑起來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