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嚇死我是不是?你過馬路難道一直都是神思恍惚,不看紅綠燈不看左右來車的嗎?」安之想也不想就大吼,剛才那一幕讓他的心跳差點就停止,他一路由公司跟著她出來,看她心神不寧,他實在不放心,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實在不敢想像,如果他沒有及時拉回她,那麼會發生什麼事……
噢,天!
他心有餘悸的緊緊摟著她,臉色泛白,一顆心倏地揪得好緊,雙手還微微發顫著,他差點就失去她了。飄絮感應到他真情流露的關懷,只能震愕的任他抱住她,他是在乎她的,她肯定!
驚痛莫名的神情假不了、顫抖的雙手假不了,自然表現出的擔憂假不了,還有胸口疾速跳動的心跳更假不了。
她愣愣地聆聽著他協雷般的心跳聲,疑惑的抬首望向他,卻在他眼中找到了所有的解答——
那雙專注的眸子,有著太強烈的愛意和深情,震撼了她的心!
她如觸電般震驚慌亂的推開他。不,怎麼可能?一定是錯覺?
她一時無法理清一團糾結的思緒,匆匆躲開他的目光,逃避似地轉身狂奔,逃離他盈滿悲楚的目光。
「風兒,你究竟要折磨我多久?要到什麼時候,你才會明白呢?」安之望著她的背影,逸出一聲淒愴的歎息。
☆☆☆☆☆☆☆☆☆☆ ☆☆☆☆☆☆☆☆☆☆
今晚,飄絮又第N次失眠。
她習慣了在安之溫暖的胸膛人眠,再不,他也會打通電話向她道晚安,祝她有個好夢,現在少了他,她居
睜著眼,盯著天花板,她腦中沒來由的想起今天下午發生的一切,她何曾見安之有過如此驚懼的神情,那 強烈的無法掩飾的驚痛,莫名震撼了她的心,那一幕情景在她腦中縈縈繞繞,盤旋不去!
耳邊彷彿又響起安之曾說過的話——
如果你是風,那麼我就是鈴,沒有風的鈴,再也傳不出悅耳的聲音,生命便不再完整,再也感受不到生命的動力與人生希望……
那麼真摯的眼眸、那麼懇切的言詞,找不到一絲的虛假,猶記得,他曾說過,縱使有一天他會失去一切,那時他一定也還擁有她——那神情好專注、好滿足,彷彿他可以失去一切,也絕不能失去她。她倏地坐起身來,掩著蒼白的唇卻難忍心酸的輕泣出聲。
「安之……我怎麼可以!怎麼可能懷疑你這麼真切的愛呢?原諒我,我不該被事情的表象誤導了判斷的能力……」當她誤解他時,他表情是那麼痛心、那麼哀戚。
目光無意間又觸及桌上的玻璃鞋耳環,安之曾告訴她,他因為這個玻璃鞋耳環而尋回了她,和她兩心相許、永不分離……閃動著點點光芒的耳環,似乎象徵著他璀璨的情意,亙古不渝——-
她自床上一躍而起,片刻也不遲疑的拿起桌上的 話筒,她要立刻聽到他的聲音,向他道歉,請他原諒她的盲目!
才撥了兩個按鍵,敲門聲和甘燕容的聲音便傳進她耳中。「小絮,你睡著了沒有?」
「還沒。」她暫時放回聽筒,起身開門。「媽,什麼事?」
甘燕容將一包牛皮紙袋交給她。「安之要我交給你的。」
飄絮雙眸立即亮了起來,喜出望外的問:「他人呢?」
「不就是你啊!前些日子對人家冷若冰霜,他很識趣,知道你不想見到他,所以要我在他走了之後才交給你。」甘燕容的口氣頗有怨怪。
「我去追他。」飄絮二話不說,準備往外衝。
「等等,人家都走半個小時了,你到哪追啊?而且還穿睡衣追!」
「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了啦!你看看他到底給你什麼東西,我回房休息了。」
「嗯。」甘燕容走後,飄絮迫不及待的拆開紙袋,裡頭是好幾張報表紙,她一張張逐一閱覽,其後還有更詳,細的分析說明,她認得出那是安之的筆跡,她愈看愈心驚,這內容分明揭露了一項明顯的事實……
突然,電話鈴聲劃破了一室的寂靜,飄絮嚇了一跳,拍拍胸脯,吁了口氣才接起電話:「喂,哪位?」
「是我。」安之的聲音傳人腦海,飄絮的心立刻雀躍 起來,她還來不及表示喜悅,安之便不疾不徐的接著說下去。「我知道你不喜歡聽到我的聲音,但是就算我再怎麼令你難以忍受,也請你忍住甩電話的衝動,耐心聽我把話說完,這件事非同小可。」
「我不是……」她本能想解釋,卻因受到他語氣中的凝肅氣氛,她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暫時擱下她私人的情緒,滿心沉重地問:「你是想說關於公司的財務經理江信茂盜用公款的事嗎?」
「根據我的調查,江信茂在兩年半前因投資不當,造成股票套牢的狀況,又因吵地皮而欠了一身債,在走投無路下,才會鋌而走險,在公司的帳目上做手腳。
「不勞而獲的橫財總是容易讓人食髓知味,兩年多下來,他在公司所盜用的款項已超過五千萬,那段時間,你父親的身體狀況直走下坡,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多加注意公司的狀況,所以才會讓他有機可乘,在短短三年不到的時間裡,神不知鬼不覺的挪用了這麼大一筆巨款,詳細的數目和情形我在報表中整理得很清楚,你應該不難瞭解狀況,就這樣,晚安。」不等的飄絮有任何反應,安之迅速掛斷電話。
飄絮手持聽筒發了好一會兒愣,回過神來,耳邊只傳來陣陣嘟嘟聲。
她悵然若失的掛回話筒,甩甩頭,強迫自己打起精
神閱讀眼前的資料,暫時把她和安之的事壓下,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瞭解江信茂這個膽大妄為的「家賊」,究竟在三年間虧空了多少公款。
看來今晚她又要挑燈夜戰了。
☆☆☆☆☆☆☆☆☆☆ ☆☆☆☆☆☆☆☆☆☆
隔天一早,飄絮帶著安之給她的來到公司,立刻撥了通電話到財務部給江信茂。
「江經理,麻煩你到辦公室來一下。」她公事化平平板板地說。
「有什麼事嗎?」自從他和安之的對話被飄絮聽到那天開始,他就一直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深怕飄絮哪天看出破綻,懷疑到他頭上來,想辭職,又怕更加引起飄絮的疑心,只好繼續寢食難安的混日子。
飄絮冷冷一笑。「我們心照不宣。
江信茂渾身一顫,手腳發冷,「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心裡有數,限你三分鐘之內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她並沒有清楚明示「否則」意欲何為,意思卻再明顯不過了。
「我——馬上來。」江信茂戰戰兢兢的回復,掛了電話,他神色陰晴不定地踟躕了好一會,然後像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似的,打開了抽屜……
「風飄絮,狗急都會跳牆,人被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面露凶光,陰冷地說,取出抽屜底層的東西後後,大步走向飄絮的辦公室。
飄絮靠著椅背,耐心等著不知死活的江信茂自投羅網。
門沒關,江信茂連敲門都可以省了,他站在門邊,猶豫的望著門內一臉高深莫測的飄絮。
「又不是上斷頭台,何必這麼緊張呢?」飄絮冷冷望著他,嘲諷道。
江信茂沒得選擇,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並刻意關上了門。
「江經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應該相當清楚我為什麼叫你來。」她連一點心理準備的機會都不給江信茂,立刻開門見山導入正題。「我不得不說,你的手法夠高明,三年不到,你居然有辦法吞掉公司近六千萬的資金而不露出破綻,江信茂!你怎對得起我父親對你的信任!」
江信茂臉色遽變,頓時失去說話的能力,他所驚訝的,不僅是東窗事發,而是她怎麼會知之甚祥,他自認他掩飾得天衣無縫。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從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有負你父親的事。」他矢口否認,索性來個死不認帳。
飄絮嘲弄的輕扯唇角,十足看白癡的表情,「你不覺得花心思在不是認一項昭然若揭的事實,是一件極為愚蠢的行為?」
「我沒有,我克盡職守,你沒證據就別含血噴人。死鴨子的嘴,恐怕就和現在的他一樣硬。
「江信茂!」飄絮怒喝,忿而起身。「不要把每個人都當成了傻瓜,你的手法再高明,終究掩飾不了虧空的五千七百萬巨款,你以為你可以一手遮天、瞞天過海嗎?要不是我爸爸這三年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你可以逍遙這麼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要以為自己絕頂聰明,比才智,無還遠不及安之!」她將成疊的資料丟在他面前,「這是安之幫我調查的資料,我要你心服口服。 」
江信茂聞言大驚失色,顫抖著雙手半資料大約翻了一遍,先早瞪大眼倒抽了口氣,然後表情愈來愈難看,最後是臉色鐵青,徹底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