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來找你了,我們下次再聊。」少婦一邊對思雅說話,一邊對林欣點頭問好,一邊還拖著捨不得離開的兒子回家。
「姨姨好!」看到林欣,可可興奮地街上前抱住她。她知道只要姨姨來了,自己又可以聽她講爹地的事了!
雖然她從來沒跟爹地見過面,可是,欣姨說只要媽咪答應,她很快就可以跟爹地見面了。
只是,她不知道媽咪為什麼都不讓她去見爹地,也不跟爹地住在一起,不過沒關係,她會乖乖等媽咪答應的。
「可可乖,現在欣姨和媽咪有話要說,你先到屋裡去好不好?」
「好!」可可懂事的點頭,跑進屋裡看童書。
「他今天又約我見面了。」看著思雅,林欣直言道。
「他……他還好嗎?」聽到「他」,她神情黯然。
自從回台灣後,她就一直和林欣有聯絡,也從林欣口中知道他的轉變。
林欣說,文森現在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恨她、怨她。
林欣說,現在的他看起來很落寞、很孤單,她覺得文森已經變了,所以林欣一再建議她,找個時間跟文森見面,再好好談談。
而近幾個月來,林欣勸得更勤了,因為她說,她已經快看不下去。
林欣說,每每看到文森為了找到她,而一再滿懷希望約她見面,卻又每一次絕望離去,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沉重的腳步,她都覺得不忍心,覺得自己幫錯她了……
她知道林欣不會騙她,她只是無法想像文森的改變,她懷疑文森只是在欺騙林欣,想利用林欣的同情心,騙她出面,然後,傷害她的寶貝……
只是縱使如此,她還是想知道有關他的消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他好不好,要你去看才知道,我沒法形容他現在給我的感覺。」看著她,林欣搖了搖頭。
「可是……」她知道林欣一直希望她能出面見他,但,她真的不能冒險。
萬一,文森真的只是想騙她出去,想傷害她的可可呢?
那到時,她該怎麼辦?
「思雅,你到底還在猶豫什麼?你知道嗎?以前幫著你瞞他、躲他,我幫得是理直氣又壯,因為,我不能接受他想傷害無辜生命的狠勁,可是這幾年來,看著他一點一滴的改變,我開始心虛,也開始同情他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很為難你,但是……」看著花圃裡的小花,她淡抿紅唇,輕聲言道,「你知道的,我……真的不能見他。」
「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他對你的好了?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他對你很好、很溫柔,難道,你都忘了那些?」
愣了下,思雅轉頭看她。
「不。」她眨了眨眼,「我沒忘,一點也沒有忘……」
即使時間已經過去五年,他,依然清晰地在她的記憶裡。
遠眺前方一片湛藍晴空,她想起兩人在希臘相遇時的情景,想起他對她的好,想起他對她勾起的笑容,想起他的溫柔,她美麗紅唇,輕揚起一抹幸福笑意。
「記得與他漫步克裡夫蘭街道的浪漫,記得在他懷裡醒來的幸福,記得他對別人再生氣,一看到我就會笑的表情,我記得所有與他有關的一切。」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還不肯見他?」
「因為……因為我也記得他不要孩子的堅決。」回視林欣眼底的質詢,她澹然一笑,「為了可可的安全,我不能……不能見他……一
想起自己再也不能見他,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她眼眶泛紅。
「對了,我差點忘了。」發現一部黑色房車緩緩駛近,林欣轉了個方向,讓面對她的思雅,背對門口的道路。
「今天他離開前,請我一定要告訴你,他還等著你回去,只要你肯回到他身邊,無論你有什麼要求、什麼條件,他都一定會答應。」
「他……他真的這樣告訴你嗎?」沒想到他會做這樣的退讓,思雅眼眶一熱。
「嗯,我還問他,那如果你要他全部的財產呢?」
「我又不要他的錢!」
「我知道你不要啊,但是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愛你,不過他也沒回答,倒是說了讓我很意外的兩句話。」看著跨下房車後座的男人,林欣微笑。
「他、他說了什麼?」不知道籬笆外站了個男人,思雅眨去眼中淚,看著她。
「他說——只要她回來,我連命都給她。」看著她,林欣一字一句的轉述。
「他……他……」清楚入耳的轉述,烙上心底的話語,教歐思雅驀睜水眸。她想忍住淚水,但,下秒鐘,她的淚,已氾濫成災……
「很讓人心動、感動,對不對?你看,他多愛你,你還捨得繼續躲他嗎?」
「我……我也不想再躲他啊,可、可是,你知道我真的不能跟他見面呀!」她噙淚泣叫。都分開五年了,他為什麼還要這樣在意她!?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的他,讓她看起來更像是負心、背叛的一方嗎?
雖然林欣已告訴過她,文森已經知道克倫的事只是一場誤會,但,她到底是為了孩子離開他了,他又何必這樣在乎她!?
「我也想見他,真的很想、很想,可是……可是他不要我跟他的孩子啊!」
再也無法對他的深情執著視若無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想見他的心,再也無法偽裝堅強,壓抑於心多年的愛戀與感情,教思雅難過地趴在林欣肩上微聲哭泣。
「他誤會我,這沒關係,我可以瞭解他是因為愛我,才會嫉妒克倫,才會懷疑我對他的愛,這些我都不在乎,也都無所謂,因為誤會總會有解開的一天……」
她哭得雙肩顫抖,淚水直流,而她身後的男人,強忍眼中濕意,傾聽著。
「但、但是他不要可可,他們是皇家貴族,他怕可可的出生會破壞他們奧斯蒙王族的聲威,他不要我的寶貝……他不要……他真的不要啊……」
輕拍著她的背,林欣為兩人的愛情無奈歎息。
「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她微聲哽泣。
「嗯,今天我問過他,如果你想留下你的寶貝女兒,他會怎麼做。」
「什麼,你、你問他這件事!?」思雅驚仰淚顏,「他又不知道可可的事,現在你提了,他會不會已經猜到我跟你有聯絡,會不會……」
「思雅,你冷靜點,先聽我說。」林欣抓著她的肩,搖著。
「我怎麼冷靜!?如果他注意到你說漏了嘴,他就會知道,這幾年你一直幫著我瞞他,那萬一……」急急抹去不斷滑落的淚水,思雅又驚又慌。
「萬一如何?他現在連命都願意給你了,你還怕什麼?」
「我當然怕,我怕他很快就會找到我跟可可,到時,可可就會有危險!」
「你放心,不會的。」
「不會?」她張大淚眼望向林欣。
「有關孩子的事,文森說他已經和一些國會要員什麼的達成重要協議,也已經在想辦法確保像可可這樣的孩子應有的權利,只是這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達成,他需要時間,還有你的支持。」
林欣的話,數思雅驚眨淚瞳,而緊緊握住她的手,急聲問——
「你是說,他不會再傷害可可,他願意接受可可的存在了,是不是!?」
「我聽起來就是這個意思沒錯。」
「他、他真的這樣告訴你?你沒有、你沒有騙我?他……他是認真的嗎?他真的……真的願意接受可可了!?」搗住心口,思雅懷疑自己是在作夢。
怎麼可能?當年的他根本就不要可可,現在又怎可能想為可可修法立案!?
但是,他真的願意接受她和可可了嗎!?
以後,她……她和可可還有文森,就可以像其他家庭一樣,一家子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了!?意外的消息,教思雅激動地全身顫抖。
「看,他有多愛你。」
「我……我知道,我就知道他愛我,就知道他一定捨不得傷害可可!」
轉眼間,她才停住的淚水,又再次滑落她的頰。
「為了你,他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一再退讓,一再為你做這麼多的事,一再為你想辦法改變他們國家的法律……思雅,你真的好幸運。」
「我知道,我知道……從遇上他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自己是幸運的……」
想到自己的幸運,想到他的一再退讓,想到他已經願意接受可可的存在,思雅高興的掩面哭泣。
聽著她一句句話語,知道她依然深愛著自己,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知道一切的懲罰已結束,文森·奧斯蒙步進院子。
走至她的身後,他伸出顫抖的雙臂,緊緊地環抱住身前的溫柔。
「思雅……」埋首於她黑髮裡,他喉結微顫,輕聲呼喚著。
突來的擁摟,與熟悉的嗓音,教歐思雅頓然一震,看向前面的林欣。
林欣微微一笑,對她點了點頭,轉身進屋,走到躲在門邊偷看的小女孩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