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她自己,要不是基於對東亭哥的承諾,她只怕早就魂歸離恨天了,所以此時若死,她對人世倒也沒有什麼眷戀。
「即使中了沼氣,但是以你的內功修為,不帶著我應該可以走得了,你快些走吧!」她迭聲催促著,即使不能用力,她的雙手仍不停地推著他,要他離去。
「我不會扔下你的!」昏眩的感覺漸盛,即使頎長的身軀也緩緩地開始失去力氣,但他仍挺直的站在原地,不論她如何努力地想要趕走他,他依然像座山一樣,不容撼動半分。
「你……」終究是個姑娘家,也沒有他雄厚的武功修為,輕煙在一番的施力之後,逐漸氣力盡失。
雙眼開始變得迷濛,整個人已經癱軟在關雲揚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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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你喜歡的姑娘,手無縛雞之力,哼!」
一記冷哼劃破夜的寂靜,繁星點點似的火光將原本的黑暗拂去。
這驟臨的火光也讓關雲揚終於瞧清來者是誰,他一見是她,隨即怒目一揚,喝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面對他那咄咄逼人的質問,一身勁裝的羅星月雙肩一聳,一副毫不在乎他怒氣的模樣。
「我當然是來帶回我的新郎啊!」對於他的憤怒,羅星月視而不見,她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以為用這樣的方式,我就會屈服嗎?」
「如果只有你一個人的話,或許不會,但現在……」
正因為她知道關雲揚是條漢子,不論性格或樣貌都堪稱人中之龍,所以她才這般執意於他。
「所以你已經跟著我們很久了?」
「我派去的人從你們一出京城就跟著你了。」所以她會知道他們在這裡休息。
想來這裡的沼氣,也在她的算計之內。
星月的性子或許跋扈,但能統領一群亡命之徒,足以說明她不是個草包,會選在這兒動手,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兩道濃濃的劍眉幾乎攏成了一條線,他語氣不耐的再次問道:「你這麼大費手腳的究竟想要幹什麼?」
以她的聰明,不會不知道強摘的果子不甜的道理,那麼她究竟是在執著什麼?
「我要的是什麼,一開始我就說得很清楚了。」
她要他,即便不擇手段,因為唯有這樣昂藏的男人才足以匹配她羅星月。
「你不像是會要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新郎倌的女人。」他相信她有她的驕傲,沒道理這樣不講理。
「如果說愛你是唯一可以這麼做的理由,那麼它就是我的理由。」
「你……」簡直是從有話勸到現下無話可說的地步。
到底是他說服人的功力變差了,還是星月太過固執?為什麼他總覺得他們之間是在雞同鴨講,永遠沒有交集?
眼看著他臉上那種挫敗的表情,羅星月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絲的快感。
從以前到現在,不管在任何一方面,從來不曾真正勝過他的她,終於也有能讓他啞口無言的一天。
「好吧!我知道憑你的武功,想要獨自離開很簡單,看在以往情誼的份上,你若要走我也不會攔你。」
「那她呢?」他若會單獨離開,方才就不會留下來,既然已經留下來,怎可能又捨輕煙而去。
再說羅星月這個麻煩是他招來的,也是衝著他來的,所以他沒有理由要輕煙代他受罪。
「至於她嘛,就留在黑風寨裡做客好了,等到有一天你想通了,願意和我拜堂時,我自會毫髮無傷的將她還給你。」
「你……」兩潭宛若深泓的眸子冒出熊熊的火光,關雲揚憤怒的瞪著她。
但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羅星月卻是毫不在乎,她語氣輕快的說道:「選擇在你。」
說完她纖手一揮,幾個持著火把的手下便迅速的上前,依著她的指示從關雲揚的懷裡接過輕煙。
面對這種情況,關雲揚哪裡肯依,他化拳為掌想要反擊,可那掌卻軟綿綿的沒有絲毫足以傷人的力道。
「該死的!」力不從心的他恨聲咒罵著,只能眼睜睜地瞧著輕煙落入她的手中。
而他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只能踉嗆的跟著他們,即使這種自投羅網的行為很令人難以接受。
她……終究是皇上親手交付予他的責任啊!
第五章
喉頭乾啞得像是火燒,渾身酸軟得幾乎使不上半分的力氣。
甫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的輕煙,面對身體上的種種不適,唯一能做的只是從蒼白的唇辦中逸出幾絲淺淺呻吟。
「真是個嬌弱的姑娘,搞不懂為什麼關雲揚會看上你這種女人,你根本不足以匹配他。」
剛醒過來,一入耳就是這種毫不留情的批評,弄得還搞下清自己人在哪兒的輕煙一頭霧水。
她用力睜著自個兒的眼皮,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一入眼的不是昏迷時的樹林,而是一間還算雅致的廂房。
房間中央,站著一個英姿勃發的姑娘,正冷眼地盯著她瞧。
「你……」發現自己身處於陌生的環境,輕煙第一件想知道的事,便是自己在哪?
其實她更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終究還是拖累了關雲揚?
可她才想開口,喉頭那燒灼似的疼痛就毫不留情地再次襲來,讓她只能閉上眼,等待那疼痛過去。
「怎麼,這樣就受不了了?真是軟弱。」
羅星月冷眼地看著她身體上的不適,甚至連杯水也不肯幫她倒,敵意完全不遮掩。
那是一種女人對女人的敵意,只會出現在兩個女人愛上同一個男人的時候。
這樣的眼神她在皇上的後宮裡瞧過太多了,所以她能夠一眼就瞧穿那樣的敵意。
可她不懂的是,她與眼前這位姑娘可以說是素昧平生,她為什麼會對自己存著這樣的敵意呢?這樣的冷漠其實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有點像是以前她還在慕容家時,人人冷眼相待的日子。
為了不讓她看輕自己,她勉強撐起虛軟的身子,踩著踉蹌的步伐,幾乎是用撲跌的方式將自己移到屋子中間的圓桌旁,然後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已冷的茶水宛若甘霖,滋潤她似被火燒灼的喉頭,也讓她能夠順利的開口說話。
「關雲揚呢?」一開口,原本應該探問自己身在何處的她,最關心的卻是關雲揚的安危。
「呵,你倒是有情有義啊!還真不枉他這般為你犧牲。」
其實在勝利的感受褪去之後,她很清楚自己這一仗贏得僥倖,要不是這姑娘成為她手中的一顆棋子,依關雲揚的性子,只怕寧死也不會接受這樣的污辱。
「告訴我,關雲揚他人呢?」
即使臉色蒼白,身軀虛弱,聲音嘶啞,但是沒有得到答案的輕煙不願就此放棄。
她渾身上下隱隱地散發出一股傲然,而也因為這樣的堅持,讓羅星月驀地對她刮目相看了起來。
她原本以為她會像全天下嬌弱的姑娘一樣,用眼淚來博取同情,但她並沒有。
反而在她的冷言冷語中,自然地散發出一種懾人的氣質,一雙眼睛更是寫滿堅持,彷彿清楚的告訴她,若是沒有得到答案,她不會罷休。
「為什麼只擔心他,難道你都不擔心自己嗎?」因為她出人意表的表現,羅星月忍不住地竟也對她感到好奇。
「我……」輕輕地勾起一抹虛浮淡然的笑容,輕煙說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對生死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為什麼?」
「因為我愛的人已經離開人世,我活著不過是為了遵守對他的承諾罷了,若是你要我的命,拿走便是,我不希望你為難關雲揚。」
「可是……你和關雲揚不是相愛的嗎?」她愛的人不該是他嗎?
從出城後的一路上,不是瞧著關雲揚對她呵護備至嗎?那時她還妒火中燒,以為他們相愛。
也正因為心中的那一抹嫉妒,才讓她不顧一切,發誓即使用綁的、用架的,也要逼關雲揚和她拜堂。
怎麼現在看來,事情卻好像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這姑娘不但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嬌弱不堪,她和關雲揚之間的關係,似乎亦不如她所想的那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不。」含笑搖頭,她誠實無諱的說道。
「那就是他愛你嘍!」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有一種情感是她和關雲揚之間從來沒有過的。
既然不是相愛,她已有所愛的人,那麼唯一的答案就是關雲揚單方面愛著她。
「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和他之間,頂多只能算是他對我有恩。」
看著眼前這姑娘如此執著於她和關雲揚之間的關係,很顯然地,她對他一定有著獨屬於女人家的心懷。
「才不是呢,他若不是對你有情,怎可能對你那麼好、那麼溫柔?」羅星月酸意十足的說道。
認識他那麼久,別說是背了,就算要他出手扶她一把也是很困難的事,結果這些事情他都為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