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騙了你、騙了你母親。」她內疚不已。
「只怪我們好騙!」
「傅明——」
「我想我要替我媽感謝你,要不是你,她也不會有新的生活、新的人生,你讓她重拾了對生命的熱愛,她現在活得有聲有色,活得快快樂樂的,就為了這點,我想我無法怪你。」他平靜的道。
「謝謝。」他並沒有提到他們之間的事,所以范麗妮也不想提,如果醫生說可以出院,她寧可馬上回美國去,香港對她來說不是個有愉快回憶的地方,尤其是現在事情已經結束了。
「你多休息了,我……不吵你了。」傅明沒有什麼特別的話,只簡單的交代她。
「你要走了。」
「你希望我留下嗎?」
「不!你走吧!」她搖搖頭,留下他又如何,很多事,永遠都會在心裡留下疙瘩。
「麗妮,我一直有個疑問,我想要弄清楚。」本來不想問,但他決定不管聽到的答案是什麼,他都要問。
「你問吧!」
「和我發生關係……」他遲疑了點,但還是問了出來。「是你整個佈局的一部分,還是你真心的想和我做?」
「答案重要嗎?」她愁苦的一笑。
「是啊!」他也笑。「反正不管答案是什麼都影響不了很多事,是不是?」
他到底希望她怎麼樣?!
「那麼我根本就不必問你到底是不是愛過我,對不對?」他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和荒謬,居然會想問這種笨的問題。
「對!」她倔強的說,讓他誤會好了,讓他就當她是那種只有心眼,沒有真情的女孩,她已經很難為自己說什麼,說了他也不一定相信,何必浪費唇舌。「不必問我,隨便你怎麼想。」
沒有說再見,他走出了病房。
范麗妮偷偷的拭去眼角的淚,和心裡的痛比起來,她頭上的傷口就有如蚊子叮般,再也感覺不出痛,她唯一的錯是對傅明動了真情,如果沒有感情在,那一切又都不同了。
???
免去了牢獄之災的傅宏凱,卻戲劇性的因為一場車禍而喪失了生命。
面對這樣的結果,每個人心裡都有不同的感覺,事情來得突然,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徐偉烈在得知消息之後,立刻趕往傅家,在傅宏凱的靈前,他也哀悼了三分鐘,人死都死了,很難再去說恨,尤其是傅宏凱的死狀甚慘,好像死不瞑目。
傅琳的眼睛腫得有如核桃般,顯然哭了好一陣子了,看到他的出現,她把頭轉向一邊,周麗芬看到這情況,用手碰了碰女兒,要女兒過去和他談談,就她所知,離婚手續根本沒有辦。
心不甘、情不願的傅琳不想違抗母親的命令,自顧自的朝自己的房間走,知道他一定會跟上來。
門是徐偉烈帶上的,帶上門之後,他充滿感傷的看著她。
「我很難過。」他說。
「天要下紅雨了。」
「傅琳,即使是我,也很難去恨一個死人。」
「你不恨我爸爸,你只是高興他死了。」
「傅琳,你這麼說很不公平。」他抗議道,他還沒有這麼冷血。
「徐偉烈,你心裡怎麼想我很清楚,你一定很遺憾你不是那個開車撞死我爸爸的人,今天你之所以會來鞠這個躬,純粹只是抱著來看他好戲的心情,你不是真的難過!」傅琳偏要這麼的認為。
「這麼想你會比較快樂嗎?」
「我只是說出你心裡的話。」
「傅琳,我記得你說過『愛屋及烏』這一句話,傅宏凱是你的爸爸,就算我再怎麼恨他,因為你,我也會降低我的恨意。」
傅琳笑笑。「你現在是可以很有風度的這麼說,因為我爸爸已經死了。」
徐偉烈知道和她再辯下去也辯不出什麼名堂,只好換個話題。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家?我的家在這裡。」
「不!你的家不在這裡,你的家是在郊區,是在有我的地方,傅琳,我們之間原本的阻礙已經不存在,難道到了這會兒,我們還不能夠共同走向未來嗎?」他蹙著眉問道。
她沒有作聲。
「上次的事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你任何的懲罰,只要你跟我回去!」
「不!」她拒絕了他。「我不會跟你回去,也不想跟你回去,我很喜歡我現在這樣的生活,我要替我的父親守靈,徐偉烈,有了我爸和你強姦我的心結在,我怎麼會快樂?」
「你爸死了,而我也不會每次都『強姦』你!」他快被她逼瘋了。
「你不該那樣對我的!」
「至少你可以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是不是?」輪到他求她了。「我用我的一生來補償你,這樣還不夠嗎?」
「不夠,你並不能使我的爸爸復活,對不對?」她用他曾說過的話來回答他。
要不是她爸爸剛過世,她真的會被他再「強姦」一次,以前的她是那麼的容易溝通,是那麼的善解人意,這會兒她卻成了全世界最頑固的人,頑固得不可理喻,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傅琳,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我?」
「不要!」殺了她她都要說不要。
「那你是要離婚羅?」
「是!」她雖然不是那麼想離婚,但給他這麼一問,她根本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你不後悔?」
「我後悔的事多著呢!」
「好吧!」他放棄了,他的尊嚴已經全被她踩到地上去。「傅琳,那我就放你自由,明天我會請人送來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的話讓她整個心一涼,她一直以為不管她怎麼說,怎麼無理取鬧、不可理喻,他都不會和她計較,如他曾說的,他對她的愛勝過一切,甚至可以為了她原諒她父親,但現在……
「傅琳,我真的對你用了我所有的耐心!」他搖頭苦笑。
她沒有吭聲。
「你知道嗎?如果我不是愛上你、不是娶了你,我的世界會單純、快樂很多,如果我娶的是薛敏……」他聳聳肩一笑。「應該是皆大歡喜。」
「那你去娶她啊!」
「傅琳,我一直相信我們有緣,一直相信我們應該是注定在一起的,但——」
「我不要聽了!」她背對他。
徐偉烈來到她的身後,猛地轉過她的身體,在不知道未來可能怎樣的情況下,他釋放了自己所有的熱情、所有的渴望、所有的愛,甚至連她的唇都被他咬破了,好像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吻似的。
不知道經過多久,她才被他放開,也不知道是她哭得太累了,還是這一吻給她的影響,她竟頭暈目眩得站不住腳,還是他扶住了她,否則她已經跌倒在地,對他的「侵犯」,她只能用憤怒來偽裝自己的情緒。
「不須要對我賣弄你的吻功。」她摸摸破皮的唇。「改變不了什麼的!」
「傅琳,學著長大吧!」他又累又倦的神情望著她。「我不可能等你一輩子。」
「那就死心!」
「說不定我真的會。」他開門走了出去。
他一走,傅琳馬上就後悔了。
???
傾盆大雨的夜晚。
薛敏由屋內走到店裡看店,換她父親去休息。她斷斷續續的做了幾份工作,但都做不久,哪裡都沒有她在徐偉烈那做得得心應手、做得有成就感,明天還有一個面試,她看了看屋外,這麼大的雨,希望明天別下了——
一個高大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由於光線不佳,她特別仔細的看了下,在這麼大雨的夜晚,誰會白癡得不打傘就站在那裡淋雨。
一細看……
抓了把傘,還來不及撐開,她就衝了過去。
「洪定邦,你是不是想知道得肺炎是什麼滋味?」她將傘打開。
洪定邦只是傻笑,他以為她不會出來,他以為她會讓他淋個夠。
「你為什麼不進去?」她質問道。
「我沒有帶零錢。」他由她手中接過傘,為他倆撐著。
「什麼?」
「你說如果不買東西,就不要進去煩你,如果沒零錢也不要去刁難你,所以我就站在這邊看著你,這樣看看你,我也很滿足的!」他的模樣和傻氣讓薛敏為之鼻酸,為之心碎。
「我來告訴你,偉烈離婚了。」
「哦!」薛敏沒有想到自己會無動於衷。
「你不高興?」
「別人離婚你會很高興?」她反問。
「不是,但離婚的人是徐偉烈!」
「我聽到了。」她真的沒有什麼感覺。「我很遺憾,行嗎?」
「你真的不特別的興奮?」
「公司好嗎?」她岔開話題。
「快給偉烈搞倒了。」
「多可惜……」她一臉惋惜的表情。「好好的一家公司,從無到有,如果就這麼垮了便……」
「你何不回來上班?」
「但是——」
「我也是公司的股東了,所以有權利僱用任何人。薛敏,對這家公司,你不可能會沒有感情,回來吧,我是站在公司的立場求你,不是為我自己。」他舉手作出發誓狀,坦白得可愛。
薛敏看著洪定邦,現在才發現到他有那麼多迷人的地方,他沒有徐偉烈的酷和帥勁,但他也有他自己憨厚、坦率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