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你就會懂。」連亞逵喝了口電端來的咖啡,思緒彷彿飄向多年前……
「五年前,因為連偉整天流連花叢,心思完全沒放在幫務上,為了讓他能成器,也為了讓連家有後,我下了通牒,只要他無法為連家生出一男半女,這幫主的位置就不可能是他的。
當初他年輕氣盛、好強又愛面子,怎麼可能讓幫主之位易主,所以他誇下海口,一年之內一定為連家生個孩子。但是我怕他隨隨便便找個不清不白的女孩子,生下一個不三不四的孫子,所以又加了但書,規定孩子的媽一定得是個清白人家的女孩。一個星期後,她果然帶回一個身家清白的女孩,而且以強硬的手段要了她,讓她懷孕。」
「後……後來呢?」鄭秀苓幾乎能肯定連亞逵口中所說的女孩指的就是她。
「一開始連偉便誇下海口,只要孩子,不要孩子的母親,但是後來連偉愛上了那個女孩。只是那個女孩心中有怨氣,失去了清白之後,幾乎呈現瘋癲的狀態,但是病情並不嚴重,只是偶爾發發脾氣,所以連偉並不放在心上。
直到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天……女孩拖著虛弱的身子逃離醫院,連偉發現後便在後面追趕,等醫院通知我們的時候,連偉已因為出了車禍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而那女孩也不知去向。」
就像是一場夢、一個故事,鄭秀苓覺得毫無臨場感,她甚至不願相信自己是故事中的那個女孩。
「連先生,你告訴我這些事有何用意?」
「你還不懂嗎?你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連亞逵激動的喊著。
「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你要我如何相信這些事曾經發生在我身上?」她抗拒這樣的事實。
「你的醫生不是說過,你有抗拒性的失憶,你想忘記一切不堪的回憶。」連亞逵將她的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
「我不相信!」
「別不相信,連偉和你一樣,選擇忘掉那一年所發生的事,甚至不談婚嫁……」連亞逵老淚縱橫。
「我懂了!」她憤恨的看著連亞逵。「你之所以找到我,讓我當小宇的看護,設計我獻身給連偉,一切都只是為了幫連偉找回記憶,對不對?」
鄭秀苓說完之後,忽然想到了破綻。「不對!我是一個處女,不可能生過孩子!」她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和連偉發生關係時那一股撕裂的痛,還有床上的殷紅……
「傻孩子,那東西是可以重造的,要不要我找出幫你做處女膜重整的醫師來對質?」連亞逵馬上消除她的疑慮。
「不!我不相信!」鄭秀苓轉身衝出去。
「主人,要不要追她回來?」電恭敬的請示連亞逵。
「不必了,如果這樣還是沒辦法,那我也認了。」
***
不!她不相信這麼匪夷所思的事!
她一定要弄清楚!可是她該問誰呢?
威爾森……
對!威爾森是當年救她的人,他一定會知道。
她迫不及待的飛車回到聯合看護中心,橫衝直闖的進了威爾森的辦公室。
但是她忘了現在是深夜,威爾森根本不可能在聯合看護中心。
不過,他不在不是更好?
許多平時不能公開的檔案,她正好趁這個時候看看。
執行特殊任務久了,這些檔案櫃的防護措施根本難不倒她,才三兩下,檔案櫃就被她打開。
她開始專心的找自己的檔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三個檔案櫃,十幾個抽屜都翻遍了,就是沒找到她的資料。
正當她想放棄時,不小心將一個抽屜弄掉了,她連忙蹲下身,將掉落地面的資料撿起來。
驀然,她看見了自己的照片……
她緩緩的拿起地上的文件,她的照片底下赫然寫著——克麗絲汀……
難怪她找不到檔案,原來威爾森用她的英文名字歸檔。
在她往下再看仔細時,血液瞬間往上衝,耳朵嗡嗡作響。
連亞逵所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鄭秀苓神情恍惚的盯著檔案上的文字,呼吸有些不順暢。
克麗絲汀女二十歲處女膜破裂生育過……
不!不可能!既然這些都記載在檔案上,為什麼威爾森不告訴她,讓她到處去追查?這檔案肯定是錯的,一定是弄錯了!***
鄭秀苓消失了!
美國聯合看護中心的人脈加上舊金山白虎幫的勢力,卻依然找不到鄭秀苓的下落。
一年了!整整一年,鄭秀苓就這樣從舊金山消失,她到底上哪兒去了?
連偉緩緩的合上雙眼,難道他注定一輩子都找不到真愛?
有時候他真恨他的父親,為什麼始終不放手?
這一年來,他翻遍了舊金山的每一個角落,連歐洲各地的分部都派人四處尋找,但是始終沒有消息。
由於以往工作的不便,她幾乎沒有朋友,與同事的互動更是少之又少,以致讓尋人的工作倍感艱辛。
「幫主,我建議你由出入境的資料開始查起。」看著連偉天天沉著一張臉,電忍不住提出他們一直沒有想到的方法。
出入境記錄?他怎麼沒想到?
「為什麼不早說?」連偉帶著責備的口氣。
電不敢回嘴,但是心中有苦說不出。
這一年來,連偉視他如眼中釘,因為連亞逵一切的計劃都交由他執行,在連偉的眼中,他是叛徒、是連亞逵的眼線,連偉根本不讓他進人所有尋人計劃的核心。就算他有再好的辦法,恐怕也會讓連偉認為另有居心。
「交代下去,朝這個方向去查,只要有她入境資料的地方,都派人去找!」不管花多少時間,他都要找到她。
***
時光匆匆又過了四年!
連偉終於得到鄭秀苓的消息,這消息令他高興得幾乎狂叫。
好漫長的四年,一千多個日夜的思念,讓他心煩、心慌,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原本脾氣就不是很好的他,在尋找她的這段日子裡,更將蟄伏在內的深沉個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如出柙的野獸般狂猛,讓人無法捉摸。他甚至下定決心,如果沒找到鄭秀苓,他這一輩子不打算和連亞逵再說一句話。
一聽見她在台灣,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買下一棟位於山坡的高級別墅,屋子夠大,地處偏僻,最重要的是交通不方便,用來「囚愛」最適合。
他昂首闊步的巡視每個房間,檢視每個小細節,一心只希望他的愛能住得舒適、快樂。
明天,明天他就可以和心愛的人聚首,希望從此永不分離。***
鄭秀苓牽著兒子鄭斯偉的手,踩著夕陽,漫步在微風中。
五年前,她毅然的拋下舊金山的一團亂,漫無目的的到處旅行了兩個月才發現自己懷孕。當時她真的不知道該傷心還是該高興?
幾經思考,她決定回到母親的故鄉——台灣。
這幾年她隱隱約約想起了一些過去所遺忘的事情,但是卻不完整,有時候還會有某些事情重疊著。
據醫生的說法,她是服用藥物過量,導致腦部受到某些藥物的控制,所以才會有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或想法存在腦海中。
如果醫生的說法、判斷是正確的,那麼她並非如威爾森所言,是他救回聯合看護中心的一個小孤女;否則她怎麼會想起她在台灣有這麼一棟房子,也想起了她的母親。
還好她的適應力不錯,懷孕期間由於孩子的貼心與敏感,讓她隨著孩子在體內成長的速度,心情也由谷底慢慢爬升;孩子總在她情緒低落或感覺到孤單的時候,適時的在肚子裡胎動,或許是踢她一腳,或許是動動手手,或者緩緩蠕動……總之,她並不孤單。
這麼深刻的懷孕經驗,她敢對天發誓,如果她曾經懷孕過,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更何況小宇給她的感覺一點也不同於腹中的胎兒。
「媽咪,我們家門口有一輛車子!」鄭斯偉雖然年紀小,但所有的成長卻比其他的孩子快,彷彿知道鄭秀苓一個人扶養他的辛苦,才四歲就懂得觀察四周所有的狀況。
鄭家的祖屋是個獨門獨院的老式建築,附近沒什麼人家,而她從不跟鄰居往來,在台灣也沒有朋友,怎麼會有車子停在門口?
「媽咪,有一個酷叔叔下車了。」鄭斯偉小小的人影張開雙手,擋在母親的前面,神情戒備。
鄭秀苓看見了,是電!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難得電肯花時間跟小孩打招呼。
不過鄭斯偉可不領情,媽媽教過他,不能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鄭小姐在台灣結婚了?」應該是吧!否則她身前的小不點兒是誰?
「對!我結婚了,所以請你走開,別再來騷擾我!」鄭秀苓還是老樣子,面對事情從來不慌張。
「我想你是瞭解幫主的,即使你結了婚,他還是有辦法讓你離婚然後專屬於他。」電之所以會被派來接鄭秀苓,是因為他和鄭秀苓有著一樣的脾氣,所以他知道怎麼激怒鄭秀苓。
「哦!沒想到白虎幫勢力這麼大,在台灣也能橫行無阻!」她牽起兒子的手,往外走去,並不打算進入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