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熟,開起玩笑也就比較隨意。
「最好到時候我還有新聞價值。」
「落魄主播也是有人要看啊。」
「喂,別咒我,我壓力已經很大了。」歐瑀勁摸著心窩,做出痛苦狀,「我現在跟辜雅淳差不到一個百分比。」
辜雅淳剛回台灣的時候,大家都當她是個洋娃娃,以為憑著一張可愛臉蛋坐上主播台,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娃娃一點都不簡單。
她有專業素養,而且擅長打心理戰。
當知道她的主要收視族群是十八到四十五的男性之後,她開始修正穿衣以及化妝,在端莊中帶一點點可愛風格,收視果然節節上升,不但高層很樂,當初把她從紐約挖回來的徐崇聖也鬆了一口氣。
才兩個月,她的收視已經比剛剛接的時候往上爬了百分之一百四十,也就是說,她把數字往上拉了三分之一,眼見兩人的數字越來越近,原本穩坐第一的歐瑀勁,壓力當然倍增。
「你們不知道,我現在每天晚上都夢見她指著我的鼻子大笑,說她已經贏我了,要我搬去她那間比較小的辦公室。」
展易笑,「你想太多了。」
「競爭壓力,不能不想。」
「那你要把時間用在提升素質上面,不要一有時間就約小明星。」方明澤很中肯的這麼說。
「做愛也是我減輕壓力的方式。」歐瑀勁大言不慚,「而且我的專業並不會因為一夜放縱受影響。」
頓了頓,他突然又歎一聲,「如果哪一天,辜雅淳真的贏我了,那怎麼辦?」
展易又好笑又好氣的說:「沒人跟自己的同事比的。」
「辜雅淳是你女朋友,你當然護著她。」
展易一笑,「我沒護著她。」
「睜眼說瞎話。」歐瑀勁故做哀怨,「你不站在我這邊,不是護著她是什麼?但我這人這麼光明磊落,真要說做什麼卑鄙的事情倒也說不出來……啊啊啊啊,妳什麼時候進來的?」
他手指指著前面,一臉詫異。
展易跟方明澤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看到是他們的同事,林澄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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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想到歐瑀勁會這麼激動,林澄薇也嚇了一跳,睜圓的眼睛過了一下才恢復焦點,表情似乎有點不安,「我……我剛剛敲了好幾聲都沒人應,因為小羅說帶子在你這裡,雅淳又急著要用,我聽裡面有人說話,所以才推門進來……你們……你們在講什麼嗎?」
三人很有默契的一起回答,「沒有。」要讓她知道他們三個在說她的頭頭辜雅淳,那還得了?
歐瑀勁怕激起辜雅淳的鬥志。
展易不想辜雅淳難受。
方明澤則是典型大男人,覺得欺負女人不是好漢。
「妳要什麼帶子?」歐瑀勁連忙回到堆積如山的桌子上,預備翻找。
「去年去日本訪問夏曼的那份。」
夏曼是好萊塢第一位登上一線的日裔女星,去年去日本宣傳的時候,方明澤曾經去訪問過她,然後,今年她因為擔任全球女權大使,到了日本做親善交流,電視台已經爭取到訪問名額,下星期方明澤將再度赴日本一周,訪問夏曼,順便做幾個親台灣的國會議員專訪。
因為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當然要做點小廣告跟溫故知新之類的新聞。
歐瑀勁抱怨,「回去跟辜雅淳說,那帶子我才剛剛拿到,等我看完會叫安妮送過去。」
「可是……」
「可是什麼?」
林澄薇支支吾吾的,「雅淳說……一定要拿到。」
歐瑀勁瞇起眼。什麼叫做一定?
大爺他現在有點不爽,但是……算了,他不想把主播間不自然的火花倒在小薇身上,畢竟她很無辜。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只要看到她一臉無害的表情,他就會想起小白兔,然後就會心軟,繼而屈服。
「拿去拿去。」
不禁懷疑,辜雅淳是不是知道小薇是他的軟筋之一,所以老叫她來對付他,要這要那不說,還一點收斂的樣子都沒有。
「謝謝。」
「說謝謝就好了啊?」
林澄薇一笑,「我今天有做草莓餅乾,你上次說很好吃的那種,等一下拿過來給你。展哥、明澤,你們要嗎?」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做了「不用」的表情。
林澄薇走後,方明澤嘿嘿一笑,「草莓餅乾?很好吃?」
歐瑀勁的表情十分尷尬,「隨口說說的,我哪喜歡那種東西。」
「真的?」
「那感覺就跟一個小孩子拿牛奶給黑道大哥一樣,黑道大哥就算不喜歡牛奶,但總也不忍心拒絕一個孩子的閃亮眼神。」歐瑀勁很努力的為自己做辯解,「小薇薇的表情真的很無害,我不忍心告訴她,其實那餅乾不好吃。」
方明澤咧嘴一笑,顯然是不太相信。
想到這兩個人知道他吃草莓餅乾,一陣嘔,歐瑀勁決定把一肚子的悶發洩在展易身上,「看你女朋友。」
「那跟我女朋友沒關係。」很清閒的語氣。
「小薇薇可是她派過來的。」
「小薇敢這樣跟你要,是因為你沒在碰那卷帶子,她進來三年多了,對你的個性還不清楚?」展易一語道破,「就算不用的東西你也喜歡霸著不放。」
「有嗎?」歐瑀勁很懷疑。
「有。」
「方阿明澤,你說,我有嗎?」
「有啊。」很輕鬆的語氣。
不用的東西也喜歡霸著不放--他是這樣的人?
好唄,目前二比一,似乎是。
但不過是一卷帶子嘛,又沒有什麼,而且,他不是把帶子讓給辜雅淳了嗎?皆大歡喜就好了嘛,也不用管什麼霸著不霸著了。
再者,歐瑀勁相信人有一定的劣根性,多總比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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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間裡,林澄薇吃著不知道遲到多久的午餐。
雖然說有員工餐廳,但總有少部分的人很難享受到福利,就像她一樣。
一個星期有四天,她都是先去餐廳打包飯盒,然後把飯盒寫上名字,往新聞部的茶水間一丟,等下午三四點有時間再微波。
倒也不是說辜雅淳虐待她或是怎麼樣,因為大家的時間都不固定,冰箱裡永遠有五個以上寫了名字的飯盒,有人在用餐時間以外在這裡吃飯是正常事,大家都習慣了,見怪不怪。
林澄薇正咬著被微波得有點像塑膠的魷魚,奮戰時分,突然有人開了門,小女生下意識的抬起頭……
歐瑀勁一推開門就看到她發怔的臉--小嘴巴上還咬著一節不知道是什麼的食物,樣子太有趣,忍不住笑出來。
「妳在幹麼?為什麼不吞下去?」
「我……*&#$$……」嘴巴上卡著魷魚,說話不太清楚。
也虧歐瑀勁還知道她在講什麼,聽了大笑,「太硬吞不下去就吐出來啊,小笨蛋。」說完,還很好心的替她順便倒了一杯水。
林澄薇一聽忍不住罵自己呆,居然跟魷魚奮戰了這麼久。
吐出千年老魷魚,感覺果然輕鬆多了。
歐瑀勁把杯子放在咖啡機上,按下開關,「在想事情?」語氣輕鬆得好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好不好一樣。
「嗯。」
「說來聽聽。」
林澄薇一笑--一般人聽到這樣的回答,可能會覺得不高興,不過他們已經共事三年多,她知道他的個性,他只有在不熟的人面前才會展示他迷倒眾人的溫和神采,面對熟人,通常吐不出什麼象牙。
「學費。」
歐瑀勁挑起眉,「學費?」
他想起那個她在養小男朋友的傳言,加上上星期曾看到她在走廊一臉愉悅的說要帶東西回去吃之類的,現在看來,那是事實的可能性很高。
他不認為這種情況是男人太賤,或是女人太笨這樣極端的答案,比較中肯的說法是,兩者皆有。
賤男人遇到笨女人,就會產生這種結果。
「現在私立大學的學費將近要六萬塊,好可怕,為什麼會這麼貴?」林澄薇一臉肉痛。
自從拿到繳費單,她就頭大非常。
「所以現在人都不愛生小孩啊。」他想起前陣子關於台灣生產率已經降為全世界倒數第二的新聞,「妳要想,至少妳養的是大人,不用像小孩子一下要去才藝班一下要去安親班的,還要管接管送,比起來,妳算輕鬆了吧。」
「嗯……」林澄薇想了一下,「那倒也是。」
至少她只要煩惱學費,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比起那些養小孩的爸媽,應該算好很多。
歐瑀勁看了她皺皺的眉心,「妳現在是差很多,還是只純粹肉痛?」
「差一點,很肉痛。」
「差一點那還好啦,現在才七月初,省一點就有了。」他很乾脆的說,「如果真的不行,我借妳好了。」
林澄薇噗的一笑,倏然又想起什麼似的,趕緊閉上嘴巴。
「來,不、及、了。」歐瑀勁拿著咖啡,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妳那詭異的表情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