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珍惜地拂掉上頭的灰塵,再將它小心地放回原處,一股暖流在她心中漾了開來。
「我七歲生日那年,媽媽送了我一個美國限量出產的美人魚芭比娃娃。」凌依藍輕輕說:「我非常喜歡那個娃娃,天天都要抱著她才肯睡覺。後來娃娃被哥哥弄壞了,我哭得很傷心,雖然爸爸想再買一個同樣的娃娃送給我,卻再也買不到了。」
「妳還留著那個娃娃嗎?」
「沒有。媽媽怕我看了傷心,所以叫人把它拿出去丟了。我始終記得那是自我懂事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全家人為我慶生的情景。後來媽媽不在了,我們全家團聚的時光也像那個娃娃一樣,再也找不回來了。」
成剛的手臂擁緊她,臉頰輕靠著她的。「妳還有我。」他呢喃道。「我會在妳身邊,寶貝。」
寶貝……這一聲輕喚帶起一股溫柔泛過她的心。她抬起頭看他,眸子閃著熾熱難懂的光芒。
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他托起她的下巴,俯下頭覆住她的唇。
她沒有反抗,這一吻是她期待已久的。當他熾熱的手掌探進她的衣裳內摩挲著她的腰間和背脊柔膚時,她低吟著更靠近他,渴望他的吻和撫觸。
察覺她順從的回應,他更深入地吻她,嘴唇沿著她的領口蜿蜒而下,自她喉間逼出細緻的喘息。她柔軟的胸脯輕壓著他的胸膛,強烈的慾望自他體內燃起。他從未如此渴望一個女人,渴望得令他的身軀發痛。然而還不是時候,他不願意在尚未確定她心意的情況下佔有她。
他強迫自己離開她的嘴唇,俯視她有些迷濛的眼睛。「妳知道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吧,依藍?」他沙啞地問。
「我……我不知道,我有點頭昏。」她老實地承認。
笑聲在他的胸腔震動,她的純真無邪衝擊著他,令他低吟著將唇埋入她的頸間。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抱著一個女人卻捨不得放開。」他模糊地低語。
她也沒想過。凌依藍閉上眼睛環抱著他,感覺他的心跳在她指尖下有力的跳動。從沒有人讓她感到如此渴望和充實,只要能偎在他的懷裡,就能令她感到奇異的溫暖及滿足,有如一陣和風般緩慢卻堅定地進入她的意識。
要愛上他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然而他身邊總圍繞著太多女人,她不認為會有人能擄獲他的心。愛!她微微打了個冷顫。不,她不能愛上他!成剛要的只是一場權宜婚姻,一個能為雙方帶來利益的妻子罷了,而不是愛情。
「妳令我著迷,依藍。」他喃喃低語,大手佔有地撫過她背脊的曲線。「妳聰慧、獨立,溫柔又熱情,妳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深深吸引我。妳是我見過最勇敢、最獨特的女人,從第一眼見到妳,我就想要妳。」
他露骨的言詞令她臉紅起來。他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說?她不願去想那個答案。她推了推他,「呃……希望你不介意我剛才參觀了一下你的住處。」
他輕笑出聲,知道她調轉話題的原因。
「隨時恭候大駕,凌小姐。」他故作慇勤地道。
「你的衣物間太亂了,有些衣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合身的又通常品味很差。」她批評道。「還有,你的領帶打法根本不正確,難怪你時常不打領帶。」
「打那該死的領帶真是件麻煩事,真搞不懂是誰規定要這麼穿才叫正式。」他聳聳肩。「我小時候時常撿隔壁孩子的衣服穿,衣服通常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對我而言,衣服只要能穿就好,就算不合身我也懶得換。」
「怎麼能這麼隨便呢?別忘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門面,穿著得體有品味有助於幫你的形象加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依我看,你需要一個服裝師負責打理你的衣物,請專人量好你的尺寸再挑選合適的服裝。」
「是的,夫人。」成剛故作柔順,還把頭垂得低低的,她不由得笑了開來。
她拿起他丟在一旁的領帶,示意他低下來一點,利落地幫他打好領帶。
他乖乖地站著,雙手輕扶住她的腰,感覺她的小手在他胸前撫動。她身上的玫瑰香氣撩動著他的鼻端,令他的腰間又開始蠢動。
凌依藍究竟是哪裡吸引他?沒錯,她是漂亮,但他身邊一向不乏美艷火辣又懂得取悅他的性感尤物,是什麼令她顯得如此與眾不同?
「好了。」她宣佈道,細心地幫他撫平襯衫後想往後退開,他的手卻仍握在她的腰間。
「別讓我太依賴妳了,依藍。」他柔聲道。「或許我應該向凌健飛挖角,聘請妳來擔任我的服裝總監。如何,妳有沒有興趣為我工作?」
「你想讓員工知道你喜歡搞辦公室戀情?謝了,我還想維持一點名聲。」
「我以為在妳答應我們的協議開始,妳就毫無名聲可言了。」
他的表情柔和,眼裡笑意閃爍。她知道這只是句玩笑話,但腦中卻浮起兄長的警告:成剛只是把妳當成一個挑戰罷了,用以證明沒有他追求不到的女人……
她沉默得太久了,他奇怪地低下頭來看她,「怎麼了?」
她搖搖頭,將那個不受歡迎的念頭推出腦海。不,她不要去想這些,不要去想能破壞此刻美好的陰霾。「吻我。」她只輕聲吐出一句。
他的眸中閃出亮光。當他的唇再次俯下來時,她踮起腳尖迎向他。如果她只能再擁有他一段期間,那麼她連一秒鐘也不想浪費。
☆☆☆☆☆☆☆☆☆☆ ☆☆☆☆☆☆☆☆☆☆
坐在辦公室裡,成剛正閱讀著一份秘書送進來的合約,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卻連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察覺自己的心不在焉,他不禁微微蹙眉。這不像他,從他接手常盛集團開始,他便清楚地察覺到一種內在的急迫,一股強烈而積極的力量催促著他要成功、要征服。通常每獲得一隻百家爭鳴的合同時,他全身便蓄滿了蓬勃的能量。
這種能量不斷地鞭策他繼續規畫、策動和盤算,直到絲毫不差地壓制或是吞掉對手為止,即使被人批評他的行徑無異於強盜也無所謂。他從未想過要放慢腳步,因為總有另一個新的方針要執行、新的目標要達成。
成功能令他感到暫時的滿足和成就感,然而最近他卻發現這種快樂愈來愈難達到。他花了太多時間想著凌依藍。只有當她在他懷裡的時候,他才會覺得放鬆,才能自在地微笑,覺得自己像個正常人。
他喜歡和她聊天,傾聽她的聲音和想法;他也喜歡吻她、擁抱她,嗅聞她的髮香。她毫無疑問的是位淑女,不像沈嘉琳或李芝瑩那樣懂得賣弄風情;她熟諳各種社交技巧,舉手投足充滿自信,但卻優雅而不世故。
只要她微微一笑,就能令他煩躁的情緒得到舒緩。她是那麼柔和、溫暖而且耀眼,令四周的景物都相形失色。
她不該能這樣影響他!他抿起薄唇,命令自己將注意力轉回公事上去。如果他還想得到她的合作,那他就該保持冷靜,以他對待女人一貫的從容和她周旋,而不是被她迷得忘了自己原來的目的。他必須記住這一點!
正想著,他的辦公室門猛地被推開,成筠有如一陣風般捲了進來。「哥。」
看來這份合約得稍待才能看了。成剛闔上活頁夾,「沒人教妳進來前要先敲門嗎,大小姐?」
「我敲了門,但是沒人理我,我當然就進來了。」她毫不文雅地用腳勾了張椅子滑到他對面坐下,打量著他。「在上班時間發呆?這不像你嘛,哥。」
「妳怎麼有空來?沒去拍妳的昆蟲和石頭?」他沒理妹妹的揶揄。
「那些拍久了就沒趣了,我打算改拍一些老得發臭的舊房子。」成筠擺了擺手。「你換女伴了沒?還是仍然和凌依藍打得火熱?」
成剛微微蹙眉,不喜歡妹妹的用詞,不過這是他一向給老妹的觀感,也怪不得她這麼問。「妳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你和她交往的程度。你對女人的興趣會維持超過兩個月可真是少有的事,我原先還以為她和那些接近你的拜金女沒兩樣,直到這陣子才知道她老爸是台灣前十大企業的凌志集團董事長,有錢得亂七八糟。」
「妳不喜歡依藍?」
「我沒有不喜歡她,只是認為這麼一個嬌貴的富豪獨生女會和你交往,其心可議。」她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然後回身看他,一臉嚴肅地問道:「老實說,你和她是逢場作戲,還是真的打算定下來了?」
「她是個好對象。」他不作正面答覆。「我考慮過了,如果我必須結婚,那勢必得找一個對我的事業有幫助的女人,而凌依藍是最好的人選。」
「那她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