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當然不是氣球!她想起最近一個安全性生活的廣告--你不套招,我不過招!
「保、保險套!」裡頭還有……還有……那個……那個……
甄幸福驚嚇過度的瞪著手上的保險套好幾秒。「咦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什麼貴公子?根本是淫蟲!
她今天到底是走啥霉運?先是一位客人酒醉吐得亂七八糟,害得她三更半夜的得立即前往處理,現在又遇到這把使用過的保險套亂塞給人的變態。
第一天代班就這樣,真是倒楣透了!
噢!她怎麼還獻寶似的攤著手,展示著小雨衣?
丟掉!丟掉!
死變態!我記住你了!他那張桃花臉化成灰她都記得!
第一章
甄幸福,二十二歲,社福系四年級生。
大四畢業考結束,沒打算念研究所。其實,她是有考上一家一流學府的研究所喲,只是大學四年的就學貸款已壓得她快不能呼吸了,她想,還是先努力賺錢還債比較重要。
有工作她不會錯過,即使只是代班性質的。
最近,她在某財團法人當義工所負責輔導的一個貧戶失婚媽媽出了車禍,這單親媽媽有五個還在唸書的孩子,最大的才高一,因此一家經濟重擔全落在她身上,靠政府一個月幾千塊的救濟金根本無法使一家溫飽。
甄幸福想盡辦法幫崔媽媽四處申請來的補助金加一加也不過一萬來塊,加上撞到崔媽媽的肇事者逃逸,沒有勞健保的單親媽媽一家六口頓陷困境。
就因為是這麼悲慘,甄幸福放棄了一份好不容易才錄取、人人羨慕不已的工作,代那崔媽媽去工作,打算代到崔媽媽可以工作為止。
只是,崔媽媽的工作都是出賣勞力性質,她不是在飯店、旅館當清掃的歐巴桑,就是在涼麵店幫忙。
剛幫忙代班沒多久的甄幸福不得不承認,這種打零工的工作真的是很累人,就算年輕如她,有時也大感吃不消。
然而不管再怎麼累,她也只能好人做到底,繼續加油了。
像她工作的那家涼麵店,可別看它是一家店面不怎麼樣的店,人家可是上過無數次美食雜誌和報章雜誌。就是因為這樣,工作量也特別大。
老闆是那種精打細算的人,把一人當兩人使,要端菜,收拾碗盤,若附近公司行號有叫外賣,她還得送過去。
就像現在,婚紗街轉角的那家潘朵拉婚紗會館叫了三碗醬汁涼面和麻醬涼面,她得托著托盤給人送過去。那家婚紗會館算是涼麵店的主顧,她三天兩頭的就會給他們送面去。
甄幸福小心翼翼的端著托盤,上一次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碗已經使得小氣的老闆視她為眼中釘的「留店察看」了,再有一點差錯,她可能會害崔媽媽丟工作。
眼角餘光瞄到十餘步開外走著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其中一個是背影殺手,讓她忍不住多瞄了兩眼。
喔……那男的好高噢!有一八六公分左右吧?那雙長腿長得令人嫉妒。
婚紗街的隔條街就是著名的金融商圈,有幾家銀行總行、跨國企業總部,和外商公司都聚集在那兒,前頭的這兩位,八成就是那裡的精英吧?
旁邊較矮的男人一直滔滔不絕的說著,由側面看來,起碼有四、五十歲。
她又將目光轉回年輕的男人身上,他的髮型俐落又新潮。咦,這年頭好像挺流行這種髮型……這是偶像劇中的貴公子指定髮型!
嗤!她想起前些日子有個留這種髮型的高個兒渾球塞了張千元大鈔給她的事。
那錢她不敢收,怕收了會倒楣,一想到那是替人丟保險套的錢,她就給它很○○XX……
總之,有機會她一定要把錢還他,順便對那不衛生的傢伙說教,怎麼就把那種東西往人家手上塞?!
眼見潘朵拉婚紗會館就在數步外了,裡頭那名甜得化人的美食家也注意到她的到來,正甜甜的朝著她笑。
就在她要踩上潘朵拉婚紗會館的台階時,前頭的高個兒側過臉不知道在跟身旁的男子說什麼--
喔……那張臉……那張臉……沒錯!就是他、就是他!那張臉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得出來!
在她腦海中,這張臉已和用過的保險套畫上等號。
原本要踩上台階的腳毫不猶豫的轉了方向,快步的追了上去。
「咦?」早餐沒吃的施薇仙餓得頭昏眼花的到門口相迎,看到這一幕連忙開口呼喚,「喂!這裡!這裡……」見甄幸福壓根不理她,她哀怨的轉過頭來,「老香,難道那面不是我們的嗎?」說話時肚子響起一陣咕嚕嚕的抗議聲。
香景幽似笑非笑,用一種溫吞而緩慢的語氣說:「最好不是。」
「為什麼?」也對,他又不餓,餓到兩眼昏花、直冒冷汗的是她。
「妳有在地上撿面吃的習慣嗎?」
「沒,當然沒有。」這年頭連乞丐都不會做這種事好嗎?
「嗯哼!」
施薇仙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猛瞧,像是對他的話有某種體會。「老香,你到底想說什麼?」通常當他說一些奇怪的話的時候,其實就是在預告一些事。「老香……你、你在預言我會當乞丐嗎?」
「……」他慢慢的抬起頭看她。
「要不然你為什麼會問我,有在地上撿面吃的習慣?」這會不會是她將來生活的寫照?她擔心的看著他。
香景幽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她,歎了口氣,「可憐!」智障到可憐。
可憐?是指她的未來嗎?施薇仙快哭了。「老香,我們的交情還不錯吧?你再怎麼冷血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未來是在地上撿面吃吧?」
「喔喔喔……天,呼!還好!」那個差一點跌倒的女孩還好穩住了身子。
身旁的叫聲讓施薇仙嚇了一跳,她匆匆回過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霍馨也站到門前來了,她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
「喂!你……前面的高個兒!你!就是你!站住!」手端著托盤,甄幸福努力的要追上席襄焄,幾秒前她才差一些跌倒,可身子一穩住她又馬上追上。
席襄焄正專心和部屬在討論事情,根本沒注意後頭大吼大叫的聲音是針對他。
「嗯……席總,後面那女孩您認識嗎?」那女孩兒高個兒、高個兒的叫,絕不是叫他這身高一六三的人吧!
「嗯?」席襄焄濃黑秀雅的眉略鎖,微微的轉過頭去。
好不容易對方止住了步伐,甄幸福正要減速慢行,不意腳下卻踢到了個凸起物,接下來的畫面讓觀看者無一不張大嘴的呆愣住了。
甄幸福慘不忍睹的撲在地上,托盤裡和著濃稠醬汁的涼面飛了出去……
還沒看清楚對方,席襄焄就注意到一個不明物朝自己飛了過來,接著就蓋在他頭上。
「喔喔……好慘吶!」施薇仙一雙又圓又大的眼張到極限。
霍馨怔愣過後有些幸災樂禍的笑出來。「噗……哈哈哈……這是什麼情況?!原來帥哥也是禁不起一個塑膠碗往頭上蓋的。」老天!那樣子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西裝筆挺的貴公子頭上蓋了個寬口塑膠碗,巴黎時裝走秀的造型也都沒這麼ㄅㄧㄤˋ!她笑到嘴角抽搐。「還有,那碗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不斷有稠稠黑黑的液體滑下來咧?」
「我猜那碗是老香的麻醬涼面,那稠稠黑黑的液體應該是芝麻醬。」施薇仙看著地上的另外兩碗麵,其中一碗是她的吧。
甄幸福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她在地上尋著飛出去的涼面。
一碗、兩碗……少了一碗!第三碗呢?第三碗到底在……無意間感覺到頭頂上傳來一股強大的憤恨怨念,她抬起頭往上看--
喔!我的天!
她的面找到了!可、可是……怎麼……怎麼會在那裡?
甄幸福吊高了眼直視著倒蓋的塑膠碗,不敢望向碗下那雙燃著兩道怒焰的眸子。
完啦!這回真的完了!
「那個……」
「搞什麼?!」冰鎮過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由牙縫迸了出去。
她有氣無力的走到席襄焄面前。「我……真的很對不起。」害怕,她真的好害怕!努力的忍住逃走的衝動,伸出顫抖不已的手,她幫他取下蓋在他頭上的碗。
碗不取下還好,一移動,碗裡的涼面全往下滑。
霍馨笑到飆淚。「噗……哈哈哈……這是最新髮型嗎?」
「那男的頭上好像吸著一隻章魚。」
「是蓋了根斷柄拖把好嗎?」那垂掛在頭上的涼面分佈得還真平均。
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的傑作,甄幸福可笑不出來。這個人怎麼都沒反應,遇到這種情況不該表現出想殺了對方而後快的憤怒嗎?若是他突然發飆的揍她一拳她也不訝異……但他……還……還嘴角揚高了哩!
皮笑肉不笑的,好……好恐怖!
「我……我很抱歉,那個……我願意賠償你今天所有的損失。」想哭啊!她一天薪水四百塊不到,他衣服的乾洗費和洗髮費……加加減減一千元鐵定跑不掉吧?可不這樣,人家肯善罷甘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