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籐?他沒事?」那他怎麼不來找我呢?
唐蓉掩下住失望的神色,躊躇地接下那盒沈甸甸的東西。
「托唐小姐的福,小主人好得很,他交代我請您耐心等候,他會創造一個奇跡送給您。」
「奇跡?」
第九章
冒險返回她的總統套房,映入眼瞼的是一地的潦亂。
所有的抽屜、櫥櫃統統被翻得亂七八糟,衣服、鞋襪散落成堆。
唐蓉冷冽一笑,瞟向她手邊的皮包,全部的重要文件都在裡邊,那些人根本是白費功夫。
她沒心情收拾善後,急急打開老管家送來的紙盒——是個黑森林蛋糕。
精緻小巧的蛋糕以一層口感滑嫩的生巧克力裝飾成小布袋的樣子,袋口用黑白相間的巧克力捏成細繩,還打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袋口四周則綴滿各式各樣鮮嫩可口的水果,細細的白色糖粉,彷彿冬雪紛飛,靜靜飄落在蛋糕的兩旁。
如此漂亮得令人驚歎的糕點,誰捨得吃它?
唐蓉感動地蹲跪在原地,雙眸一瞬也不瞬。
腕際的呼叫器陡地乍響,她倉皇打開表蓋,一行字浮現在表面上:
盡速完成任務回上海覆命 陳進
是上級領導打來的,他們大概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個case的確延宕得太久。
唐蓉匆匆轉入浴室梳洗整裝,趁此空檔撥了通電話給櫃檯,叫來鮪魚、烤羊排、蘑菇濃湯和布丁。皇帝不差餓兵,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呀。
晚上九點整,她未施脂粉,一襲凱文克萊的白襯衫、Levis牛仔褲,腰間繫著粗黑的M字扣環皮帶,時下最流行的包頭皮鞋靴,一派天真的時髦模樣。誰也想不到她掛在皮帶後方,以外套遮住的,是兩把最新型高科技的手槍。
計程車司機當她是本地的留學生,笑問:「去參加化妝舞會?」
唐蓉笑笑點點頭。今晚她將扮演冶血殺手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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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微染著月光的黑夜中注視那棟古堡許久,確定每一個房間都息了燈,警衛也正好到了交班時刻,她才攀上圍牆,偷偷丟下三粒熱騰騰的肉包,擺平那些惡犬。
她跳下牆垣,快速由後門攀上二樓,從一扇沒有上鎖的落地窗進入屋內,才走幾步,即聽到幽暗中一股沉渾的喘息。
不會那麼剛好一下子就找到匹特洛的房間吧?她的心劇烈地跳著,兩手伸到腰後——
可惜遲了一步,房裡的人捷足先登,擒住她的雙臂,將她推倒在床上,龐大的身軀跟著擠壓上來……
「你?」熟稔的體味,混著潔淨的肥皂香,一古腦兒竄進她的腦門,搔擾她的免疫系統。
伊籐火熱的薄唇飢渴地攫住她的,兩手肆無忌憚地到處游定,游過她的私密肌膚,猶沒停下的意思。
「不可以——」至少不可以在此時此地。
「噓,忘了你是我的?」伊籐殷殷切切地低語。
唐蓉張嘴欲言,卻被他滑溜的舌尖抵住,糾纏得難分難捨。
他不要命了嗎?這兒強敵環伺,危機重重,怎麼可以?存心害她心臟病發嘛。
不行,她不要陪他玩這種提心吊膽的遊戲,使盡氣力推開他的身子,旋即又沒人另一波熱潮之中,他黑眸眨都沒眨一下,只專心沈醉在她柔軟幽謐的溫柔鄉,汲取冀望良久的濃情蜜意。
「會,會……被人發現的。」深入賊營,還敢解除裝備,這可是犯了殺手的大忌。
誰理他!伊籐駕馭不了狂奔疾馳的心,恣意與她抵死纏綿。
「求你,等回去再……好不好?」唐蓉的神智陷入空前混亂,像只尋求火光的飛蛾,明知危機四伏,卻又癱軟焦切地擁住他,亟求留住這沁人心扉的一刻。
「等不及了,再等不去我會發瘋。」他的需索如排山倒海般驚心動魄,卯足全力攻佔她每一寸誘人的胴體,猶似孤注一擲的刺鳥。
「可是……」
「沒有可是,看著我,全心全意的。」他胸膛狂猛地起伏,強而有力地撞擊著唐蓉已呈袒露的酥胸。
任何防禦和勸誘均告失效之後,她索性拋開一切,隨同他一起沉淪……
她背負得太多,孤寂得太久,沒理由再苛責自己。
環手抱住他汗湧淋漓的裸背,引領他進人心湖深處,與他飛騰於無我的境界,將惱人的任務驅逐出境,迫令悲愁和哀矜去逃亡。
由於過度亢奮,她竟沉沉睡了三個鐘頭。
「嚇?!」駭然自睡夢中轉醒,立即被一隻巨掌壓回枕墊。
「我們現在在哪?」這壞男人,又想藉機會佔她便宜。
唐蓉不悅地拂開他強搭上來的手,他則乾脆連身子一起包覆住她。
「在匹特洛的房間裡。」他老兄居然神情自若,絲毫無驚慌之色。
唐蓉猛嚥一口唾沫,勉強鎮定心緒。「那他人呢?」
「他在羅賽酒廊,最快也要兩點左右才會到家。」伊籐比她還早一步潛進屋裡埋伏,目的即是為了阻止她殺人,委員會需要匹特洛招出其他黨羽,好一網打盡。
「難怪你敢……」她摸索著床褥上下,企圖找回她的武器。
「不必浪費時間。」伊籐把槍支拿到她面前一晃,反手丟進他拎來的包包裡。
「還我。」
伊籐閃爍著鷹眼也似的厲眸,「以後不准你再玩槍弄刀。現在起來把衣服穿好,扮演你殺手生涯的最後一個角色。」
「什麼意思?」唐蓉瞥見沙發上披著一襲水藍色低胸晚禮服,長型絲質手套、高跟鞋……獨獨不見她穿來的那套勁裝。
「一點三十分這兒會有一場別開生面的舞會,與會者清一色都是黑社會的角頭老大或軍火販子,換句話說,全是委員會急於剷除的對象。我要你想辦法混進去,再以身體不適為由,要求吉岡百惠送你回飯店。」
「故意引開她,是擔心她受到匹特洛的牽連?」由此可知,他們今晚勢必有一場大行動。
「是的,就道義上,我不得不顧及她的安危。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他的指腹滑過她雪白的頸項,輕輕按觸她豐盈的胸脯。
唐蓉一把打掉他,拉起被單遮掩。「為什麼?因為她是日本人?還是因為她是你的妻子?」混跡在一大群豺狼虎豹之中有多危險,他不知道嗎?
伊籐將薄唇抿成一線,眼底瀰漫起蕭索。「因為她是我的妻子。」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嗎?」激動起來,渾然忘了自己仍一絲不掛,便挺身掄起拳頭捶打他。
「因為我情不自禁。」怕她著涼,伊籐用長臂緊摟著她,希望她冷靜聽他解釋,「原諒我無法為一樁名存實亡的婚姻忠實,如果一切重新來過,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所以我惟有自認倒楣?」唐蓉指著他的鼻子,杏眼圓睜,聲色俱厲:「聽好,你要是敢辜負我,我就——」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有十足把握。
這不是信口說說,是發自肺腑,真誠的盟約。
唐蓉眼角一飛,生生地把到口的狠話吞回肚子裡去。距離一點三十分的舞會,只差二十分鐘,她沒餘暇和他繼續賴在床上廝磨。
更糟糕的是,她必須摸黑妝扮自己,這簡直比殺人還要辛苦一百倍。
「我來。」伊籐挽起她的長髮,輕輕地由腰下將拉鏈往上拉。「大小剛剛好。」手掌撫著她的臀部,流連地不肯離去。
「再不老實就不幫你嘍。」這人臉皮愈來愈厚了。「糟了,我忘了帶化妝品。」
「不要緊,你不上妝也很好看。」他的讚美絕無虛假,其實素淨的她,更加婉約動人。
「起碼該塗點口紅,這是基本的禮貌。」蒼白著一張臉,怎麼像是去參加晚宴的樣子。
「有個方法倒可以試試。」他托起她的臉,無比纏綿地吸吮她的唇,令她隱隱生疼。
唐蓉方才褪去的血液,一下子又竄入兩頰,暈染她如凝脂般的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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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特洛利用販毒走私賺來的暴利,在豪華住宅通宵達旦地狂歌艷舞,窮奢極侈。
唐蓉藉由一名已喝得酩酊大醉的角頭兄弟,由別墅門口帶領著進入富麗堂皇的大廳。
璀璨耀目的威尼斯水晶燈下,樂隊奏起華爾滋舞曲,吉岡百惠搖搖晃晃地步入舞池,她珍珠色的長裙搖曳,在樂曲中旋轉旋轉……接下來在大廳各個角落,一對對衣冠楚楚的社會敗類,轉眼間充滿了整個舞池。
唐蓉刻意退避一旁,十分低調地端著酒杯,梭巡百惠姊身影。
怪了,剛才明明還在裡邊,怎麼一轉眼就下見了。
「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突如其來的邀請,嚇了她一大跳。
唐蓉回眸一瞥,不!是匹特洛!
完了,完了,大事不妙,這……這可如何是好?
匹特洛年近不惑,依然風流倜儻,神采飛揚。他向唐蓉深深地一頤,溫柔地拉著她的手,滑入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