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模樣,李純純一看即知她八九不離十是談戀愛了。「你喔,愈來愈皮癢了,別光顧著談戀愛,也要分一些心神給工作。」
夏熙語嬌羞一笑,「純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並沒有告訴你啊!」她的雙頰愈來愈紅,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除了原本的純真外,還染上了些柔媚。「很簡單,最明顯的是你的外表,不僅短髮開始留長了,而且以前只穿長褲的你現在也改穿裙子;再來就是你一天到晚都魂不守舍的老守著電話,若不是在想心上人難道還有別的嗎?」她可沒看錯小語是一天比一天還要漂亮,也只有談戀愛才會讓女人一下子改變這麼多。
夏熙語笑一笑,但隨即被心頭的煩悶掩去了她眉稍的喜悅。
見她突地安靜下來,李純純以為害羞的她是怕被別人笑,於是道:「談戀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別把純姐的揶揄放在心上,純姐是跟你鬧著玩的。」
「沒的事,跟純姐相處那麼久的時間了,我知道純姐是疼我的,我只是在煩惱一些感情上的問題。純姐,門不當戶不對的戀情是不是真的注定沒有結果呢?」夏熙語問著她一直在擔心的事。
不急著回答她的問題,李純純反問:「你又是怎麼看待門不當戶不對的呢?」
「極力避免。」夏熙語確定的說,「但事情往往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很茫然。」
目前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的霸道介入使她的心更加迷惘,未來似乎無法預測,她在他身上找不到一個確切的安全感。
「你愛上他了嗎?」李純純小心的開口問,她說的茫然她能體會,只是這會不會又是另一個她和方子誠的翻版悲劇呢?
那日俊偉男人和小語的拉扯她也看到了,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是「翔奕集團」的總裁龍昊是吧?兩年前,她因公司業務的關係而有緣見上他一面,當時善於謀略和有過人膽識的他即讓她印象深刻。
「是的,我愛上他了,所以我才會這麼難受,我多麼希望他跟我一樣只是個平凡小百姓,站在對等的位置,這樣我們就沒有所謂門不當戶不對的問題了。」
只可惜那只是她的妄想罷了,他不可能也不見得會屈就於當個平凡小百姓,她常常聽他侃侃而談他在事業上的成就和抱負,所以她是比誰都要來得明白他想一展鴻圖及狂熱的企圖心。
「那他是怎麼想的呢?」
「他要我相信他,他相信他一定有辦法除去他家人對門不當戶不對的老舊觀念。」
「那麼你就必須相信他、支持他。」果然不出她所料,以他那樣一個優秀的人才,他一旦打定的主意任誰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純姐?」夏熙語對李純純的說法訝異不已,「這只是在自欺欺人,只會讓我跟你一樣痛苦,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是啊,他和她永遠都不可能的,她不相信他的承諾,向他告白以及答應和他在一起,全都只是為了拖延增加和他相處的時間,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貪心的想要多收集一些和他有關的點點滴滴回憶罷了。
這是一樁為了配合他所表演出來的戲,由她自導自演,甚至安排何時落幕。
「你不是我,而他也不是方子誠,小語,也許你們會有圓滿的結局。」握住夏熙語的手,李純純不希望因為她知道了她的故事,而把自己也陷入他們一定會是悲劇的境界裡。
夏熙語搖頭,「純姐,我有自知之明的。」遇見雍容華貴的龍母和美麗優雅的薛子珊的那一刻,在她羞窘得無地自容時,結果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別低估他,也別低估一個人對愛的執著,及追求的能耐,小語。」李純純最後意味深長的說。
夏熙語不語,撫著他給她的銀戒。
她沒有低估他,但也不敢高估他,她不想以他有沒有盡力追求愛來論定他對她的愛夠不夠堅定,能夠和他相愛她已經很滿足了。
真的,她別無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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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公司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被有禮的請上車,夏熙語臉上的神情始終維持一貫的淡然。
「夏小姐,真不好意思,你在上班,我們還硬是邀你出來。」說話的是薛子珊,輕啜了一口濃咖啡,舌間的苦和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愛龍昊,苦澀的是他從不正視她的感情,連帶的也不讓她在他身上付出她的感情。
「沒關係。」夏熙語牽起嘴角露出落落寡歡的笑容,早知這一天一定會來的。
薛子珊和龍昊站在一塊兒真配,人美又有氣質,龍昊如果娶她,她絕對會舉雙手贊成的,因為他們本來就該是一對。
「我想請你離開龍昊。」夏熙語的笑容令她有些不忍傷害她,但情場如戰場,如果她不積極去爭取,龍昊永遠也不會是她的。
「我會的。」夏熙語平靜的說。
她的快速答應令薛子珊和姜蘭妮喜出望外,同時也帶給她們更多的不解。
「你們很意外嗎?其實我一直明白我和龍昊是不會有結果的,雖然如此,可我是真心的愛他,同時當然也希望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你不也是希望龍昊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嗎?」她一字一字的慢慢說,原來這些話講出來一點也不難,只是她得花好大的力氣才能止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是的,我希望他能幸福,謝謝你的成全,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樣報答你的恩情才好,我……」薛子珊感激的話說不出來了,夏熙語的成全令她赧顏。
「這個是要給新娘子的戒子。」夏熙語拔掉龍昊給她的定情戒子,遞向前,她麻木的看著薛子珊喜形於色的驚喜。
反而是一旁的姜蘭妮看到銀戒的那一剎那,心中有股揮不去的強大不安感。
這對銀戒是龍昊在二十歲成年時,他爺爺龍長天特別去打造送給龍昊和他未來的伴侶,至今七年,龍昊總是戴著這一對銀戒,如今另一隻銀戒在夏熙語的身上,這……
想起此舉恐怕會激怒兒子,姜蘭妮心神不寧的問:「這銀戒是龍昊親手給你的嗎?」
這一問,解動了夏熙語的回憶,他一聲又一聲的捶壁聲、她淚眼模糊中所看到的血、他親自為她戴上銀戒、他允諾他們一定會在一起、那一夜的熱情纏綿……
「那已經不重要了。」她不自覺流下的淚已說明了事實。
她的淚讓薛子珊惶惶不安,但為了那意義非凡的銀戒,她選擇漠視心頭的罪惡感,緊握住手中的銀戒;她不發一語的緊抿唇,想獨佔銀戒的心思無所遁形。
「你得離開,愈遠愈好,你待在這裡,永遠也無法和龍昊斷絕關係。」姜蘭妮快刀斬亂麻的說。
端起咄咄逼人的架式,她有些顧不得他人死活的趕盡殺絕,事情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得多,那絕對不是夏熙語一句不重要所能掩飾的。趁著兒子這幾天到國外去視察、談生意,她必須徹底讓這件事有個了結。
怔愣的看著龍母猙獰趕人的面孔,一朵漆黑的烏雲浮上心頭,在之前的見面過後,她的腦海裡總潛藏著一股對龍母難以言喻的恐懼感。
「我今天就走。」她最後說,站起身,她迅速離開咖啡廳,衝進一場午後雷陣雨中。
她的心在淌血,淚水和著雨水紛紛交織在她清麗的哀戚面孔上。
她不斷的在心裡對他吶喊著愛他,幸福雖然就近在咫尺,但她卻怎麼樣也構不得幸福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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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如同泡沫般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留一絲蛛絲馬跡的線索好讓他找到她,她狠心的將他一個人拋下,讓他日日夜夜啃噬著對她的無盡思念。
為什麼要離開他?他不停的問自己。
她明明親口答應要等他自國外回來的,她明明還跟他約好要去別墅玩的,她明明說愛他的;為什麼說話不算話,為什麼……
騙子,大騙子!原來那些話都是她說來哄騙他的,等到他一不在她身邊時,她馬上就逃得無影無蹤,留下他一個人獨自承受她已離開的痛苦,留下他一個人不停的在她曾經留下的足跡上,不斷的找尋所有和她嬉鬧吵架的回憶。
她為什麼不堅持下去,等他從國外趕回來呢?她為什麼還是不願相信他要跟她在一起的決心?
猛灌著酒,龍昊是一天比一天還要憔悴、還要醉生夢死,他想藉著酒精麻痺自己,好忘了她帶給他的痛苦,偏偏他是愈喝意清醒,腦海裡怎麼樣也甩不掉她的倩影。
他整天爛醉如泥、喪志不振作,看在姜蘭妮的眼中著實心疼不已,卻又無計可施。
「別喝了,阿昊,媽求你好不好?」搶過龍昊懷裡的酒瓶,姜蘭妮朝站在一旁的薛子珊示意她過來幫忙,扶起癱在沙發上的龍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