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紜才走沒有數步,朱邪子揚卻疾風般衝上前,自身後緊緊摟住楚紜。
楚紜雖顯得有些驚慌,這次,卻沒躲開。
納蘭齊雷原想拉開朱邪子揚,但是,聽到他開口,齊雷停下了動作。
「紜兒,你知道嗎?不是因為你不肯屈服我,我才要你,而是因為我的心、早被你奪走,現在,如果沒有你,我空蕩的心該怎麼辦……可惡!為何你不明白?我要的若只是你的人,又何必費盡心機?我要的是你的全部啊!」
朱邪子揚悲慼的笑著,這些話,他再不說,恐怕永遠也沒機會了……
「今天因為我愛你,比誰都愛你,所以我放你走!如果你能恢復原來的模樣,我甘願讓你到任何地方!即使我會心痛一輩子……」
他鬆開了手,退了數步,向來傲然的朱邪王,眼中竟泛著淚光。
「只要你能恢復,就算忘了我也無妨!不過,今生只有納蘭楚紜是我的妃子,我永遠不忘!走吧!」
看著他跌坐床沿,納蘭齊雷將手搭上楚紜的肩,不知該不該扶她走。
始終在一旁沉默的燕河,突然開了口。「你當真不娶我?」
「……你怎麼總是說不聽呢?燕河?」朱邪子揚苦澀的搖著頭,眼前,他沒心思和她多談。「我早說過,我要的,只有楚紜。」
「但是,紜姐姐已經失了心,她不想愛你,也不能愛你了呀!」
「如果楚紜選擇這樣把自己交給我,那麼我就接受這樣的她。但我更希望她能快樂的活著,即使我看不到那一切。」他的臉上儘是悲涼。「懂了嗎?」
「只要楚紜姐姐在的一天,你就不會喜歡我?即使她到了遙遠的東方?」
「她不在的時候……我的心,也隨她去。」
燕河艱澀的一笑。她強忍著不讓淚流下。「我成全你們。」
她突然走到楚紜的面前,一把扳過楚紜身子,讓楚紜面對面地看著朱邪子揚。「夠了吧!你自己難過,朱邪王心痛,這樣互相折磨的還不夠嗎!」
乍聽燕河的話,朱邪子揚完全無法理解,但,猛一抬頭,他對上的那雙碧綠眸子,卻早已盈滿淚水。
偌大內室裡,悄然無語;雙眸相望,清淚四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幕竟是真的;朱邪王想伸出手輕撫她,卻又怕那是幻影,他,退縮的收了手。遲疑許久,他困難的問:「是你嗎?紜兒?」
「是我,」沉默了一年多,納蘭楚紜幽幽的開了口,俏臉上早已佈滿淚水,「子揚……」
「你、你沒事?」哽嗯著,他的話居然說不出口。天啊!他一定是做夢!
「我從來就沒事……這次,又是一場騙局。」納蘭楚紜一步步、緩緩來到他面前,壓著他因震驚而微張的唇。「不、什麼都別說,聽我把話說完……」
她臉上帶淚,眼中有著苦澀,但絕美的臉龐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對我,究竟是恨較多、還是愛較多?我也不知道,你娶我,是為真心、還是為復仇?但是,若是非嫁你不可,我無法這麼把心交給你。所以我和奚斯外公,設下了這個騙局。」
她越說越急促、而且也越說越模糊,但是,這次不再是欺騙。
「當失去孩子的時候,我曾想過死;只是,我發現,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卻是因為沒有了你的愛,甚至沒有了你愛過我的證明——咱們的孩子。我知道,我確實是愛你的。」撫著他深刻的輪廓,楚紜的笑,更為苦澀。
「若你對我只為復仇,那麼我變得癡傻,該遂了你的意思,久了,也許你會放我走,那我就能離開你的掌握;但是,若你愛我,我也要知道,你愛我幾分,因為那時,看著你寵幸別的女人,我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我無法再承受那種痛。」
納蘭楚紜轉過頭,不想再看他。
「假若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我這次的欺騙,那麼也無妨,就儘管賜死我好了!我的命,就賠給你,當成是欠你的情!我知道,當著你的面,承認騙局,這是個賭注,但是,我願意賭!這次,我們來清算所有的一切!」
「賜死……賭注……」他似乎不能理解的喃喃自語起來。
靜默之後,他面無表情的問道:「賜死?這不是太便宜你了嗎?一年多來,你讓我生不如死,你覺得,一個『死』就能結束一切嗎?」
他看到楚紜的肩膀一抖,突然慘然笑了。
「我留下你,只會顯得我有多可憐吧?居然又被你給耍了?你說你愛我,那麼我就要你走!這該是懲罰你的最好方法了吧?」
「朱邪王!」齊雷和燕河不禁驚呼出聲。
「楚紜!」突然慘叫著,齊雷衝向妹妹,一把攔住她舉到唇邊的左手。
「紜姐姐!」知道楚紜做了什麼的燕河,連忙跑到楚紜身邊,一面慌亂的解下自己右手戒指,一面泣不成聲的說:「我這兒有解藥,不會有事——」
楚紜撐著虛弱的身子猛力推開燕河,走到床邊對著朱邪子揚,伸出了手圈住他頸項。
「失去你的愛,那麼我會痛心的……寧願一死……這是欺騙你的代價……可以嗎?」她語不成聲的流著淚,苦澀問道:「這樣、可以……原諒我嗎?」
「……可以。」朱邪子揚將她納入臂彎中。
經過這些年,她第一次因為愛他、主動投進他懷抱,而他,也坦然接受了她的愛。「不管你曾怎麼欺騙我,從今以後,煙消雲散。」
楚紜心滿意足的笑了,緊緊依偎著他。她想摟緊他卻沒有那份力氣了……
摩挲著她柔嫩臉龐,朱邪子揚也跟著幸福的笑了起來,紅著眼眶,淚水無聲滑落。「我知道、你會這麼做的……這也是我的賭注啊……我,一直在等,等著你走向我……這次,我終於等到你了……我的紜兒……」
「這樣……也還愛著我嗎……」
「我愛你……紜兒,永遠都愛你……」
「那,不許……跟著我死……」
「你到哪裡,我就跟你到哪裡……」
「你……」楚紜來不及開罵,就被他牢牢地以深情一吻、封住所有的話。
燕河、齊雷、茶木兒,靜靜的退出了房間。所有的時間,就留給他們。
直到楚紜的手失去力量,自床沿滑落下來,朱邪子揚仍只是笑著、緊緊擁著心愛的她,自黃昏、月落到日昇,他沒再動作過……
終曲
當納蘭楚紜自深沉的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眸時,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不過的俊逸臉龐,她先是心痛的試圖伸手撫摸、她始終惦念著、此刻卻近存眼前的他,隨即,她猛然皺起眉頭。
她不是服毒自盡了嗎?那他在她身旁的意思是——
「都說了不許你死,怎麼你還——」
他以一個火熱的吻,逼得她無力再罵下去。
好不容易鬆開甜蜜可入的她,朱邪子揚憐愛地輕撫著她姣美臉蛋,滿足的笑了起來。「我也說了,你到哪裡,我就跟著你。你沒死,我怎能死?」
「但……」紅著臉,喘息了好一會兒,楚紜借他的扶持坐起身,看了看四周。依舊是她所熟悉的華麗宮殿,總不會是人家燒給她的吧?他真的沒騙他?
看她疑惑模樣,他不禁笑的更為濃烈。他疼惜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我說過,我們之間,不再有欺騙。」
聽到他的承諾,楚紜先是一愣,然後偎向他溫暖懷抱。許久,她仍是黛眉輕顰、低頭看著自己左手上閃亮的戒指。「這毒藥,明明就對你很有用啊!」
「如果它真是毒藥的話……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握住她柔荑,舉向唇邊,他滿懷不捨的一點、一點輕啄著她青蔥玉手。
「不是毒藥,會是什麼?」楚紜卻是不解的斜眼睨著他。
腦中,浮現了他方纔所說的話。「難道你……你知道?」
「不許生氣,紜兒。你騙了我這麼久,我沒把這事告訴你,也是應該吧?」他輕柔的吻上她白皙頸項。
隨著他的吻逐漸火熱急促起來,在他往下轉移陣地之時,他才又開了口。
「我說過,這是我的賭注,賭你對我的愛是否真心……我也同樣不敢確定,為了躲我而假裝失心的你,難保不會為了逃走而對我再次撒謊……若你當時就這麼走了,也許我會以為你只是欺騙我,而當場殺了你也說不定。」
「什麼……意思?」楚紜乖巧的順勢躺回床上,星眸半閉,眼神迷惘起來。
「我知道,依你暴烈性子,有可能尋死。早在你還留在南行宮時,發現你丟下了右手對戒的解藥,我就將你左手的東西給掉包了。」他的吻,逐漸落到她圓潤肩上。「我一直就只看著你的一切。而我,怎能容你輕生呢?」
「你說掉包……是換了什麼?」
「你足足睡了兩天,你說會是什麼?」他輕柔的解開她腰帶,掀開了她薄絹外褂。「那只是普通的迷藥,雖然會令人昏迷,可絕不會致人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