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計較她的無禮,朱邪子揚只是輕笑了下。「我要的,只有楚紜。」
「紜姐姐任性固執,即使成了你的人也不願嫁你。可我能對你死心塌地!選燕河好嗎?王命姐姐嫁你,她不願意;父親揚言將她逐出家門,她難過的與父親決裂。現在納蘭家已無她立足之地。你若是要報復姐姐,你成功了。」
朱邪子揚皺起眉頭。紜兒怎麼如此固執?「小丫頭,別惹我動怒,你不會明白,我要她,不光是為了報復。」此事,早在他和她重逢之前他就發覺了。
他愛著她,不光是她的身子,為了得到她的心,所以他不惜和西驪重新談判,只為能名正言順的帶她回車茲,讓她再也不能逃開他。
「幫我個忙,小丫頭,我要見她。她在哪個營區?」
「她不在營區了。她被王上革除右翼提督的職位,又因為跟父親賭氣、已經離開家,到左衛外公家養病了。」
他又是擔憂又是生氣。他一直等她認命回到他身邊,原以為她只能乖乖投向他懷抱,但怎會多出一個左衛外公?他沉聲問:「那左衛外公是什麼人?」
「西驪四大將軍的左衛護軍,是我們外公。」
「是嗎?」他瞇起眼睛。他要對付的,除了西驪雙翼,還有雙衛啊?
不過無妨,這次,他不會讓任何人妨礙他!
「你該知道,紜姐姐不愛你,她不會愛上對她只有憎恨的你,但我——」
對這兩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姐妹花,朱邪子揚完全失去耐性。她們怎麼都不相信他只愛楚紜?「夠了,即使楚紜不愛我,我也會要她。我也許恨過她,但那全因為我大愛她。我相信假以時日她會接受我的心意,我會等到那一天。」
「我不認為姐姐會接受你的心意。」
「我不帶護衛、大軍留在關外,為她隻身進入西驪,她還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說實話,姐姐對你很失望。」
猛然朱邪子揚心中充滿不安。楚紜的態度,不可能對他沒有絲毫感情,但,若她在乎他,卻仍那麼堅決的拒絕他……是他做的還不夠嗎?
「她現在……好些了嗎?」朱邪子揚想見她談個明白。
「恐怕難好了。先前,才剛回西驪,因為營養不足、加上過度疲勞,一入關,她就小產了,後來又因為被王上革職而生重病……呀!」燕河尖叫起來。
一把抓住燕河雙肩,朱邪子揚陰沉問著:「你剛說什麼?她……小產?怎麼可能!」他突然想起,茶木兒總是勸他面對自己的真心,要他盡快接回楚紜,別讓自己後悔……該不是因為,她知道楚紜有孕了!該死的茶木兒!敢背著他玩花樣?
「怎麼不可能!若非咱們西驪名醫、左衛外公正為了整軍到關口,聽說紜姐姐也許連命也保不住。姐姐很心痛……」
朱邪子揚震驚的無法言語。他總算知道楚紜離開車茲的前幾日,為什麼會問他子嗣的問題——她知道自己有孕,也打算對他敞開心、留在他身邊,但是他的回答,大傷她的心!
他現在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她有多殘忍,會不會太遲了?
第十一章
「楚紜!」發現納蘭楚紜穿上盔甲、全副武裝就要出門,奚斯韓連忙擋下她。「就算你當面拒絕多羅王賜婚,兩位王上也不可能改變主意啊!」
奚斯韓曾到迎賓館見過車茲王,對於朱邪子揚的執著,他看的一清二楚。
「你曾親口告訴過外公,孩子……是車茲王的,他特地來西驪接你回去,你不是也喜歡他嗎?那你還在固執什麼呢?」
「我不是固執,他……為了報復我的欺騙,所以他要我,僅是如此而已!就算我愛他,又有什麼用?」楚紜一想到他連孩子都不要,就更加心酸。
一把拉住奚斯韓的手,她雙膝落地懇求道:「幫我的忙!跟我去求王上,回掉婚事!」
「傻孩子。外公雖然眼花,可心裡還清楚得很。朱邪王……絕對不可能只為了這麼個理由就強要你的。」奚斯韓笑著,輕撫著外孫女的頭。
「我不信!他自始至終,就只是因為我不屈服,他才用盡心機的得到我,我不明白,都已經受盡他羞辱了……是他將我驅逐出境的,難道這樣還不夠消除他心頭之恨嗎?」楚紜忍不住,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楚紜……冷靜點……」
「失去納蘭家庇護,被奪了右翼提督的權位,連孩子都沒了,現在的我……真的已經一無所有了啊!我……承認我輸了,我沒力氣再和他抗衡,非得要我在他跟前討饒求死,他才肯放過我嗎?」哭喊之後,楚紜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看著楚紜的堅決,奚斯韓頗感無奈。「你真認為……他對你毫無情意?」
「倘若我奉王命嫁給他,一定不會被善待,與其再受羞辱我寧願一死!」
「那麼……若知道他對你是真心……」
「我喜歡他!打一開始就喜歡他,若他仍有一絲絲真心愛我,我甘願等他,等到他原諒我所有欺騙!但若他沒有,要我怎麼忍受眼見他投入別的女人懷裡!何況他是王,怎麼可能對我一心一意?」
「我懂了……若你寧死也不願嫁他……至少靜下心,聽外公說說,好嗎?」
西驪和車茲的盟約,在和親命令願下的十五天後簽訂,然而,當天也是車茲王將迎娶納蘭家長女的日子。
「誰要敢上前,我就取誰性命!」威嚇著,納蘭楚紜對前來迎接她到迎賓館完婚的使者們,揮舞利劍。確實,她身子虛弱的大不如前但嚇人還綽綽有餘。
雖然楚紜不再是領有兵權的右翼提督,但在西驪,沒人不知道她的厲害,又因為不敢傷到新娘半分,衛兵們無計可施,面面相覷,原地動彈不得。
「紜姐姐,不要不知好歹,王上的命令,你敢不嫁?」
「笑話,公主都不肯嫁的爛人,要我嫁?」楚紜一句話,堵住燕河的遊說。
「別倔強了,楚紜、朱邪王他……他是個不錯的對象。」
「不錯?不錯的話、你怎麼不把步樂交給他?」暴躁的楚紜,六親不認的封殺了所有人的勸誘。在多羅王和朱邪王和議之後,多羅王馬上下令讓納蘭齊雷回到朝廷重掌兵權,並定了公主與齊雷的婚期,聽聞此事楚紜更是大為光火。
她為了他們弄成現在這樣,而他們非但不幫她,還要逼她嫁給朱邪王?
「真有本事,就來拿下我呀!贏得了我,我就嫁!」她挑釁的笑著。
「這話是你說的,別又反悔了。」
排開眾士兵,朱邪子揚一身車茲正裝,英氣凜然的讓楚紜一時難以正視。
「我若贏了你,你就乖乖與我成親,跟我回車茲,紜兒。」
有那麼一瞬間,楚紜能感受到他的認真,但,隨即她否定了這個可能。
這只是他另一種報復她的方法而已,不能再上當。
她拿劍對準他心窩,冷笑道:「若是你死在我手中,我可不想讓同盟再次破滅、西驪被踏平啊!朱邪王。」
「盟約已簽下,即使我死,兩國五十年內都是盟友,沒什麼好反悔的。」
「是嗎?你不怕死的話,就儘管動手——啊!你——」
楚紜沒料到,朱邪子揚竟然衝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毫不遲疑的將鋒利的劍刀往自己頸上一抵,對她輕輕一笑。
「別顧忌西驪安危,若你真認為我該殺,就儘管動手。」
看著他頸間血絲流下,她知道自己的手一定在顫抖。
她真心恨他嗎?可是,不想看他死,卻又是真的,難道她還愛他嗎?
「我、我真的會……」她虛張聲勢的吞吐著。
「若你真的恨到想殺了我,沒關係;我知道你現在身子虛、也許不方便下手,那也沒關係。嫁給我,紜兒,等到你想動手的時候,你隨時都能動手。」
他柔聲對她許下承諾。「只要你肯成為我的妃子,紜兒,我的命,給你。」
「我、我不懂!不懂你想說什麼!」楚紜丟了劍,不想看他。
他做什麼老是這麼捉弄她?她抱著身子蹲了下來。腦中,陣陣暈眩襲來。
「楚紜!」一把將昏倒的楚紜摟進懷中,朱邪子揚只是心疼的望著她。
他只能這麼做,先將她綁在他身邊,假以時日,讓她明白,他愛她、而她也愛他的事實。早晚,他們之間可以沒有任何的誤解與欺騙。
他看著她動人容顏,憐惜的低下頭,將誓言之吻印在他美麗的新娘唇上。
冬雪再度刮起,車茲國冷冽的寒冬再度降臨。望著窗外風雪,車茲王朱邪子揚回過頭,柔聲笑問:「會冷吧?讓我把窗子關上,好嗎!」
許久屋內沒有任何聲響,他的笑容也慢慢沉了下來。他才走到廳堂桌前,原本靜靜坐著的絕世美女,像是看到什麼怪物似的,立刻跳了起來衝往內室。
他快步追了過去,走到床前之時,猛然停下腳步,緩緩坐上床沿,看著躲在被窩中顫抖不已的她,滿懷不捨的輕撫著她及肩秀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