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由您帶路。我和您一起去。」
結兒站了起來,對沛吟下令道:「想辦法瞞著鷹磊,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讓他不用為此煩心。」
「不行,夫人,你不能去,因為——」沛吟正準備告訴夫人,少主不但早已去見藍香蘿,而且地點是完全不同的地方!既然如此,就表示兩者中有一個假情報!必須等少主回來再做定奪!
但在她還來不及開口前,冷不妨先被人在腦上狠狠敲了一記,她就這麼暈了過去,無法阻止夫人的行動。
「沛吟!」結兒連忙衝過去扶住癱倒下來的沛吟,美目圓睜的看著突然闖入的幾個人。
她厲聲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誰膽敢趁鷹磊不在時,擅自進白家?
「就請夫人為了藍小姐,和我們走一趟吧!」
看著秦如柳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結兒正盤算要怎麼保護沛吟時,沒注意到有人欺近她身邊;而下一刻,她就被人用手帕掩住口鼻。
她聞到一股清淡的香味,立刻明白那是迷藥……
「快動手吧!老爺還在等我們呢!」
秦如柳指揮幾個壯丁抬起結兒的身子,將準備好的短簡留在桌上……
結兒靜靜地聆聽屋內的一切聲響。
她其實並沒昏迷,在她察覺有人意圖迷昏她時,她立刻閉氣還假裝虛弱無力的倒下,這才逃過一劫。
其實當時她若要和對方來個硬碰硬!她也不見得會輸,之所以沒有這麼做,一方面是顧慮到昏倒的沛吟,深怕會顧不了她,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想藉機查出這一連串事件的幕後主使者,因此她索性來個將計就計,裝成誤中圈套,而任由對方將她擄來此地。
一路上,對方當她已昏迷,所以沒有蒙住她眼睛,也沒縛住她手腳,這倒給了結兒不少方便。
把她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纖弱女子,哼!走著瞧吧。
她確定先前送她來此的幾個保鏢和秦夫人都已離去後,立刻坐起身子,看看她現在身在何處。
是個頗為陳舊潮濕的陰暗牢房,牢房的壁上還留有乾涸的黑褐色血漬。
結兒只是淡淡的輕瞄一眼,就沒再多看。
她並非害怕,而是心知肚明自己若久待下去,只怕也是同樣的下場吧?確認這點之後,結兒便把心思都放在如何離開此地以及揪出幕後主使人的陰謀。
聽到角落出現幽怨的抽泣聲,結兒這才注意到,有個年輕姑娘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並非結兒感覺遲鈍,而是這名女子對結兒不具任何敵意,以致於被結兒忽略掉她的存在。
結兒一回過頭,看著那眉清目秀的姑娘好一會,腦中迅速掠過一個影像。
「我們見過吧?」結兒遲疑的開了口。「你就是……藍家的香蘿小姐?」
「對不起……是我拖連了您。」
那女子停止悲泣,抬起哭腫的雙眼,滿懷歉意的對結兒說道:
「我早就知道藍家企圖在白家地上暗殺新娘,再嫁禍給白家,好利用朝廷借刀殺人、除掉白家……但,我不願死在白家人手中,也不想連累白家,才會聽奶娘的話,自開始就計劃要在半路中逃走……」
結兒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記憶在見到藍香蘿的同時復甦,但,最重要的一點仍是沒想起。「你打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不,我不知道。」藍香蘿皺著眉頭。她曾聽奶娘說,這位代嫁的姑娘受傷後便失去記憶,於是她就將兩人結識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從頭談起。
「你說你姓李,先是從藍家的追兵手中救了我;因為對我的遭遇甚感同情,之後,便自願偽裝新娘穿上我的嫁裳、代我嫁入白家,打算替我成為藍家狙擊的目標,並搜集藍家圖謀不軌的證據,但……」
結兒點了點頭,這些和她現在回想起來的部份完全相同。
「原本我仍要喬裝陪嫁的侍女,跟你一同進入白家,好向白家少主說明真相,但是還沒回到迎親行列,又再度被藍家追上,李姑娘你為了保護我而失足墜崖……」藍香蘿說著說著,淚珠又不爭氣的滑落臉龐。
抽泣了一陣子,藍香蘿好不容易才又開口:
「之後,我就一直被他們囚禁至今。因為有我這人質,所以奶娘也不得不聽從他們的命令,繼續暗殺已經嫁到白家的你、以及前去祝賀的姜大人……」
「你所說的奶娘,指的是……秦如柳夫人吧?」結兒在香蘿的心情平復些後,才又繼續問道。
那時,由於事後秦如柳不小心露出了破綻,脫口說出「檸檬水有毒」,但結兒和鷹磊以及當時在場眾人,當時都極有默契的隻字未提,所以在隔壁廳裡的人絕無法這麼迅速的知道這件事,於是結兒這才明白秦夫人就是下毒之人。
也因此,結兒對她這次的綁架一事,倒也不是那麼意外。
她早猜到秦如柳會替藍家賣命必然有原因的。只是沒料到秦如柳竟是為了保護藍香蘿才下毒手的。
「對不起,請你千萬不要責怪奶娘,她只是想救我的命……」
藍香蘿跪倒在結兒面前,不住的磕頭道:「她一直拿我當成她的親生女兒看待,就算離開藍家也還很照顧我……就請你原諒她吧!我向您賠不是……」
結兒看著香蘿如此的軟弱,知道藍香蘿並不是惡人,實在怪不得她啊!
扶起自責不已的藍香蘿,結兒搖了搖頭。
「現在不論責怪誰,也只是於事無補啊……」結兒神色漠然的閉上雙眼。
她已經能連貫起前因後果,果然如她所料,她會來到白家,並非偶然……
「可沒想到,最後仍是躲不過……早知道無論如何都難逃這種結局的話,我當初就乾脆點,讓爹爹殺了算了,也不會拖累姑娘您……」香蘿悲歎道。
「不,你沒錯,如果你不反抗你爹,現在死的人可能會更多吧?白家上下人口和其他被誅連的人少說也有上千人,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可是……現在爹爹計劃用我們來誘出白少主,殺了他啊!」
香蘿連忙告訴結兒,藍家的陰謀。
「聽說李姑娘你……非常的受白家少主寵愛,所以爹爹他才會抓你來,想誘騙少主前來救人,伺機殺了他;打算讓白家群龍無首,再一口氣打垮民兵!」
「他們劫我走的時候,破綻百出,現在全白家都知道有關我失蹤一事,和秦夫人脫不了干係。為何你爹原本小心翼翼的、暗地裡扯白家後腿,現在卻這麼莽撞?」
結兒開始煩惱了。
她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成為鷹磊的弱點。
她一直小心地不替他惹來任何麻煩的,現在卻又……
「不論是我和奶娘,在爹爹眼裡都只是棋子吧?」香蘿露出了譏諷的苦笑。
「現在爹爹他不下手也不行。原本想借朝廷之手除掉白家、好讓回紇他們能不受阻撓的攻佔北方,但那計劃卻因我的逃婚、你的代嫁而失敗。再加上聽說白家少主已經掌握了藍家和回紇串通的證據,若不趁早除去白少主,只怕朝廷早晚將要治藍家的通敵之罪;所以他們乾脆就直接動手誘出白少主,省得多費工夫。」
「他們真能成功嗎?」結兒思量著。鷹磊絕不至於連這種陷阱都看不穿吧?
「如果白少主真有傳言中那麼疼愛你的話,就會依約只身前來救你吧?」
結兒看著藍香蘿語帶羨慕的望著她,她忽然意識到,藍香蘿才是白鷹磊名正言順的妻子!
而她,不過是鳩佔鵲巢的冒牌新娘,她不能受讓藍香蘿這種委屈呀!
「我們……曾有過約定,三年內要找回真正的藍家小姐,時至今日,我們仍然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結兒艱澀的說著。
逐步取回記憶的她,益發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和鷹磊在一起的。
所以,也許現在是把原來的東西還給藍香蘿的時候了。
「李姑娘?」藍香蘿有些不解。「在你自願假扮我時,我早已說過,當爹爹捨棄我的時候,我就不再是藍家的人,對於那道不合理的聖旨,我也不想遵從,若是你和白少主能在一起,未嘗不是美事一樁哪!」
「我終究不是你哪!你才是白家的夫人,而我……我也有我得回去的地方……至於,我和他嘛?」結兒苦澀的笑著。
不知道她費心留下的線索,有沒有人注意到呢?
但……那線索一被發現,鷹磊會怎麼想?
結兒歎了氣。「等到我們能活著離開時再談吧!」
「為什麼沒人攔她?」回到白家的鷹磊,不由得急躁的大發雷霆。
「我不是交代過,別讓結兒離開的嗎?」
「憑夫人的身手,白家還有誰攔得住?」衛文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見到少主這麼慌亂,他知道非得要少主冷靜下來,遣詞用字間自然而然冷漠起來。
「不、不是夫人自願走的,是……」沛吟顧不得傷疼,連忙將秦夫人留下的信函呈了上去。「秦夫人帶人來,劫走了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