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嗯,等我身上的淤青都散了,出門不會嚇到人後,就可以去了。」她這番話是朝著林子硯說的。
「那我們等你喔,拜拜!」
詹紫英收了線,一臉戒慎,不時偷瞄著他。
「怎麼,想回房了?」林子硯抬頭,明知她在想什麼,卻不回應她心中所擔憂的事。
他倒沒想到她是個一心向學的好學生,先前只因為她和董事長關係不佳,就否定她的一切,也許是他太武斷,把她想得太差勁了。
「我下星期要回學校上課喔。」她再次聲明。
「你不怕麻煩的話,我也沒話說。」他聳聳肩道,心想,這丫頭真被他嚇壞了。
「沒想到你也不是惡霸到沒救的地步嘛!」她一臉詫異。
「你說什麼?」他差點失笑。
「你在做什麼?」她脫口問出心中的好奇。
「準備公司的新聞稿。」他微笑應道。
「啊?」詹紫英瞠大眼。
「唐莊全新系列的按摩設備即將上市,我正在擬記者會的底稿。」
她呆掉了,他不是混混嗎?居然懂這個?
「怎麼,你以為我是大老粗一枚,整天混吃混喝嗎?」林子硯沒好氣的問。
直到剛剛為止,這丫頭的眼裡都清楚的寫著他是危害社會的大壞蛋,她那鄙視的目光也是讓他不時發火的主因。
「原來漂白也可以漂得這麼徹底呀。」她呆呆的看著他,又看看電腦。
「什麼漂白?」他揚眉問完,霎時懂了,不禁滿臉苦笑。「你以為我以前也是混混?」所以才會用那種目光看他?
「不是嗎?」
「那你以為宗霖他們也是嗎?」
「霖哥他們才沒混過呢!」
唐先生把他們隔離得很好,不過大哥他們雖沒混過,卻和那些兄弟們相處得不錯,公司成立後,才能順利讓那些兄弟徹底轉型。
「我和他們是一掛的,為什麼我就該混過?」這瞧不起人的笨丫頭。
詹紫英再次張大了嘴。他沒混過?難怪他身上的氣質怎麼都跟她印象中的道上兄弟格格不入。
「那你在唐莊裡負責什麼?」
「對外是公關,對內是人事協調。」
「公關?少來了!」她不由得揚高音調。
「怎麼,不像嗎?」
「哪裡像了?你的EQ很差耶,怎麼搞公關呀?」
「我的EQ差?被你這種情緒管理能力極低的人這麼說,我不如去跳樓算了。」林子硯沒好氣的瞪著她。
「本來就是,你一開口就跟我吵,你的EQ哪裡好了?」她點明事實。
「因人而異懂吧?我的EQ是配合你的程度。」
她瞪大眼,卻首次沒發火,因為她知道這傢伙分明是故意逗她。
「你呢?一個認真好學的小女生,為什麼會連老爸都不認?」難得氣氛不錯,林子硯問出最想知道的事。畢竟不懂得父母恩的女孩,他還真不願意喜歡,這樣下去他會很痛苦。
「誰跟你說我不認的?」詹紫英瞠大眸子,不悅的反問。
「你明明一直叫他唐先生。」他揚起眉。難道他錯怪她了?
「那是我母親的遺言,我當然要遵守啊。」她聳聳肩。
「可是董事長很希望你開口叫他一聲爸爸。」這不是什麼難事吧,再說怎麼會有人留下這麼古怪的遺言?
「已經有三個人那樣叫他了,他有什麼好計較的?」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你母親為何會留下這樣的遺言?」林子硯十分好奇。他只知道她母親是唐先生外遇的對象,其他的並不明瞭。
「你真想知道?」詹紫英眨著大眼問道。
「說來聽聽吧。」他蹺起二郎腿,一副等著聽故事的模樣。
「當年我母親和唐先生交往時,根本不知道他已婚,直到唐太太殺上門來,她才知道真相。我母親是那種絕不介入別人家庭的人,所以第二天她就從唐先生的眼前消失了。」
詹紫英簡單的說明,見他聽得很認真,才又接著說下去。
「離開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懷孕,那個孩子就是我。一般當第三者的,大多想趁此機會多撈些好處,而我母親卻躲得更遠,偷偷生下我,就怕讓唐先生發現,雖然最後還是被他找著了。」她偏頭朝他笑了笑。
「看來你有個很不一樣的好母親。」林子硯頭一回覺得她的笑容好順眼。
「她是全天下最棒的母親!」她眼裡全是對母親的尊崇。
「因為這樣,她才堅持你不可以認董事長這個父親?」
「他們的事,誰是誰非我不予置評,唐先生對我好,我全知道,但認不認他這個父親,我心裡明白就好,稱謂很重要嗎?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夠了。」可惜的是唐先生不這麼想,她才會和他大小聲,讓人以為她很不孝。
「可是……」
「你和唐太太相處比較久,應該比我還瞭解她,當年她敢拿著刀殺上門來,個性有多恐怖就不必我提了吧。」詹紫英並不想理會上一代的糾葛,更不想被一個瘋狂老太婆追殺。
林子硯沒了聲音。唐太太的性情,她一語中的,事實上,唐太太仍記恨當年的事,而董事長則對已逝的舊情人念念不忘,所以他們夫妻倆的感情一直很冷淡。
「我母親是個有遠見的人,她沒要我躲著唐先生,只交代別和他有任何實質上的關聯,所以我稱呼他唐先生,唸書靠獎學金,至於生活費,除了我母親的保險金外,我自己打工也已足夠。我不接受唐先生的一分一毫,但我對他的尊敬不會比你少。」詹紫英促狹地朝林子硯扮鬼臉。
「別記恨了。」林子硯捏捏她的鼻尖。
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目光清澈、光明磊落的女孩後,他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之前怎會認定她是個不懂父母恩的壞孩子呢?
「咦,你的臉色還算正常嘛,我還以為你會羞愧得無地自容呢!」她嘲諷著道。
「都教你別記恨了還提?」他的大掌攬上她的柳腰,報復地掐了一把。
「哎呀呀……我是傷患耶!」怕癢的她登時癱在他懷裡。
摟著「自動」投懷送抱的俏丫頭,他揚眉輕笑。「其實,你可以做得更漂亮的。」
「拜託!你不知道唐先生有多煩人,多囉唆,而且死腦筋到讓人受不了的地步,他簡直是……」她絮絮叨叨的小嘴忽然被摀住。
「喂,我才剛稱讚你,你也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
「我只是要強調,經過多年的實驗,這是最理想的相處模式了。」詹紫英拉下他的手,但仍被他抱在懷裡。
「是嗎?」也許她說的沒錯,這真的是最好的結果,至少他知道她是個不錯的女兒,這樣就夠了。
「信我得永生。」她揚起下巴自信的笑著。
「瞧你得意的!」林子硯好笑的揉揉她的頭髮。
「拜託!你當我幾歲呀?揉不膩喔?」詹紫英嘟高嘴揮開他的大掌。
「反正你比我小,有什麼關係?」他的手回到她的頭上,揉得更用力了。
她只能皺皺鼻子認了,誰教她惹了個霸道傢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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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相信你可以搞公關了。」詹紫英神情複雜的歎道。
早上來上課時,才知道林子硯打算全程跟著她。她拒絕,他卻威脅說沒有他在身邊,她哪兒也不許去。
而他老兄竟然三言兩語就捧得向來不准旁聽的教授龍心大悅,准了他隨時旁聽的權利,又和同學們相處融洽,彷彿他才是在這裡念了快三年書的人似的,交際手腕之高明,讓她歎為觀止,甘拜下風。
「難不成之前你一直懷疑我?」今天她已沒課了,於是林子硯替她背起背包就攬著她的腰往外走。
「也不是。喂,明天讓我拿枴杖自己走好不好?」他居然又當著同學們的面對她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
「拿枴杖?那多難看。」他直接否決。
「可是這樣讓我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無奈,你知道嗎?」詹紫英沒掙扎,因為只會讓情況更曖昧。
「聽不懂,請解釋。」林子硯咧嘴,並不時和擦身而過的同學們打招呼。
「你知道嗎?不管熟不熟,每個同學都跑來問我,你跟我究竟是什麼關係,我說你是我的看護,居然沒一個相信,反而自行下結論,氣死我了。」
「看護?誰會信呀?」他哈哈大笑。
「那也沒必要亂下結論呀!」
「什麼結論?」他揚高嘴角,仍動作輕柔地攬著她慢慢移動。
「你不是很聰明,還需要我明說?」她赧顏輕斥。
「你們女生就是這樣,話都只講一半,我跟你同居還不到十天,哪會知道你在想什麼?」林子硯故意逗她。
「喂,你動作曖昧已經誤導眾人了,現在連言詞都讓人想入非非,等事情過後,你知道我會多麻煩嗎?」詹紫英扯著他的衣袖小聲數落。
「原來你是指這個呀,你還真愛計較耶。」
「你說這什麼話?整天抱來抱去,我很吃虧的,讓我拿枴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