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弟是皇室宗親,算起來,皇上還得喊他一聲堂哥。」說到這裡,他轉向天翼,「你先回去,谷主是來為我診脈的。」
「我先走了。」天翼向兩人拱手告辭,旋身離開。
仙梅隨後關上房門,跟著款步來到床邊,摘下帷帽,為情郎展現如花嬌顏。
戴玥胸口鼓噪起來,戀慕的眼光禮讚著她誘人的美麗,昨日纏綿的記憶活躍在腦海中,激起體內的男性渴望。
他朝她伸出手,仙梅柔順地把手交進他掌中,他輕輕合起、拉扯,軟柔的嬌軀便順勢倒進他懷裡。
「你不該偷聽的……」夾雜著歎息的低柔嗓音愛憐地拂向她,長著薄繭的男性指頭灼熱地沿著她柔嫩的頰膚往修長的頸項輕撫,逗留在急促的脈動上,帶來危險的興奮感覺。
「我已經偷聽了。」仙梅呼吸急促地回答,似嗔非嗔的眼眸裡流轉著嬌媚,彷彿在問他要怎麼樣,花瓣似的柔唇微微噘著,像是在撒嬌,也像是挑戰地緩緩吐出——
「你要殺我滅口嗎?」
戴玥噗哧一笑,兩人間的旖旎氣氛立刻破功。
「這句話有這麼好笑嗎?」仙梅惱羞成怒地推開他,既氣自己幹嘛冒出這話,更怨戴玥不給面子地直笑,叉著腰為自己辯解,「是你先說奇怪的話,人家才……喂,你笑夠了沒?!」
「好好……我不笑了……」戴玥忍住嘴角的抽搐,隱含笑意的俊目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她漲紅的粉頰,只覺得她生氣的表情分外嬌媚,難以言喻的柔情跟著在心底盪開。
怎麼……笑完便用這種眼光看人?
莫名的燥熱佔領身心,仙梅害羞地低下頭,試著在亂烘烘的思緒裡找個話題,「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來的?」
「我聽到你跟侍衛的談話。」戴玥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沙啞,「你沒有堅持進來找我,讓我很意外,接著外頭便沒了聲音,然後我看到窗紙上的影子……」
「啊!」這才是重點,仙梅忍不住嘟囔,「我竟然沒有注意到。」
「這麼不小心,還想偷聽啊!」
「人家只是好奇嘛。」她嘟起小嘴,美眸一轉,得意洋洋地道:「話說回來,既然你知道我在窗外,我就不算偷聽了。」
「所以我就不能殺你滅口了。」戴玥順著她的話說,然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你、你笑好了,我回去……」她彆扭地轉身要走。
「噓!別生氣嘛。」戴玥趕緊收斂笑意,扯住那柔軟的小手,柔聲懇求,「留下來陪我。」
「你……一早起來就勞心勞神到現在,我還是讓你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只需要你……」
仙梅聽得全身酥軟,那樣露骨的情話任是鐵石人兒也不免軟化,況是身心都為他傾倒的她,不由得半推半就地坐回他懷中。
「天翼真的是你表弟嗎?」她垂著眼睫,不敢看他熱情的眼,一手輕輕按住怦怦亂跳的胸口。
「他母親是我生父的遠房表妹,嫁給過世的老孝親王當小妾。」提起往事,戴玥的語氣飽含苦澀。「說起來天翼跟我的身世相近,卻比我不幸。我雖自幼父母雙亡,但在義父義母的疼愛下,不曾受過絲毫苦。天翼卻因庶出的關係,自幼飽受冷眼,加上老孝親王過世得早,繼任的天仲謀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在王府裡的地位只比僕人高一點。」
「你是怎麼知道他是你表弟的?」她眼露狐疑。
「說來話長。」盤繞鼻端的少女芬芳撩動著心底的渴望,害他心不在焉。
「我要聽。」仙梅被勾起好奇心,堅持道。
「我們是透過煥英認識的。」拿她沒法子,戴玥只好收斂住滿腦子的遐思,說起往事,「雷煥英是會英樓的大掌櫃。據他說,天翼小時候在一次因緣湊巧下,被一位江湖異人收在門下,不僅習得一身武藝,易容術亦冠絕天下,還練得絕妙的口技,說、學、逗、唱樣樣精通。他聽說會英樓在徵求伶人表演,便跑來應徵……」
「他好歹也是皇親,怎會跑去應徵伶人?」
「皇親又如何?」戴玥嘲弄地揚起嘴角,眼裡有抹悲憫的情緒。「說到底,不過是寄居在王府裡看兄長臉色吃飯的人。他就是不想再過這種日子,才想到要自食其力,闖出名堂來。」
「有闖出什麼名堂嗎?」
「說起張山人說書,在京裡可是無人不知……」
「我就不知道。」她沮喪地低著小臉。
「他是說書界的翹楚,有機會的話,我安排你去看他表演。」
「好呀,好呀……」一聽有得玩,她樂得眉開眼笑,「我早就聽說京裡好玩的東西不少,可是我來了好久,什麼都沒瞧見……」
「別急。總得等到我傷好,皇上安全返回宮中,我才有心情、有閒暇陪你到處走走看看呀。」他柔聲安撫。
「到時候也要帶扶桑一起去喔。」仙梅不忘情同手足的侍女,決定一等扶桑回來,要帶她四處玩,順便替她壓壓驚。
「好。」嘴裡這麼應,戴玥心裡卻不樂意,遊山玩水還是兩人恰恰好,多一個人就是累贅了。
仙梅不知他心中所想,話題又繞回天翼身上。
「雷煥英知道他的身份,還讓他表演嗎?」
「雖然天翼當時沒說,煥英還是查出他是孝親王的庶子。皇上是覺得……既然這位堂哥要自食其力,也不好攔阻……」
「會英樓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到那裡工作,還得皇上同意?」仙梅感到奇怪。
戴玥橫她一眼,似在怪她老打岔,但還是回答她,「會英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皇上也有出錢經營,所以……」
仙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會英樓是你們的耳目。」
「差不多是這樣。」暗暗讚歎她的聰慧,戴玥繼續道:「隨著相處日久,我們對天翼的瞭解越深,便決定吸收他成為一分子。然後,有天煥英開玩笑,說我跟天翼容貌神似,閒聊下,才知彼此是表兄弟的關係。」
「原來你們是這麼相認的。」
「這樣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嗎?」他嗅著她的髮香,輕笑道。
「哪有那麼簡單!」仙梅橫他一眼,連珠炮地說個不停,「我還有滿肚子的疑問沒弄清楚呢!是因為天翼會易容術,還有口技,所以你找他扮青虎嗎?可青虎為什麼也是你?我發現你這個人很複雜喔,還有這種奇怪的身份。」
「青虎是我的化名沒錯。」既然讓她偷聽了,戴玥就沒打算瞞她。「天仲謀知道我生父和外公的事後,慫恿我報仇。我看他想當皇帝想瘋了,便……」
「虛與委蛇!」仙梅一點就通,「可是天翼願意幫你們對付親兄長嗎?」
「皇上向他保證,就算抓到天仲謀謀逆的證據,也只會針對他,不會禍及王府裡的其他人。」
「所以你才說他跟你身世相近,卻更不幸。他親哥哥對他不好,而且懷有謀逆之心,不得已下,他幫你們對付他,心裡一定不好受吧。」仙梅不由得同情起天翼來。
「你不用在他身上浪費同情心了。」戴玥吃起味來,「天翼在乎的人,只有母親而已。天仲謀從來沒給他好臉色過,他的死活,他才不想理,也無所謂不好受了。」
「是這樣嗎?」她懷疑。
「當然是。」戴玥決定那張呶呶不休的小嘴有更好的用途,眼色一黯,嗓音微啞地道:「你說完了沒?現在輪到我……」
「等一下,人家還有事沒說。」她一手擋住他意欲偷香的唇。「你沒把皇上失蹤的事跟天翼說,是信不過他嗎?」
「這件事本來就是越少人知曉越好。我並不是信不過天翼,只是覺得他沒必要知道。」
仙梅雖然理解他的決定,可是——
「我覺得你這人好複雜。」她忍不住道,「當將軍不是只管打仗就好了嗎?為什麼要管這些有的沒的?」
「你以為有那麼多仗讓我打嗎?」他反問。
「沒仗可打就休息呀。」她理所當然的說。
「那也要看皇上願不願意讓我休息。」他淡淡回答,「他不想我閒得發慌,才把刺探敵情、收羅情報的差事,也叫我看著。」
「所以你好忙喔。」想到這點,她就有些沮喪。
「怎麼了?」
這樣的大忙人,有可能跟她回神農谷嗎?
「梅兒!」注視著她寫滿愁緒的小臉,戴玥確定她有心事。
「沒什麼啦,只是不想你這麼忙。你知道外頭開了好多花嗎?好想跟你一起去賞花。」
「只要你這個大夫批准,」他深情款款地摟著她說,「我隨時能陪你去賞花。」
可是她要的不僅是現在,還有以後呀!
到時,他也能隨時有空陪她嗎?
但她什麼都來不及再問出口,所有的疑慮便在他的熱吻裡融化了,替代的是漲潮般的情意洶湧。這瞬間,她只求他的柔情愛憐,煩惱就留待以後吧。
第十一章
沒想到事情進行得這麼不順利,諸王之子全都中看不重用,一個逢九難過十的惡咒就嚇得他們面如土色、落荒而逃,擺明是寧顧小命、不要江山。別說要挑起他們對天平的不滿了,依她看,甭讓他們把皇位盛上金盤送到天平腳下求他接受就該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