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一名騎著馬,看似隊長的男人怒聲喝道。他這一喝,小玲瓏身邊跪下的人頭伏得更低了,行進的隊伍也因而停了下來。
「為什麼要跪?」她的聲音無一絲恐懼。
隊長瞇起眼,見她一身布衣,想她一介村婦居然不向真嘉王行禮,怒道:「你好大的膽子,見真嘉王到,居然不跪下叩頭!」
小玲瓏正要說些什麼,褚琅忽然由她身後竄出,陪笑道:「不好意思,這位大哥得罪了。」他打算拉她進客店,沒想到她居然甩開他的手。
她不可一世地反問:「我為什麼要跪?」突厥大兵也不知殺了她多少教中之徒,要她向突厥人低首跪拜,門都沒有!
「什麼?」隊長大怒,高喊:「來人,拿下!」
三、五名士兵立即領命上前捉人,褚琅正打算開打之際,一道穩健蒼老的聲音傳來。「慢著!」
士兵一愣,停下動作,但並未退開。
「退下!」那聲音又道。
「是!」士兵們這才恭敬地離開。
小玲瓏眼光尋向聲音的主人,發現一位長相不似突厥人的中年男子,騎著馬陪侍在真嘉王的轎旁。奇怪的是,那人看她的眼神彷彿是之前就有見過她似的。
男子騎著馬踱至小玲瓏面前,禮貌地道:「姑娘受驚了。」
褚琅深怕她又捅出什麼漏子,趕緊搶先一步道:「真是抱歉,驚擾到真嘉王聖駕,我們立即離開。」他打算將小玲瓏帶離。
「等等!」男子急呼,並下了馬。「敢問姑娘由何處來?」
「我?」小玲瓏愣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褚琅又替她答道:「窮鄉僻壤,不足掛齒。」
男子聽得出來褚琅避重就輕的回答,遂心生一念。「兩位是由外地來的吧?不如到王府做客如何?」
他這一提,一旁的老百姓全發出「啊」的聲響,眾人本以為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死定了哩!
褚琅本想拒絕,但一見到男子眼中所透出的堅定便猶豫了起來。「這……平民百姓——」
男子不讓褚琅將話說完,立即道:「這位兄弟莫非是嫌棄?」
「不!」褚琅立即搖手。
男子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傳人道:「來,送兩位貴賓回王府。」
褚琅見再拒絕下去便是失禮,只得無奈地點頭,「那就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啊,我的球……」安蘭公主一路追著一隻縫製精巧的小球。
「公主,小心摔著了。」侍女們擔心地跟著她跑。
安蘭一路追著,直到小球滾落到一名男子的腳旁,她下意識地站直身子抬頭,這才看清男子英挺的面貌,剎那間奪去了她的呼吸。
褚琅撿起腳邊的小球捧在手上,和煦地問:「這球是你的嗎?」
安蘭紅著臉,杵在原地,小聲地答道:「我、我的。」
「喏,拿去。」褚琅伸手遞過去,安蘭身邊的侍女立即替她接過球。
「公主,走了。」侍女在一旁小聲催促著,安蘭這才回過神,轉身跑了開去,而侍女們也一窩蜂跟著走了。
小玲瓏半倚在回廓的柱子上看著這一幕,拍著手,朗聲揶揄道:「看來你倒擄獲美人心哪!」
褚琅回頭見她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忍不住又和她槓上。「既然我能擄獲像你這冰山美人的心,贏得些小女孩的好感又算得了什麼?」
小玲瓏臉色微紅地瞪著他。「誰被你擄獲,少不要臉!」
「喔?」他慢慢踱至她的身邊,挑著眉,邪氣地笑問:「難道你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小玲瓏誇張地翻了翻白眼。「真是笑話!要不是你死皮賴臉地把我拴在身邊,我這輩子才不想再見到你這張臉。」
「喔?」褚琅性感地挑挑眉。「你不想念我?」
「鬼才想你!」小玲瓏啐道。
褚琅一臉惋惜地嘖嘖有聲。「你可別變成鬼才好。雖然你是挺麻煩的,不過至少長得還算賞心悅目,如果死了多可惜?」
小玲瓏忿忿地瞪著他。「如果你死了,我才不覺得可惜。」真是!她自認功夫在中等之上,怎麼老是栽在他手上?
他聳聳肩,「好吧,隨便你,但為了避免你下輩子還會遇到我,我勸你最好在這輩子先把欠我的債還清。」
「欠你的債?我欠你什麼?」
褚琅呵呵笑道:「誰要你一開始就耍著我玩,這是你第一個失策;而我出手留你那些走狗一條小命,這是你第二個失策。」
「所以我欠你?」天!她簡直快暈倒了。
「我這個人一向最不喜歡別人欠我債,在你還清你的罪孽之前,我有義務替你留下你的小命來還債。」
「你!」她氣極。「那你究竟要我如何還?」
「聞言,褚琅一臉認真地想了下。「我還沒有主意。」
「你還沒有主意?」天!她究竟是遇上了什麼樣的男人呀?
褚琅一副施恩的口吻,「不然你建議看看你有什麼主意好了。」
她氣得跺腳,脫口而出:「以身相許算了!」
「嗄?好主意。」褚琅興奮地拍手叫好。
「啊?」小玲瓏這才會意過來她方才究竟說了什麼。
褚琅向她挨近一步,曖昧地凝著她。「你這不誠實的小東西,早說你對我有意,還死不承認?」
小玲瓏紅著臉,雙頰氣得鼓鼓的。「我隨便說說的,你可別當真。」
「你不需要急著否認,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夠了。」他一副瞭然於心地朝她猛笑,小玲瓏只想轟掉他那顆腦袋。
她決定明智地轉移話題,再和他槓下去,難保她不會吐血而死。「我們究竟什麼時候離開王府?」
「離開王府?」褚琅皺起眉,不解地問道:「為何要離開王俯?」
小玲瓏的耐性簡直已經被挑戰到極限。「那我們為何要留在王俯?」
「真嘉王禮賢不士,禮遇各族能人異士,我們為何要離開?」他未告訴她的是,在這裡他們才能暫時躲開拜火教的追殺。
小玲瓏倏地瞇起眼,冷冷地望著他。「原來你也是貪恭富貴榮華之輩,你想在這裡撈個一官半職對吧?」
褚琅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我這個人生平最討厭做官,皇帝老子輪我做,我還不希罕哩。」
「喔?」她挑高一道柳眉,輕蔑的眼中寫滿了不信任。「還是為了剛才撿球的小女孩?」
褚琅撫著下巴,認真考慮了片刻。「如果沒猜錯,那可愛的小娃兒應該就是真嘉王的獨生女安蘭公主,長得的確甜蜜可人。」
不知為什麼,一股異常的酸意由小玲瓏的胸臆間激發出來,她沒發現自己說出來的話酸味十足。「那你就去請真嘉王把安蘭公主下嫁給你呀!」
褚琅倒是發現了,他心頭一樂,促狹道:「怎麼?吃醋啦?」
小玲瓏紅著一張臉,不敢直視他,別開臉去。「誰吃你的醋?無聊!」
「又不承認了?」
「誰理你,哼!」
小玲瓏臉上的燥熱逐漸升高,她索性跑了開去,懶得再搭理這自戀十足的混帳男人,只留下身後褚琅陣陣的訕笑聲。
「父王,那兩個中原人是誰呀?」安蘭公主膩在真嘉王身邊,一臉不悅地問道。
「他們是王府的貴客。」真嘉王爽朗地笑著。
安蘭撇撇唇,真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禮遇那兩個中原來的平民百姓。
男的是長得英俊瀟灑,英氣不凡,女的是長得明眸皓齒,似乎比她還美一分,真是討人厭!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父王養了一堆的食客,而且什麼事都不做?
「蘭兒,這名中原人的底細絕對不簡單,還有那名姑娘,父王懷疑她是拜火教的聖女。」
「喔?」
「所以父王將兩人請進王府做客,你可得幫父王好好招呼他們呀。」真嘉王慈祥地道。
安蘭嘟起小嘴。「就算她是拜火教聖女又怎麼樣?」她在意的是那名中原男子。
「如果她真是拜火教聖女,那父王可就握有一張籌碼,好肅清南方亂事。」
「父王為何懷疑她是?」
「因為她頭上那只紫金頭冠可證明。」
「父王為何會認得那紫金頭冠?」
「是先生認出的。」他口中的先生便是他的幕後軍師丘山之。
「喔,好,安蘭知道了,安蘭會替父王招呼貴客的。」
「丘先生。」安蘭叫住丘山之,丘山之立即上前作揖請安。
「公主萬福。」
「丘先生,你告訴父王那日進府的一男一女,女的可能是拜火教聖女?」
丘山之一聽,臉色立變,他將安蘭拉至一旁小聲道:「公主可別打草驚蛇,此事萬不得聲揚。」
「這事我自有主張,我只想找你問問,你確定那只紫金頭冠是真貨?」安蘭問道。
「這……」丘山之支吾其辭。
「你不確定?」
「我……」丘山之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算了,反正你我心裡有數。」說完安蘭就走了。
安蘭心中暗暗揣測著那名叫褚琅的中原男子和那拜火教聖女是什麼樣的關係,就算他們是一對,她也要拆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