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秘書,國外送了一堆緊急傳真過來,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知不知道這批貨趕得很急!」陳振康將手裡的一疊傳真紙扔到翁予雅的桌前。
她心神不寧的抬起頭,泛著紅血絲的眼球,任誰都看得出她昨晚睡眠不足,為了德多傳來的熟悉聲音,她徹夜未眠,從一開始不相信德多的思維傳訊,到後來懷疑矛盾的情緒,她甚至開始欺騙自己——或許德多還在台灣的事實!
因此,她一整晚睡不著覺,盼望著德多還能再傳遞-一次音訊給她,然而,她守到天色微微蒙亮,卻再也無法接收到德多的聲音,直到死心——
「翁秘書,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你現在還在試用期,表現就如此令人失望,我真不曉得當初人事室怎麼會錄用你進來!」他真該封給她一個「晃神女秘書」的封號!
「對——對不起——」翁子雅聽見總經理氣憤的咆哮聲,她咬著下唇,吱唔的回應道。
「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我要看見的是你的『工作表現』!」聽見翁予雅柔弱的聲音,陳振康的聲音也收斂了下來。
「我……我會努力工作的!」翁予雅說著,然而自己卻不敢肯定是否真的能夠做得到,畢竟以她現在的精神和體力,今天肯定會錯誤頻頻。
「你到底還要不要這份工作!我一直覺得你能夠做得更好,然而你始終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我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到底正不正確了!如果你不想要再繼續做下去的話……」
「不!不!總經理,你別這麼說,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真的。」翁予雅嚇得站了起來,連聲的說道。
看著翁予雅惺紅的眼睛,驚惶的站了起身,卻體力不支似的用手臂撐著桌子,陳振康搖了搖頭,無奈的一歎。
「總經理,我一定會認真工作的,你千萬中要……不要開除我。」翁予雅說著說著,眼眶已蒙上了一層淚霧。
這陣子她已經夠心力交瘁了,逝去的感情她已經沒有能力追回,德多的背棄幾乎讓她的心墜入無底深淵,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可以重新肯定自己,沒想到才工作沒多少天,就被自己搞砸了——所有發生的事件,積鬱在心裡她卻始終沒宣洩出來,也許,她現在需要的是好好的大哭一場……
「你別緊張!我沒說要開除你——」
陳振康看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是搖頭一歎。
「但是……」
「我現在只想問你,你昨天到底有沒有睡覺!」
「總經理,我——」
「如果你今天真的沒精神工作的話,乾脆回去休息好了!這樣的精神狀況,你做再多事都只會不停的出錯。」他可不想因為她的失誤,而捅了大簍子。
「我可以的,我可以馬上打起精神來。」
「我命令你,現在就下班!回去補足了體力之後,明天開始,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工作實力!翁秘書,我話先說在前頭,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是跟之前一樣的話,你可能很難保住這份工作了。」
總經理的話說得絕情,不過,翁予雅卻感謝他還願意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如果是以往的老闆,早把她掃地出門了。
「我會的!總經理,我明天回公司,應該還能看見我的位置吧……」翁予雅咋了咋舌,小心的又詢問了一句。
「你如果還拖著這副精神不濟的身體,留在公司上班,搞砸了更多的生意,我會馬上叫人來把你的辦公桌搬走。」陳振康故作一臉嚴肅的表情,搖頭對翁予雅揶揄的說道。
「是!我馬上回去休息——」翁予雅站直身體,說道。不過,馬上一陣昏眩襲來,她連忙扶住了桌子。
「你——還好吧!要不要我找個人送你回去?」陳振康連忙扶住了她的手肘;看樣子,她的狀況比自己所猜測的還糟糕。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也許,我真的該好好睡一覺才是。」翁予雅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
「你好像有點發燒,你的手好燙。」陳振康有些擔心的說道。
翁予雅摸了摸額頭,輕扯了個笑容,「可能是睡眠不足吧!我回去睡一覺就沒事了,謝謝總經理關心。」
說著,翁予雅提起皮包,故作堅持沉穩的離開了辦公室,其實,她的頭痛得要命,昨天一整夜沒睡,現在走起路來都顛顛跛跛的有些虛浮,像是腳不著地似的。
她真不懂,為什麼自己要為了德多那種心口不一的男人受這種折磨!他能透視一個人的心,為何無法體會她對他的情意和不捨呢……?
踩著蹣跚的步伐,翁予雅終於走到了辦公大樓的BL停車場,她搜尋著自己的小綿羊摩拖車。
她捶了捶自己的腦袋,竟忘了早上自己將車子停放在那個位置,只覺得腦子裡像裝了漿糊似的,混沌成一團,兩頰燙得難受。
她只好一排排的找著停車位,看著一輛輛停放在眼前的摩拖車,冀望能趕緊找到自己的車子,好回家休息補眠。
誰知,就在她準備找尋最後一排停放摩拖車的車時,身後卻揚起響亮的汽車喇叭聲,翁予雅遲緩的轉頭,她只來得及看見車頭的賓士標誌,車輛便迎面撞過來,她尖叫了一聲,反射的跳開了一大步的距離,車子從她的身旁擦過,她僥倖閃開了車輛的衝撞——
之後,她站在一旁,看見接連四、五輛轎車,緊追在那輛賓十車後,在停車場裡,四處奔撞追逐。
她站在原處,不敢多移半步的距離,她根本連自己的摩拖車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不見得騎得穩,還是——
「砰!砰!」接連兩道響亮的聲音,在停車場裡響起,空闊的停車場裡因為回聲的關係,這兩道聲響聽得更讓人心驚。
「是……槍聲!啊——」翁予雅尖叫了一聲,摀住了耳朵,嚇得蹲下身體,躲在車輛的後頭。
然後,她看見方纔的那幾輛車全撞成了一團,停了下來,幾輛車的車頭都冒起了黑煙,她的心一陣緊窒,接著,車裡的人全跳下車,緊緊追逐著賓士車裡的幾個男人——
而且正一步步的朝著她所躲藏的方向奔來。
天哪!是警匪槍戰,她居然讓自己陷入這種局面……天吶……
見那幾個被迫逐的男人,正往她的方向逼近,她的頭就算痛得再厲害,也傳達了「要逃!」的訊息。她站起了身子,踉蹌的向後跌了一步,才準備要逃出這個地方時,突地,她的頸子被人狠狠的勒住——
「不,救命啊!放開我……」
她聽見身旁的男人冷冷的哼笑了一聲,奔馳的步伐停住了,扣住她的頸項,挪動輕緩的腳步,一步步的向後走去。
「別再過來!我警告你們,否則,我馬上讓這個女人跟著一塊陪葬!」男人吼著。
男人的手裡拿著一隻黑晃晃的東西,在翁予雅的眼前左右揮舞著;當他停下了揮動的右手,將那硬物抵在自己的額際時,翁予雅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有人質!」警方突地叫道,然後停住了緊迫不捨的腳步。
「救命!是槍啊……你們別過來了!別再過來!」翁予雅胡亂的叫喊著,手指在身前警告嚇阻著,她腦袋一片的昏脹不堪,卻還得強迫自己提起精神來應付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予雅!老天,你怎麼會在這裡——」
熟悉的男人低呼聲調,從正義的那方傳來,翁予雅眨了眨水霧的眼眸,才找到了那抹熟悉聲音的出處。
「德多是你——救我!」
他來救她了!認出德多之後,翁予雅像是找到了救星般,虛軟無助的哀嚷道。
「別開槍,不准開槍聽見沒有!老大,你先走!這裡我撐著。」男人邊說邊勒緊她的頸子,翁予雅頭昏難捱,加上對方脅迫的動作,讓她暈眩的幾乎無法呼吸。
「小古,你——」那個被叫作老大的男人,停住急奔的步伐,看著扣住了人質的屬下。
「別管我,我的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為你葬送也在所不惜!快走——」
德多看著這次案子的首腦,冷傲狂妄的眼色,睥睨的望著他們,他露出黑沉陰鬱的一記笑容,他一定會回來報復這一切!
「小古,你保重了!」拍了拍挾持住翁予雅的夥伴,「黑豹」慎重的說道,之後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轉身迅速離去——
「該死! 『黑豹』跑了,第四小組,出動攔截!特警隊隊長朝著通話器,立即下達指令。
「放開我——咳——」翁予雅咳了一聲,她覺得自己似乎快失去呼吸的權力, 「德多……德多……」她只能不停的低噥著。
她有好多的話要告訴他呀!她不能死的。
就算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她也必須將自己的感覺告訴德多,至少讓他明瞭她對他的愛,她不要什麼都還沒表白,就莫名奇妙的讓自己死在一場槍戰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