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有色有香了,就不知味道如何?」站在已擺著三盤菜餚的流理台前,他還不太相信地調侃,伸手就要捏一塊來嘗味道。
「啪!」一隻小手又快又準地拍掉他朝盤中進攻的手。
「該打!身為醫生,居然沒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她佯裝凶巴巴地拉著他到洗碗槽洗手。
「肚子突然餓得不得了,我迫不及待想快點嘗嘗妳的手藝了。」他皮皮地咧嘴笑著。
「我還剩一道菜,很快就好了,你先把這些拿到餐桌上去,順便添飯。」廚房是女人的天下,她大方行使指揮權。
「遵命。」他做了個童軍禮,立刻行動。
把菜全端上桌,再擺好碗筷,齊之恆索性坐在可以看到廚房的位置,好整以暇地欣賞她。
和她在一起,是全然的放鬆自在,他特別喜歡這種溫馨感,像是老夫老妻,感情融洽有默契……腦子裡浮現兩人組成小家庭的畫面,他一回神,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漾開了微笑。
然而,方纔的插曲又霍地打斷他的思緒,笑容一斂,看著海寧無憂無慮的身影,心情不由得一沈。
他實在不想讓那烏煙瘴氣的事去影響她,但是卻又非說不可,否則先由別人口中告訴她,感覺會更加難堪。
決定了,飯後再告訴她吧,免得破壞了愉快的氣氛,影響食慾。
讓齊之恆吃了一頓讚不絕口的晚餐,海寧又驕傲又滿足,不枉她費了心思想菜色,還犧牲睡眠提早去市場買菜。
此刻,在齊之恆的堅持下,洗碗工作被他攬去做,而海寧也沒閒下來,在一旁流理台上切著水果。
她橫過身子擋在他面前,笑咪咪地說:「你如果喜歡吃,那我上大夜的這段期間,每天都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喜歡是喜歡,但是每天都做飯的話,妳太辛苦了!」他低頭啄吻了下她的唇,她意外地羞紅了臉蛋。
「不辛苦,反正常吃外食不好,不一定衛生,而且有時候太鹹、太油、味精又多,怕你營養不均衡。」她體貼細心地為他設想。
「哦∼∼想要先抓住我的胃,然後就能抓住我的心,對吧?心機好重哦!」他像發現秘密似地覷著她,口吻是濃濃的調侃。
她愣了一愣,原本是沒想那麼多,被他提醒,倒記起這也是一個好方法。
「對對對,要把你全部牢牢抓住。」她完全不否認對他的心意。
把洗好的碗盤放進烘碗機裡,他湊近她,從身後環住她的腰,下巴抵靠在她肩膀上,嗅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
「放心吧,我一旦認定了妳,就沒那麼容易改變,所以妳甭胡思亂想了。」他在她耳畔低喃出動人的承諾。
幸福躍上唇瓣,拉起甜柔的笑容,她偏頭,嬌媚地斜睨他一眼,無須言語,情意便在目光中傳遞。
雙臂一縮,他順勢吻住了她,撬開貝齒,造訪甜蜜的檀口,逗弄糾纏,勾惹出她生澀的回應。
吻勢從嬉戲到纏綿,腰間的大掌開始不安分的游移,體溫也節節高昇……
未幾,漫天慾火卻因他腰間的手機鈴聲大作而不得不硬生生喊停。
「嗚……」他埋在她頸間低嚎,她莞爾輕笑。
「快接吧,說不定是醫院打來的。」她用肩膀頂頂他。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電話,明明喘息著,還要佯裝氣息平穩。然而,當他知道來電者竟又是老愛殺風景的巫崗,口氣不由得兇惡了起來,惹得一旁的海寧忍不住發噱。
她端著切好的水果走到客廳,體貼地讓他保留隱私。
片刻,齊之恆結束了電話走出來,神情不似方纔的輕快,海寧不禁關心問:「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不對。」
他來到她身旁落坐,淡淡地歎了口氣。
巫崗的這通來電就是跟他討論那個傳真事件,也提醒了他該向海寧說明了。
「今天,院方收到一封匿名傳真……」
海寧聽著,秀眉也隨之蹙起,心頭籠罩著一股疑雲。
「……我想,妳今天去上班,妳們護理長應該會跟妳提起這件事,不過妳不用擔心,他們都知道是謠言,只是形式上得稍加提醒罷了。」齊之恆握住她的手,給予安定的力量。
「你還在美國的那段時間,我和巫崗的往來也很頻繁,怎麼就沒人說?」她嫩紅的小嘴已經掛起三斤豬肉了。
「說不定,就是有人以為妳和巫崗是一對,而現在我回來,妳又和我走得近,以為妳劈腿,所以眼紅了。」他客觀分析。
「或許吧。」除了這樣,她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妳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他突然問。
「沒有呀!」她不論跟誰都處得很好,別說最近了,一直以來也不曾跟人發生不愉快過。
「還是……妳真的跟巫崗……」他知道這樣試探很惡劣,但他忍不住問。
美眸瞋瞪向他。「喂!你想太多了吧?」
他釋然一笑。「我想,大概是無聊人士的惡作劇吧!」他捏捏她的臉頰。
「我看,我們在醫院還是少碰面好了。」她吶吶低語。
「沒有必要因為這樣就……」他蹙起眉,認為這樣做會讓那種人食髓知味,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牽制別人。
「醫院這種地方是人多口雜,流言、八卦滿天飛,小心不蝕本嘛!」海寧難得堅持,撒嬌地說服他。「反正我們私底下開心就好了。」
他睇了她一眼,不得不順著她。「好吧。」
「謝謝。」勾著他的手臂,她綻出甜甜微笑。
「妳不難過嗎?」深邃的眸裡,矛盾地流動著疼惜與些微猜疑。
枕向他寬闊的肩膀,海寧由衷地說:「沒關係,反正我現在有你,這種事影響不了我的好心情。」
愛情,總能給人意想不到的勇氣呀!
齊之恆展臂摟住她,悄然喟歎。
他在乎她呀!否則也不會因那小嘴吐出的動人情話,而平撫了心底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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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裡過日子,看似千篇一律,實則暗潮洶湧,人生百態什麼都有,不但看得見生老病死,也體驗得到勾心鬥角。
派系有分別、權力有鬥爭,這不是光盡本分就能避免的,一旦表現優秀,一旦過於平順,即使不願與人競爭,還是會被當成假想敵。
至於身份特殊的,那更是耳根子不得清靜,身旁會被讒臣團團包圍,看不見半顆真心,更遑論結交朋友了。因此在非必要的時候,身份的隱瞞可以避免許多諂媚逢迎的事,耳根子會清靜很多。
巫崗就是一例。
他是院長的外甥,也就是外人口中所說的那種皇親國戚,為了深入「民情」,也為了接班做準備,他一直沒公開身份,包括私交極好的齊之恆和苑海寧。
但這一次,好朋友有了麻煩,不能再默不吭聲,他的身份和特權都要派上用場。
「舅,給我那份傳真。」象徵性的敲門動作之後,便是沒經同意的闖入,巫崗劈頭就伸長了手,直接討東西。
「什麼傳真?」院長似是對他的行徑已經習以為常,連半句責罵都沒有,只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地問。
「就是中傷苑海寧的那張傳真。」這還用問?
「你要裱褙嗎?拿傳真做什麼?」院長一邊問,一邊在抽屜裡翻找。
「傳真會顯示發送處,我要查出是誰寫那些垃圾內容!」咭咭咭,偵探巫崗厲害吧!
「喏,拿去。」院長把傳真紙遞給他。
「嚇,用打字的,卑鄙!」少了個字跡線索。
院長橫了他一眼。「做這種事本來就見不得光,當然愈隱密愈保險啊!」
「哼!這人根本是白癡!說什麼海寧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她哪有那個能耐啊?我認識她兩年了,還會不清楚嗎?人家跟齊之恆才是一對,幹麼硬要把我給卡進去?況且,舅,你看我像是被女人玩弄感情、被劈腿的男人嗎?簡直是污辱我巫崗的智商和行倩!哈,顛倒過來還差不多。」
巫崗咬牙切齒,愈說愈氣,想到醫院裡有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就覺得一肚子火。
「我明白、我明白。」院長對他是完全沒轍。
因為院長本身沒有子嗣,所以對這個頑強機靈的外甥是打小就寵愛,尤其巫崗也學醫,後繼有人的安慰更令他將他寵上了天,寄望他能盡早接下這間醫院,好讓他享清福去。
「不吵你了,我辦事去。」達到目的,來去一陣風。
很快的,巫崗便經由傳真號碼查出發送地,但是當答案揭曉,他不禁氣得跳腳。
「學長啊……」撥電話給齊之恆,忍不住哀嚎先。
『怎麼了?』哀聲如此淒厲。
「我氣得快腦充血了啦!」
齊之恆忍不住莞爾,知道他沒有大礙。『到底怎麼了?』
「我查到傳真地了。」
『你怎麼能夠查得到?」齊之恆納悶地問。
「呃……」一時沒想到會穿幫,他趕緊含糊帶過。「哎唷!這你別管,反正我有門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