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飛撲而來的軟馥嬌軀,齊之恆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她竟做了他剛剛費力壓抑的事情。
他哂然一笑,一顆心驀地暖熱了起來,雙臂帶著幾分克制力微微環住了她。
無須言喻,他便自她忘情的反應中明白她對他的深刻想念,這令他感到一陣陣如浪潮般的悸動衝擊著胸口,同時也意識到自己想見她的渴望,竟也鼓漲到幾乎滿溢的程度。
「幹麼偷偷摸摸的回來,不讓我去接你?這幾天等不到你的信,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壓力釋放,她又哭又笑,嬌軟嗓音中是不自覺的撒嬌。
她哭了?!
齊之恆心一緊,微掰開她,看著她雙頰因激動而泛開紅暈,鼻尖和唇瓣也因淚意而紅通通的,好看的唇漾出了一抹又愛又憐的淺笑。
「我是臨時起意想給妳一個驚喜,沒想到妳會擔心成這樣,對不起哦!」他凝著她,手指刮了刮她濕潤的臉頰,那柔嫩的觸感教他有一瞬的心蕩神馳。
害她擔心成這樣固然不對,然而,效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好哇!
帶電般的碰觸和一直往脖子上冒的熱氣,提醒她兩人之間的距離和舉動,海寧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在忘情之餘做出了大膽的行為,趕緊退離了兩步。
「下一次可別這樣了,我情願不要驚喜,也要確定你的安危無虞。」她蚊蚋般的小聲咕噥。
他開懷地看著她既羞赧又困窘的嬌俏模樣,俊逸的臉上是朗朗笑意。
「好,沒有下次了。」他口吻中的誘哄意味濃厚。
她紅唇微噘,瞋睇他一眼。
睽違兩年的齊之恆,好似有那麼點微妙的不同,可是要問有什麼不同,她又說不太上來,唯一肯定的,是她對他的喜歡,只增不減。
「你怎麼知道來我家等我?」她問。
「我神機妙算。」他開玩笑,看著她溫柔的眼睛,經過淚水洗滌,更加楚楚動人。
「胡扯。」她笑啐。
「我去過一趟醫院,巫崗告訴我,某人今天下午計劃回家偷懶。」他又笑著揶揄。
「我才沒有偷懶,我只是這兩天沒睡好,所以精神狀況不佳,正好趁人手夠的時候把之前加班的時數先分散休掉。」她揚高嗓音抗議。
「為什麼沒睡好?」他壞壞地睨著她,明知故問。
「因為……」她突然語塞。
看出她羞於啟齒,他又故意激她。「該不會晚上都偷溜出去玩吧?」
「才不是呢!」果然,單純的性子是一受到刺激就什麼都說了。「還不都是你害的,一方面要守著電腦等你的回信,一方面又擔心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所以才失眠啊!」哼,這始作俑者還好意思誤會她!
齊之恆發覺她眼窩下的淡淡陰影,一抹心疼掠過胸臆,他眼色一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感受他親暱的舉止,海寧微垂首,粉嫩臉蛋染上緋色,像朵盛開的芙蓉。
一定是陽光太熾,天氣太熱,否則她怎會覺得整個人熱烘烘、暈陶陶的,彷彿被曬暈了?可明明現在時序已入秋了呀!
「太陽好大,別站在這裡講話,你要不要進來我家坐坐?」平撫失序的心跳,她晃晃鑰匙,大方邀請。
他是特效藥啊,頹靡多日的心情、徹夜失眠的疲倦因見到他一掃而空,元氣瞬間恢復。
「就是在等妳開口。」俊眉瀟灑一揚,打趣地說。
「我們有很多話可以聊哩!」海寧失笑地橫了他一眼,領著他走進家門。
兩年的分別不但沒有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還因密集的通信加深彼此間的瞭解、培養出穩固的情誼。
播種多時,現在,總算可以開始期待收成了。
第六章
齊之恆和曹亞純回台的日子雖然不是同一天,但也相差沒多久,在齊之恆到醫院報到之後約莫一星期,曹亞純也跟著返回台灣了。
在美國時,齊之恆曾經答應過曹亞純,如果有需要的話,他可以幫忙引薦,曹亞純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接近他的機會,一回來就找他履行承諾。
經過安排,時間敲定今天下午,齊之恆帶著曹亞純和院長見面,一番交談之後,院長同意曹亞純加入他們的醫療團隊。
而齊之恆因之前在院任職的資歷,以及進修期間參與研究工作,發表了一篇十分優秀的醫學論文報告,引起了國際醫界的注意及討論,是以,院長對於他的復職,表示相當歡迎。
最後決定,兩人在同一天走馬上任。
「看得出院長很看重你唷!」走出院長辦公室,兩人並肩走在長廊上,曹亞純欣然說道,眸底藏的儘是傾慕之情。
他如此受重視,可見他的優秀不是只有她看得見,而是眾人認同的。不枉她鍾情於他呀!
齊之恆的嘴角自信一揚,但仍保持著謙虛。「院長是個老好人,對員工都一視同仁。」
曹亞純睞他一眼,明白他是客氣了。但坦白說,她由優秀的他引薦進來,心裡是與有榮焉的,彷彿無形中也烘托了她的地位。
來到電梯前,按下控制鍵準備下樓,兩人仰首注意著電梯門上方的樓層數字。
悄悄偷覷他俊逸的側臉,曹亞純差點恍神,忙不迭思索著可以繼續和他同行的借口。
電梯叮的一聲,打斷她的思緒,兩扇門朝左右滑開,裡頭走出一名男人--
「欸,學長!」
貿然跑上樓來被撞個正著,巫崗心裡打了個突,連忙穩住心神,鎮定招呼。
「這麼巧,上樓來挨刮還是領賞?」遇見熟人,齊之恆綻開溫和笑容,口吻輕快。
「嘖,我這麼優秀,哪會挨刮啊!」生怕自己長久以來掩飾的身份會曝光,巫崗立刻打哈哈地為自己申辯,目光一轉,瞧見了一旁的曹亞純,正好轉移話題。「咦?這位是……」他頓了頓,順勢將她迅速打量一遍。
「你好,曹亞純,未來將成為你的同事。」曹亞純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趨上前伸出一手。
「你好,我是巫崗。」巫崗友善地握了握她的手。
「亞純是我在美國認識的朋友,巫崗是我的學弟。」齊之恆居中介紹,兩人客套地微笑頷首。
「對了,你們倆何時上任?」巫崗問起這事,眼睛都亮了起來,像是多麼新奇有趣似的。
「下星期一。」他們同時答。
「同一天?哈,太好了!我來幫你們辦場小型的歡迎舞會吧!」他興高采烈地拊掌。
說到吃喝玩樂,巫崗要稱王可沒人有異議,現在更有了冠冕堂皇的名目,腦袋中的計劃迅速成形。
曹亞純對巫崗的熱情感到相當親切,也不排斥以這種方式多認識些人;而齊之恆雖然不是很樂意,但因為主角不單他一人,只好不表示意見。
「你別太搞怪就行了。」巫崗玩心太重,齊之恆不放心的叮嚀。
「Yes sir!」他誇張的立正敬禮。「一切包在我身上!好了,不多聊,我先去找大頭報到。」旋即隨便找了個借口,匆忙離去。
曹亞純敏銳地從他們的交談互動察覺到兩人交情匪淺,於是刻意望著巫崗的背影稱讚道:「他看起來很熱心,也很好相處。」
「對,吃喝玩樂、疑難雜症找他就沒錯了。」走進電梯裡,齊之恆半真半假地笑道。
「我如果想要吃喝玩樂,或是遇到疑難雜症,第一優先要找的人應該是你吧?畢竟我跟你比較熟啊!」她跟進,瞋睨了他一眼,暗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非比尋常。
齊之恆但笑不語。他一直認為曹亞純是個大方直率的女人,所以沒察覺她的其他心思。
眼看正事已處理完,她看了看手錶,順勢提出邀約。「我請你吃飯吧,要謝謝你的大力推薦。」
「妳別跟我這麼客氣。」他蹙著眉,微笑搖頭。「而且我待會兒還有個重要的約會。」
約會?
這兩個字像針似地扎進她的心,讓她的危機意識冒了出來。
「哇!一回台灣就忙著約會呀?」
她掩飾得很好,沒露出介意的表情,還故作姿態地促狹揶揄,試探齊之恆的反應。
誰知,齊之恆不但沒否認,還笑得一臉幸福。
「在美國兩年的時間可不短,所以現在回來,很多該做的事都得加把勁去做。」他別具深意地說。
「說的也是。」笑容僵硬的她言不由衷。
聽出他話中玄機,也看出他神情滿足,這無疑是接受愛情洗禮的影響。
曹亞純的心不住下沈,即使不知道對方是誰,仍深深嫉妒著那可以攀越他心牆的女人。
齊之恆突然現身於外科病房的護理站,引起了一陣騷動。
資深人員因發現許久不見的同事回來而反應驚喜,紛紛前來寒暄探問;新進菜鳥則因瞧見英俊挺拔的出色男人而心生好奇,三兩成群竊竊私語。
至於齊之恆指名要找的目標--苑海寧,自然就成了眾人注意的焦點。
這幾天,她沒上班的時間幾乎都和齊之恆在一起,吃飯、敘舊、閒聊,甚至把信裡曾說過的事情再拿出重複,也不會覺得膩或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