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件事和這個人,也漸漸地塵封在他童年的回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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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後 白家……
「先生,我見你印堂發光,目光炯炯有神,眼角含春、雙頰紅潤,此乃為大喜之相!」
一大早,剛從白家二樓緩步踏下,慢慢踱進飯廳的白競澐,劈頭就招來這麼一段預言。
他楞了楞,接著打了個呵欠,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下。
「媽,妳不要鬧了。」
坐在他對面的張欣蓉,同時也是剛剛那段驚世預言的發表人,看到兒子如此不捧場,好心情當場沒了大半。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我昨天占卜,算出你近日紅鸞星動、好事將近,你的心上人啊,最近一定會出現!」
「喔,這樣啊。」
白競澐隨口應了一聲,視線將桌上的餐點掃過一遍,最後決定替自己倒杯柳橙汁,拿片烤麵包夾著火腿吃了起來。
張欣蓉看著白競澐慢條斯理的自顧自吃著早餐,絲毫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一雙細眉湊得更緊。
「你不相信我?」
白競澐看了她一眼,無奈的說:「妳要我怎麼相信?」相信啥啊?從以前到現在,張欣蓉的算命還沒幾次准過!
「可是你明明一臉喜相……」
「這不叫喜相。」
白競澐無奈的放下手中杯子,指著自己的臉孔辯駁。
「我的眼睛紅、兩頰紅、雙眼還含著淚水,照妳說這叫發春,可是要我來說的話……這叫發燒!」
如此明顯的生病症狀,也只有他這天才老媽才會解釋到這麼奇特的方向去!
「你發燒了?!」
張欣蓉連忙繞過桌子坐到兒子身旁,用手掌探白競澐額頭的溫度。白競澐見母親如此擔心,連忙笑嘻嘻的安撫。
「別擔心,只是有一點不舒服而已。」
「你昨天回家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發燒了?」張欣蓉仔細端詳自己兒子的臉,確定沒有大礙後才放開他。
不過,當她看到白競澐的穿著時,剛剛才鬆開的眉頭,又再度皺起。
白競澐穿著件襯衫,領口好幾個扣子沒扣,領帶也沒打,一件西裝外套隨便地披在身上,雖然這種不正經的穿著,配上白競澐俊美的臉孔,別有一種頹廢風姿,但對張欣蓉而言,這種穿著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競澐,你好歹打個領帶吧,你今天晚上不是有宴會要參加?」
白競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接著懶洋洋的笑了下。
「我穿這樣就行了。反正宴會上我也只是陪襯,沒有人會管我穿什麼的。」
「陪襯?你這孩子……」
張欣蓉啞口無言,瞪了白競澐半晌,才歎了口氣。
四年前,白啟生因心臟病發而突然去世後,公司便交到了白競澐的手中。
白氏是間中型企業,資本額不大,白啟生身為創辦人,在白氏企業上了軌道之後就很安於現狀,沒有什麼拓展事業版圖的雄心。
但四年前白氏易主,白競澐成為公司的負責人,這件事著實讓公司中的員工們緊張了一陣子。
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尤其新主管很年輕,充滿著年輕人勇往直前的衝勁,那麼公司通常就會開始各種改革、人事變動。所以員工們無不抱著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期待這位頂頭上司的到來。
然而當白競澐出現在眾員工面前時,他俊美高挑的完美外表,留洋歸國的公子哥身份,馬上讓員工認定,他們的新老闆,必定屬於勵精圖治的菁英類型。
所以霎時之間,白氏企業的員工們個個摩拳擦掌,提出各種新方案、新改革,想要討好年輕俊美的老闆。
沒想到,這位新老闆不但不買帳,沒多久就把所有的案子退回,並且給了一句話:「蕭規曹隨即可。」
這時員工們才知道,在新老闆年輕俊美的菁英外表下,只有一顆懶得動手、懶得動腦、得過且過的心。
於是,就算換了個老闆,白氏企業也還是跟白啟生在世時一樣,安安穩穩、踏踏實實的經營,絕不引人注意,但也絕對不會產生任何經營不善的危機。
而所有商業週刊的媒體,對於這位白氏公子,也從一開始的興趣頗高、拚命挖他隱私,到後來變成興趣缺缺,懶得追他新聞的態度。
這就是為什麼白競澐說自己就算參加宴會,也只是陪襯、不會有人太過注意他的原因。
張欣蓉看著表情懶散的兒子,不禁感到無奈。
「真奇怪,我記得你以前明明好勝好強,什麼事都要爭第一,可是現在卻變得凡事都無所謂似的……」
張欣蓉甚至想不起來,這種改變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只知道不知不覺間,一向光芒萬丈、讓人誇口不已的兒子,突然之間就變得平凡無奇。
白競澐抬起頭看了母親一眼,眼中一瞬間閃過複雜的光芒,但隨即又用吊兒郎當的態度掩飾住。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種事情多的不得了。而且我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呢?活得輕鬆自在。」
聽他這麼一說,張欣蓉想了想,也跟著點頭。
「說得也是……」
只要兒子過得快樂,能夠找到一個好女孩共度一生,這樣也就足夠,至於那些名利,說穿了也不過只是身外物。
「好了,我去上班了。」
白競澐優雅的站起身,順手將桌上杯盤收拾了下,拿起公事包,穿著那一身太過休閒的行頭,轉身踏出白家大門。
前往公司的路線,白競澐這四年來日夜都要開一次,由於早已走得爛熟,所以他有些心不在焉。
當遇到紅燈停下來時,白競澐一手支在窗畔、一手靠在方向盤上,手指隨著廣播傳出的音樂聲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拍子。
就在這時,幾輛摩托車駛到白競澐的轎車旁停下。
他不經意的朝車窗外看了一眼,發現那幾輛摩托車上,載著的全是身穿黑衣的男性,而且還戴著全罩式的安全帽。
白競澐下意識的瞄了他們幾眼,本來心中沒有多想,但發現這幾個男人一對上他的視線便迅速轉開時,他心中頓時產生些許不安。
他一向是個謹慎的人,所以當察覺到不對勁時,便馬上把車窗關上。
等燈號一轉綠,白競澐便踩下油門加速駛離,並且從後照鏡不時觀察那些機車騎士的動向,發現對方的確是緊跟著他時,心裡開始暗叫不妙。
最近和白氏對上的昭佳實業,聽說他們的老闆有黑道背景,當時他也沒放在心上,可是現在遇到這種情況,他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這間公司。
白競澐加快車速,但是由於白家通往公司的道路有些偏僻,一路上人車不多,那幾輛摩托車死緊的尾隨在後,根本甩都甩不掉。
一路上連續遇到好幾個紅燈,白競澐都故意闖過去,試圖甩掉這些擾人的摩托車騎士。
正當白競澐的注意力,全數集中在摩托車騎士身上時,卻沒注意到前面巷口突然轉出一輛車子,他大驚失色、猛踩煞車,在發出極為刺耳的聲響之後,他的車子直直撞上對方的車門。
瞬間,安全氣囊從方向盤內爆出,把白競澐撞得頭昏眼花。
而被撞上車門的車主,也氣沖沖的走下車,正要找白競澐理論時,卻看見有幾個黑衣少年下了摩托車,每個人手上都掄著根球棒。那個車主一看情況不對,嚇得馬上躲回自己車內。
幾個少年舉起球棒,對準白競澐的轎車就是一陣亂打。
幸好玻璃夠結實,儘管經過少年一陣狂亂的敲擊,玻璃僅出現數個蜘蛛網狀的龜裂,並未整個破碎。
少年們洩憤似的打完,見無法打破玻璃,恨恨的操著台灣國語丟下一句:「這只是警告!告訴你,以後安分點,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若還不收斂,下次就不止這樣而已!」
說完,少年們跨上機車,揚長而去。
過了幾分鐘後,另一台車的主人這才下車,膽顫心驚的走到白競澐車旁查看,並且拍著車窗跟他說話。
「先生,你有沒有怎麼樣?」
白競澐抬起頭,臉色竟比對方還鎮靜,絲毫不把剛剛的攻擊放在心上。
「我沒事。」
他打開車門,檢視車子受損的狀況,腦子卻飛快的轉動思考著。
得罪不該得罪的人?那是指誰?是他所想的那些人嗎?
而且,從他們的話中聽來,這個警告只是開始,若他不聽話,只怕這樣的攻擊行動還會持續下去。
不過跟這些事情比起來,白競澐現在最急迫的煩惱,還是眼前這輛被砸得稀巴爛的車子。
他的車子已然全毀,該怎麼去上班?
「真是麻煩……」
白競澐長歎一口氣,他最近運氣可真差啊!
什麼紅鸞星動?他看根本是劫難將至!
第二章
這日,X視電視台後門口,一大早就有許多記者、攝影師、影迷聚集,有人交頭接耳,有人伸長頸子朝馬路那頭看個不停,人群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