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提起,韓千音這才猛然醒覺,笑著拍了拍自己的小腦袋。
「對喔!我都忘了!」其實約會的提議,韓千音本來只想敷衍然後呼嚨過去,但現在,她有了全新的念頭……她想要更瞭解他。
聽到她少根筋的回答,白競澐心中不禁有些許的無奈。
她忘得可真快啊!看來他在她的心中,實在是……份量全無。
自己八成被她當作工作上必須接觸的對象而已。一思及此,白競澐的臉色暗沉了不少。
韓千音的神經一向大條,自然感覺不到男人細微的心理變化,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要約會就走吧!你打算帶我去哪裡?」
回應她的,是白競澐那低沉又好聽的聲音。「最近有個藝術展,展出的都是中世紀歐洲的繪畫,雖然都是以宗教為主題,但聽說這個展覽挺值得一看的。附近又有家很不錯的法國餐廳,對了,最近剛好是葡萄酒上市的季節,如果妳喜歡的話,我們可以……」
韓千音聽得是頭昏腦脹,什麼繪畫、宗教、葡萄酒的,沒有一樣是她感興趣的東西!她連忙揮手打斷。「停、停、停!」
滔滔不絕的男人愕然住嘴,不解的眼神直望著她。
「你剛剛說的那些,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玩!你不用帶我去那麼高級的地方,我只喜歡可以盡情喝酒、大口吃飯、氣氛也熱鬧的地方!」她沒好氣的說道,心想他真是個不懂歡樂為何物的老古板。
聞言,白競澐開始苦苦沉思,看他這個樣子,韓千音不可避免地又歎了口氣。
從這兒可以完全看出兩人之間的差異……白競澐是個道地的斯文貴公子,而她卻是狂野的好動分子。
她仔仔細細將坐在身旁的白競澐,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心底不禁暗暗讚歎,就算已經在辦公室忙碌了一整天,他依舊是個西裝筆挺、儒雅俊秀的美男子。
「……要不,去我想去的地方,怎麼樣?」
「當然好。」白競澐二話不說,馬上同意。
惡作劇的詭異笑容,自韓千音臉上微微泛起。瞧白競澐這身打扮,鐵定和那地方顯得格格不入,她已經開始想像,到時白競澐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與反應,鐵定會令她笑破肚皮。
到那個時候,這張總是含滿笑意的臉,會不會霎時風雲變色?
她可是很期待能看到他的各種表情、各種情緒呢!
韓千音沒有察覺到,自己對白競澐,早已超過對「客戶」該有的關懷程度。
她只是偷偷笑著,還不時抬眼瞄白競澐,笑得異常開心。
然而白競澐也不是省油的燈,尤其看見她不懷好意的神色時,他馬上就知道,這丫頭一定想設計自己。
不過……無所謂啦!他才不會那麼容易就任人擺佈,再說,韓千音這丫頭的心計,實在是簡單得可以。
雖然她的詭計對白競澐無法構成實質上的威脅,但在精神上卻是一大困擾。
她的笑容,即便是在惡作劇的當下,卻依然清純甜美、令他動心不已。
為了阻絕這種甜蜜的困擾,白競澐索性趁著等紅燈的空檔,學她的樣子,側過臉就是一個優雅無比的微笑。
同樣是笑,可此時在白競澐俊美的臉龐上,卻是深情無限,慵懶中還帶著淡淡誘惑,魅力指數瞬間攀升。本來還笑個不停的韓千音,被他這樣一電,先是楞了一楞,過了許久,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笑容也在瞬間收斂,並恨恨的瞪了白競澐一眼,轉過頭去觀賞窗外的景色。
她一瞬也不瞬地死盯著窗外,心中則暗罵自己的蠢樣。像這種花花公子,她怎麼會被他的笑容迷到魂飛天外,甚至還覺得他很有魅力,這還有天理嗎?
她心中兀自嘮叨不休,尤其在聽到一旁傳來的爽朗笑聲時,韓千音更是羞得整張臉發熱通紅,她想:白競澐八成會覺得他自己魅力無法擋吧!
她不服氣,迅速朝他做了一個大鬼臉,然後又躲回去當起小鴕鳥咒罵他。
她的可愛模樣令白競澐笑得更開懷,這女孩,還真是天真可愛得緊,他越看越覺得疼惜,如果可以,希望能和她永遠在一起。
可是,她的工作遲早有結束的一天,到那時候,她便會永遠離開他身旁。
在韓千音嘰哩呱啦的指引下,兩人終於到達目的地。
「這就是……妳常來的地方?」站在掛著「Waves」大招牌的Pub門口,白競澐一臉愕然。
「是啊!怎麼,我不能來?」韓千音滿意的打量白競澐的臉色。果然,他也是會變臉的嘛,看慣了他各種各樣的笑容,眼前這個驚訝的他,表情也挺有意思的。
白競澐苦笑,表情從驚訝轉變成無奈。「不是不能來,只是……」
如果是其它的Pub也就算了,怎麼剛好就是Waves?他下意識的凝望四周,尋找是否有熟人面孔。
「什麼?」奇怪,他的表情不是生氣,也不是厭惡,反而比較像……心虛?
「這附近……治安不好,妳最好少來。」
韓千音還在思索,卻聽到他語重心長的勸誡話語。
她詫異的掃了白競澐一眼。
「你怎麼知道?」
白競澐尷尬的咳了聲,掩飾般的說:「我就算孤陋寡聞,至少也常看新聞、雜誌什麼的,社會新聞看多了,自然知道這附近常常出事。」
「是嗎?」韓千音咕噥一聲。「其實以前這一帶的治安還算不錯,我聽說,這附近的地盤,都歸一個叫做『玄幫』的幫派管理,而且還治理得井井有條;可是後來玄幫內部產生鬥爭,連帶治安也越變越差,搞得烏煙瘴氣。」
在她說的過程中,白競澐一直沉默無語。「妳對黑幫的事……很瞭解?」
「怎麼可能!都是聽來的啦!」韓千音吐吐舌頭。「難道我會跟那些黑道老大有瓜葛?我可是平凡善良的小市民耶!」
聽見她俏皮的口吻,白競澐又忍不住微微一笑。「既然妳知道這裡危險,為什麼還要往這邊跑?」
「習慣了,捨不得走。」韓千音聳聳肩,對他亮了亮自己的拳頭。「我也知道有些小太保在這賣藥、嗑藥,不過他們又不會找到我身上,有什麼好怕的?誰來我就賞誰拳頭。」
這話白競澐可不太贊同。有些人就是仗著自己有本事,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這種人往往出事的機率最大。
「有時候武力也不管用……」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不耐煩的小女人拉著往裡邊走。「你別像老頭子教訓個不停好不好?我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你怕什麼!有事的話,我罩你!」
被她猛力一扯,他無可奈何的被帶進了Waves大門,心裡好笑的想著:她要罩他?!只怕他這條小命難保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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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室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便撲天蓋地而來,轟得白競澐腦子發暈。
Pub裡煙霧瀰漫,許多年輕男女盡情在舞池中搖擺身體,有些人的表情甚至飄飄欲仙,一看就知道是藥物所致。
像這種醉生夢死的景象,白競澐下意識便產生些許厭惡感。
跳舞、喝酒都無所謂,但是使用禁藥,簡直是在葬送自己的健康和生命,這種事,他難以接受。
幸好身旁的她並沒有嗑藥習慣,只是純粹愛看熱鬧而已。
「妳要下場跳舞嗎?」白競澐提高聲量詢問道。
但音樂是那麼大聲,韓千音只知道他在說話,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她指指自己的耳朵,大喊:「我聽不見。你跟著我來就對了!」
拉著白競澐一路穿過走道、繞過座位,最後才停在吧檯前。
這裡的音樂聲量小了許多,他們不需再用喊破喉嚨似的聲量跟對方說話。
韓千音興沖沖的坐到吧檯邊,對調酒師說:「請給我一杯Snow Red!」
怎料白競澐卻在一邊插嘴:「不,請給她沒有含任何酒精的飲料。」
聞言,韓千音跳起來大聲抗議。「我要喝什麼是我的事,你幹什麼管我?」
她很喜歡喝調酒,他怎麼可以阻止她咧?
面對她,白競澐仍是一貫的慢條斯理。「第一,妳還沒吃晚飯,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如果喝醉了,難不成還讓我把妳抬回去?第二,我是妳什麼人,妳自己走進白家的那一天就說過啦,難道還要我提醒妳?」
韓千音瞪大眼,第一個理由很有道理,她可以接受;可是第二個理由她就……這臭男人,一天到晚都拿未婚夫的身份壓她,煩不煩人啊!
她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麼要答應這無聊的提議呢?簡直是作繭自縛!
「那是伯母的期望,你別沒事就拿這個來壓我,難道我就不能反悔嗎?」韓千音賭氣說道。
「為什麼要反悔?」湊近她,他半開玩笑低聲問著:「妳……討厭我嗎?」
韓千音心中一動,水汪汪的大眼不自覺眨了好幾下。她想反悔,可是……真是因為討厭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