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人有心,他一定會主動找上他的。
他是這麼打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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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清風沁涼地吹著,這一年的秋來得特別早。
她摘了幾枝薔薇,來到媽媽的墓前靜靜地看著、想著,這是一天當中,她最平靜也最清閒的時候。
泰半這個時候,院童都還沒有起床,準備早點的事也不需要她張羅;所以在這個時候,她總會來母親的墓前面待著,直到董玉銘來喚她。
固定的模式維持了幾年之久,也許還會繼續維持下去吧!
她不知道,不敢想、也不敢問。
「昕靈、昕靈……」董玉銘的聲音闖入了她寧靜的世界。
「出了什麼事?」難得看他用跑的來找她,她下意識認定是院裡出了事情,連忙站起來。
「昕靈,你看……」董玉銘把帶過來的東西拿給她瞧瞧。
沒想到她看了,臉色倏地刷白。
「你看,這是不是我們認識的龍少雲?」
她沒回答,看著報紙上的照片,她肯定他是她的少雲哥哥。
龍雲集團幕後負責人曝光,經證實,龍少雲為龍氏企業的第二代傳人,數十年前那宗滅門血案再次被提起。
報上還寫著他在二年前創立了龍雲集團,這麼短的時間創下紀錄。
她看著、看著,心益發涼透,那寒意沁入背脊,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因為秋天到了,是他……他早就回來了,卻沒有來看她。
他騙她,他又騙了她一次,她曾經以為再也不會被欺騙。
心再次被割傷,好痛。
她無法肯定自己的心情,只知道他不曾來找過她,可能是忘了她。
可,心下又有股激動的怨慰。才幾年,他就忘了和他一起成長的她,他是真的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是不?她真該死了這條心的。
「昕靈,你怎麼了?」董玉銘在旁邊看她愣了好一會兒,半句話都不說,他急問道,「到底是不是他啊?」
「嗯。」管昕靈點頭,想找個地方清靜一下,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孩子們該是醒了,她要回去幫忙。
只要一忙碌起來,她就會忘了他!就像過去幾年一樣。她這樣告訴自己。
「真的是他?他已經這麼有錢了啊!」董玉銘羨慕地說,絲毫沒有注意到管昕靈的臉色如何。
「你說如果我們去找他幫忙募集孤兒院的基金,他會不會答應啊?」
「玉銘,你……」他都忘了她了,還會記得孤兒院需要錢嗎?
「你知道院長也為基金的事頭疼,如果我們去求他,你想他有可能會捐」點嗎?」
「我不知道。」她輕搖著頭。他還會念著過去的情分嗎?在他丟下她,三年沒消沒息之後?她不知道。
「你和我」起去求他好不?這或許是個機會。而且,我也想向他道歉,當年我真的是欺人太甚了。」董玉銘真誠地說。當年的他年紀雖不算小,可卻仗勢欺人,現在他後悔了。當然,他早已向管昕靈道過歉。
管昕靈沒有責怪他,畢竟當年曾經發生的錯誤,是誰也挽回不了的。
不管原不原諒,都補償不了她受創的心靈和喪失的自信。
「我……」她想拒絕,可董玉銘的誠懇和心意讓她不忍心;她想要他找別人去,可她又想再見他一面,只要一面就好。
「好啦!我們就去告訴院長,明天就上台北。」董玉銘喜孜孜的,他並不像一般人,礙於面子問題而遲遲不肯承認錯誤。
「好吧!」她口裡應著,可心底卻問著自己:再次見面,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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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執著報紙,他看了個大概,報上的報導有的並不真實,但那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跨出第一步了。
三年了,好快。
他回台灣這麼久了,卻沒有半個人知道,為了復仇,他犧牲不少;但這是他的使命,是他責無旁貸的使命,因為除了他,龍家已經沒有人了。
他之所以隱身這麼久,是因為覺得準備的還不夠,但現在,他已經準備好了。
那顆金袖扣他一直帶在身上,而媒體竟繪聲繪影的把他從不離身的袖扣當成傳家寶、一個讓他致富的秘密武器。
他沒有去否認報上的報導,這樣也好,就讓那個人看到,知道他為了復仇而來。
他要他在往後的日子裡活得又驚又怕,就像他小時候一樣。
那又驚又怕的日子,他也要他嘗一嘗……想著、想著,他的心情竟愉悅起來,復仇的渴望讓他與任何情感絕緣。
忽然,內線電話響起。
他接了起來,「什麼事?」
「總裁,日月集團楚總裁找您。」
「接進來。」他馬上按了通話鍵!「喂,峻偉?」
「是我,我看到今早的報導了。」
「看來媒體的傳播效果不錯。」
「你這樣太招搖了吧?」用這個方法揪出隱身在幕後的主使人,太自信也太冒險了。
「會嗎?我不這麼覺得。」連向來腦裡只有復仇的楚峻偉都看到了,想必那個人也知道他在找他吧!
「可我要告訴你一個最新消息:那個人死了。」
「什麼?死了!」他懷疑金袖扣的主人是管建成,管氏的負責人。
「沒錯,除非你找得到他的女兒管昕靈,否則,你沒有機會拿回屬於龍雲集團的東西。」
他們對彼此仇人的身家背景都瞭若指掌,當初他們認識時,就已經約定好要互相幫助,直到復了仇。
是以,在楚峻偉先回台灣之後,比龍少雲早一步知道管建成的消息。
龍少雲的失落只維持一秒鐘,他沒有失望太久,他早就知道管昕靈這個人了,不是嗎?
早在接近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她是仇人的女兒了,那還得感謝紀老師告訴他。
所以,他可以任由她不言不語、任由她跟著他離開孤兒院、眼看著她被強暴,他竟心生殘忍的欣悅;不止如此,他還知道她心儀著他,當年他狠心地拋下她,就是要讓她嘗受分手的痛楚,對她不聞不問多年,他一點愧意也沒有……這一切種種,全是因為他要折磨她、要掠奪她的所有。
其實,如果他分分計較的話,他早就在進行復仇了,只是對像換成她罷了。
有道是父債子還,她身為他的女兒,就有義務替他還清他生前所有罪孽。
而管建成呢?他倒聰明,懂得一死百了,恩怨交給下一代去承受,他真是自私得很。
「少雲,你還在嗎?」電話那頭傳來楚峻偉的呼喚。
「峻偉,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被打倒的。恐怕那個代罪羔羊還在等著我呢!」他詭譎的笑聲聽來令人發毛。「你可真有自信。」
「你呢?你進行得怎麼樣了?」
「算順利吧!」
「約個時間見面,我們再聊。」他的秘書帶人走了進來,復仇的事不容多談。
「好,那就再約時間。拜拜!」對方也收了線。
他抬起頭來,笑容可掬,完全不像隨時準備復仇的人。
第五章
昨夜,她失眠了。
期待以及憂愁在她心底交錯出現,那分開過三年的情感斷層,會變成什麼樣子?
本來,她明白的知道他對自己的情感只是兄妹,現在不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可偏偏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怕自己失控,洩露了太多的情感,讓原來的局面變得難堪,連兄妹都做不成。
「昕靈,起床了嗎?」董玉銘已經準備好了,他在房外敲著門。
「我馬上來。」管昕靈掀開涼被,馬上換了件素淨的衣裳。
「我們走吧!」」大早他們就要坐公車下山,坐火車上台北,等到了目的地,恐怕已經中午了。
他們當日來回,把募款的事辦好,讓她想多停留一會兒都不成!,但她隨即告訴自己,只要讓他想起她的存在,也許他就會常常回孤兒院。
她的天真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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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他們終於出了台北火車站,在緊閉的空間待得太久,再加上行人快速地在她身邊穿梭,管昕靈有點頭暈。
董玉銘扶著她,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還好。」她虛弱的說,其實是有點反胃。北部城市的空氣太糟了,在鄉下待了那麼多年,她幾乎不曾吸過污濁的空氣,是以才剛下火車,她的身體就受不了了。
「要不要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們還是快去龍雲集團吧!」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了正事,勉強扯出一抹笑,要他不必擔心。「那好吧!受不了一定要說喔,」董玉銘沒有來過台北,也不敢四處亂走,他攔了一輛計程車,說要去龍雲集團。
計程車司機都知道龍雲集團的種種八卦,沿途就滔滔不絕的說龍雲集團負責人的事。而管昕靈真正聽進去的只有那一句:他的錢都是有錢未婚妻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