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伯母又搞什麼飛機出來啊?最近她比較少出現了不是嗎?」
打從麥其慎氣呼呼的搬出老家那棟豪宅後,麥老媽就再也沒出手干預過什麼了不是嗎?
「跟她沒關係。」
「哦……我懂了,你不肯說,鐵定是感情上的困擾!」石頭一手頂著下巴,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他認識麥其慎也有十幾年了,麥其慎這人對朋友沒什麼保留,有什麼事的話雖然不至於會主動說,但一向有問必答,唯獨感情這一項例外,就算人家怎麼問,他也什麼都不會說。
「你夠了吧?」麥其慎已經覺得心情很糟了,著實不希望還有人揣測他的心事。
「夠了夠了!其實我是想提醒你,合併後我那區本來要辦的員工聚餐一直沒辦成,現在決定是星期五晚上,你要來嗎?」合併後從總經理升為董事長,身為大老闆的麥其慎其實可來可不來,反正他這個總經理會出面,但是禮貌上最好還是知會他一聲,也許他會有其他的想法。
麥其慎眼中突然閃過了一道光芒,跟著點頭答應了。
「在哪辦?」
「你確定你要來?」這下可把石頭給嚇了一跳。
麥其慎回台至今,從沒參加過任何員工聚餐的活動,而這回他只是隨口問問,麥其慎竟然點頭同意。
「你不歡迎啊?」麥其慎反問他,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盤算。
「我當然歡迎啊!董事長要親自蒞臨,我還敢不歡迎嗎?」
「那就好!我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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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有五天大家都見得到面,伶珍真想不透為什麼連下班時間都要弄個員工聚餐,把所有人叫來這兒聯絡感情。
還好這家餐廳自助式的餐點風評一直都很不錯,食材也算高級,而且還有鐵板燒師傅,只要選好了自己想吃的肉片和醬料,師傅都可以快速炒出香噴噴的鐵板燒來。端著餐盤,她站在餐桌旁挑了幾樣自己愛吃的東西,走到鐵板燒師傅面前排隊,等著師傅炒出屬於她的食物。
「伶珍,幫我排一下,我去拿別的東西。」話落,一個盤子出現在她面前,上頭盛滿了肉片。
「好啊。」她很直覺的應了聲。
但是等她應聲之後,眼睛突然瞪大,迅速的轉過身瞪著那個剛走開的高大男子……
天啊!麥其慎,他搞什麼鬼?!
再回頭看看四周,其他和她一樣在排隊等鐵板燒的同事,紛紛用怪異的眼光看著她,這下她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很無辜的聳聳肩,臉上的無奈更說明了她的心情。
如果她沒記錯,那晚她明明有警告過麥其慎不可以公報私仇,結果咧?這傢伙根本不守信用,員工聚會又稱是八卦聚會,平常上班沒時間炒熱的八卦話題,都會在這種場合裡猛烈發酵,難不成麥其慎是想整死她?
坐在她旁邊的同事朱小姐忍不住湊過來問:「伶珍,你認識董事長啊?」
朱小姐是個年過三十還未婚的獨身主義者,不過她並不是新時代的獨立女性,而是「傳統」的──也就是連一個戀愛也沒談過的那種。雖然自身清清白白,卻是八卦的熱愛者,伶珍只覺得自己身陷險境。
「我……我怎麼會……」慘!她說得結結巴巴的,她一向最不擅長說謊。「我跟他不熟啊!」
不熟!對,這形容詞可以用,因為她的確是認得麥其慎,和他一起吃過好幾次冰,甚至看過一次電影、吃過一次飯──但還是不熟!
「可是董事長認得你耶!」
「大概是……他記性好吧……」伶珍下意識的尋找逃生出口,要是等會兒遭同事圍攻才有路可逃。
「是嗎?」朱小姐一臉的不相信,甚至還有一點點「事情鐵定不單純」的光芒在她眼裡閃耀。
很快的輪到伶珍了,鐵板燒師傅熟練的拿起盤子一倒,快逮炒動肉片。「兩盤都耍加辣嗎?」
「不用。」說完伶珍這才想起來麥其慎吃辣,心一橫……管他的!辣不辣是他家的事。
「伶珍,我覺得好像不只是這樣而已耶……」朱小姐還是咬著她不放。
再也沉不住氣了,伶珍就是不夾這種懷疑的態度,尤其她正處於心虛的狀態,她防衛性十足的爆出話來。
「要不然呢?我只是個小職員,他是大老闆,你難道分不清這中間的差別嗎?我跟他能有什麼?!」
朱小姐被她的語氣給嚇了一跳,不過隨後麥其慎的出現馬上化解火爆的氣氛,也毀了伶珍的謊言。
「你不記得我吃辣嗎?怎麼忘了幫我加?」
麥其慎當然也聽見了伶珍的話,不過他自有因應之道,轉頭向師傅交代了聲,看著師傅丟進辣椒拌炒,接著盛盤。
「麥其慎……」伶珍小聲的威脅。
她知道現在所有的同事都盯著他們兩個看,若不是這樣,她早就把手上的盤子往麥其慎臉上砸去。
「我餓壞了!我們坐著說好嗎?」麥其慎一手端盤子一手拉著她的手肘,看似不經意,實則很用力,硬是把她拖向自己選定的位子。
她可以在眾人面前露出想殺了麥其慎的企圖嗎?不行啊!他是大老闆,要是她真想殺了這傢伙,恐怕有一堆人會捨身護主,而此刻同事們個個都伸長了耳朵,甚至刻意壓低談話聲,就是想聽他們倆的對話,在這種情況下她連想罵人都不行,可是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傾身向前,她只差沒用手扯住麥其慎的領子,小心的壓低聲音說:「你這個不守信用的王八蛋。」
哈哈哈!看著她的表情,麥其慎真想大笑出聲,但此刻當著所有員工的面,實在不適合那樣。
他學著伶珍的動作也傾身向前,像是想聽清楚她說的話,可是兩人靠在一起說話,像極了情人間的低語,看在其他人眼裡別有一番不同解讀。
「守什麼信用?」他佯裝不解。
「你公報私仇!」
「我們有什麼私仇存在嗎?」
「以前也許沒有,但是我很肯定現在我們梁子結大了!」
「笑一個嘛!你的表情僵了喔,現在可是有很多雙眼睛正盯著你!」
伶珍不情願的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刻意瞇起的眼裡有著殺氣。「我說過在公司裡我們要裝作不認識對方的,現在你是故意想整我嗎?」
「我們現在不在公司裡啊!」麥其慎拿了叉子直接就叉起她盤子裡的東西吃,這動作更是曖昧到了極點。
伶珍瞪著他,厲聲問道:「你幹嘛?」
「真小氣,借吃一口也不行,那我還你。」說著,他還真的從自己的盤子分一些東西給她。
「你故意的是不是?」望著他的動作,她的眼裡寫滿了不可思議,麥其慎竟敢當著眾人的面整她!
「我是好意,不是故意。」
他竟然還有臉這麼說。「黃鼠狼給雞拜年!誰知道你安什麼心眼?」
「我可從來沒把你當雞看!」
夠了!她受夠了!「麥子!你給我正經點!」伶珍一時忘了壓低自己的音量。
「冷靜點。」看來全部的人都聽見她喊他的綽號了。「我就坐在你面前,你小聲點說我還是聽得見。」
完蛋了!伶珍只覺得自己大難臨頭。
「噢……我的天啊!我究竟是招誰惹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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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悠揚的音樂聲仍抵擋不了她爆發火氣的怒吼。
「你到底想怎樣?你說啊!我哪裡惹到你了!你這樣我以後怎麼去上班?剛剛所有人的表情都認定我跟你有一腿!你明明就聽見了我跟朱小姐的對話,還故意出來拆我的台!而且所有的同事都在,你竟然……竟然……」
麥其慎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小時候,在跟一個小女孩玩鬧,雖然他不是扯著伶珍的辮子調戲她,不過晚上的聚餐吃得他好樂,這陣子的鬱悶跟著一掃而空。
「車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你還要繼續吼下去嗎?」
「我警告你,你最好別再惹我,要不然……我……」
「你怎樣?」
伶珍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什麼真正具有威脅性的話來,因為對手是她的老闆,她根本跟遇上了無賴沒兩樣。
像只鬥敗的母雞,她的氣焰頓時消了,整個人癱坐在位子上,別開臉連看都不願多看他一眼,她認栽了。
「怎麼不說話了?」
歎了口氣,她從來沒這麼大聲和人說過話,在車上吼了幾分鐘她就覺得喉嚨發疼。「我喉嚨痛。」
真不曉得雪芬是怎麼練的,居然可以三不五時大聲嚷嚷,跟阿志他們打打鬧鬧,除了聲音本來就比較沙啞以外,雪芬從來沒喊過喉嚨痛,難不成聲音本來就啞的人天生習慣那樣的說話方式?
唉,雪芬能做的事情,她一項也不能……就像雪芬常和阿志他們鬥嘴,可是從來也沒真正動過氣,自己面對麥其慎卻火大到想殺人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