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慕義飛預先購置的屋子,把行李搬進房間時,天快亮了,司機也回去休息了。
他輕手輕腳的想把方敏放到床上,不料還是驚醒了她。
「嗯。」她嚶嚀一聲,咧嘴笑起來,又鑽進他的頸窩。
慕義飛真的到她身邊來了。
「妝還沒卸呢!小懶蟲。」慕義飛把她放在床上,輕擰她的鼻子。
「你幫人家卸。」方敏難得撒嬌。
「卸完妝就變成怪獸把你吃掉。」慕義飛露出誇張的表情。
方敏咯咯笑了一陣,說:「慕哥哥變得又帥又強壯了。」
「你也變得又高挑又美麗了。」美到讓他擔心她會被人搶走。
「真的嗎?我只為你美麗,好不好?」她爬到他的面前來。
「當然好,可是你再不卸妝,就要變醜了。」他從眾多行李中找出卸妝油,沾了化妝棉,輕輕在她臉上擦拭。
「我也為你變醜,好不好?」她孩子氣的問。
「不好,我要你美美的。」他細心地為她卸除那濃厚的舞台妝。
時間彷彿回到了過去,她還非常小,還依賴著他,需要他的照顧。那令他心中的不安瞬間消失。
「你有沒有很想我?」方敏眨著大眼問。
「沒有一天不想你。眼睛閉上,卸眼線眼影。」他小心翼翼的將卸眼液敷在她的眼瞼上,輕輕按摩然後輕輕擦掉。
「你的口吻好像很不耐煩。」方敏不滿的說。
「嘴巴閉起來。」他小心的用指尖在那性感的唇上敷好卸唇膏,取來棉花棒在她的唇上滾動,再仔細的用沾濕的化妝棉卸除口紅。
「好了。」他捧著她的臉,認真而專注的端詳,「每次都要把妝卸乾淨,知道嗎?」
「慕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愛我?」方敏不安的問。
才相處不到幾個小時,她就覺得他沒有自己那種熱度,沒有像自己對他那麼渴望。
「當然愛。」慕義飛邊收卸妝用品,邊回答。
「那你會想抱我嗎?」如果是戀人,都會想更親近、想全然瞭解對方、想追求合而為一的最高境界,不是嗎?
「咳咳。」慕義飛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別亂說話,去洗澡。」
老天,他在拚命壓抑,她卻在撩火?
方敏垂著頭,拖著腳步走過他面前,然後慢慢回過頭來,用一種無助可憐的神情說:「你果然不是真的愛我。」
「不准懷疑!」慕義飛生起氣來。
任何事都可以懷疑,只有這件事,不准她懷疑。
「那你幫我洗澡。」說完,她的臉火辣辣的燒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大膽。
她那麼愛他、想他,難道不能要求更親密的關係嗎?
「去哪學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慕義飛忍不住激動起來。
他不在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嗎?一股令人心寒的想法竄入腦海,令他打個寒顫。
「快點嘛,我要開始脫衣服了,」方敏不理會他激烈的反應,用撒嬌的語氣說。
「方敏,不准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慕義飛咆哮起來,衝過去把她的衣服拉好。
「我已經十九歲,早就是大人了,難道想和喜歡的人有更親密的關係不可以嗎?難道不能向自己的愛人,爭取更親密的接觸嗎?還是你根本不愛我?」方敏失望又傷心的揮開他的手。
「你是女孩子,要自愛。」慕義飛氣死了,她再這樣下去,他沒把握控制得了自己。
「不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自愛!已經一年沒見面了,我每天都好想你,好怕你愛上別人,好怕你再也不要我……」方敏迅速地紅了眼眶。
她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索性跑進浴室,把自己關在裡面。
天知道當她看見校園裡那麼多情侶,想到自己卻與慕義飛相隔地球兩端時,心裡多麼孤單、寂寞,好不容易盼到他來了,他卻這麼疏遠冷漠,教她怎麼承受得了?
「方敏……」慕義飛怔愣了一下。
原來,在他極度不安時,她也同時承受著莫大的苦楚。一陣疼惜從心湖漾開來。
他走到門邊,輕敲兩下。
「我沒有愛上別人,也不可能不要你,相反的,我很害怕,怕自己稍一不慎,讓那股想愛你的衝動灼傷你。從十七歲認識你那天開始,我沒有一刻不想見你,沒有一秒鐘不想好好抱著你,但是我害怕,因為你是我最珍惜的……
這兩年的兵期中,我常常想念你,想念得不知該怎麼辦,每次你來看我,我都不想讓你回去,最後這一年,我甚至以為自己會因思念你而死去……」
隔著一扇門,方敏忍不住嗚嗚噎噎的抽泣起來。
「對不起,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在受苦……」方敏拉開門,「對不起,我不再任性了……」
「不,錯的是我,我不該讓你這麼不安,這麼害怕。」他急急抱住她,恨不得能將她嵌到心坎裡。
「慕哥哥,你別害怕,我很堅強,很有韌性,也很衝動,很想要你……」
方敏溫柔的吻上慕義飛剛毅的唇,吻開他的顧慮與壓抑,吻出幸福的滋味。
那是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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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義飛眷戀的吻著那潔白纖細的肩,偶爾張口啃咬著。
「嘻嘻,會癢。」方敏閃躲、輕笑,頑皮的拿起一繒染過的棕色長髮搔他的臉。
慕義飛牢牢的摟住她,偶爾低頭啃她的肩,偶爾抬頭親吻她拿著長髮的指尖。
「明天就把你的行李搬過來,嗯?」他在她的耳畔低喃。
有了親密關係後,他更憐惜她、更捨不得她獨自在外生活,也更想獨佔她。
「好啊。」方敏笑著答應,終於和慕義飛變成親密愛人,她覺得很快樂。
「那你不准再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不准跟別的男人共舞、不准跟別的男人說話,也不准對別的男人笑,連瓊斯先生也不准。發誓。」他舉起她的右手,要她發誓。
「發誓、發誓。」方敏頑皮地豎起四根指頭「發四」,心裡甜乎乎的,「但是這樣你就滿足了嗎?」
她轉過身來,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把自己埋進他的懷裡。
「好高興,我們終於是世上最親密的人了,這對我的意義大過得到世界冠軍。」
她悶在他懷中,無比嬌羞的低語。
「也許你會笑我沒用,但我這輩子最想要的只有你。」他擁緊她,感受她纖細的曲線和充滿肥皂香的體味。
任何人敢阻礙,他都會不擇手段地除去。
「照你這樣說,我也很沒用,因為我唯一想要的也只有你。」方敏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但是你沒有騙我對不對?人家說男生要是當兵,就會變心,何況我又離你這麼遠。」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別的女人,除了你之外,別人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他不喜歡被她懷疑。
「嗯哼,不可以騙我喔。」方敏喜孜孜的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你的心跳說你沒有說謊。」
「當然,我是不會對你說謊的。」他撫著她柔順的發和光滑的背。
「那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方敏認真的說。好像他到現在才通過她的考驗,可以與她分享這件事。
「嗯?」他側過耳朵,認真聽。
「我已經開始打工,把賺來的錢還給資助人伯伯了。」這對她來說是了不得的進步和成就。
「哦?」慕義飛露出勉強的微笑。那笑容裡的苦澀和不安只有他自己知道。
從她寫給資助人的信,和戶頭裡不減反增的數字,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感到又氣又擔心。
「嗯!我要把所有的錢賺還給他。」這件事她早就決定了。
「我可以替你還。」他毫不猶豫的說。
她既然有這想法,他就要想法子別讓她過得太辛苦。
「不要,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方敏連忙拒絕,這是她自己的事,她要自己去、解決。
「他是不是威脅你,向你提出奇怪的要求?」她為什麼拒絕他的幫忙?他無法理解。
「沒有,資助人伯伯人很好,沒有討錢,也沒有奇怪的要求,甚至連要我去完成的心願都沒有,像他這種好人真的不多了。」方敏說。
那個資助人為她做的,她銘記在心。
「那……」聽她這麼說,慕義飛心裡的感覺很複雜,不知該得意,還是納悶她的舉動。
「是我自己想有決定的權利。」方敏接著說,「這裡的課業快結束了,希望這次結束後,我有決定自己去向的自由。」
「你想去哪裡?」與她交纏的手指忍不住扣緊。
他知道她話中的意思,不管是國中轉去舞蹈學校,還是遠渡重洋來美國,都不是她自願的,而她現在不想再被安排。
慕義飛不敢想,當她知道他就是那個資助人時,會有什麼反應。
她最好一輩子都別知道這件事,老天保佑。
「還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不要再被人左右了。」她很害怕,那兩次別離在她心上留下難以忘懷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