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嘟著一張小嘴的楚芸,不太甘願的站起身,往內房的方向而去,關厚勳向老嬤嬤打了聲招呼,跟在她的身後進去。
過了一陣子,老嬤嬤見關厚勳走了出來,對他說道!「這個丫頭是不能寵的,你看你,把她寵得無法無天,我看,現在她可能只會聽我的話了。」
關厚勳聞言,只是一笑,「不管如何,很感激妳能來。」
「我本來就預計最近進京來一趙的,只不過收到你的書信,知道芸丫頭懷孕,讓我提早來罷了。」
「是什麼要事需要妳親自進京?」關厚勳好奇的問道。
老嬤嬤搖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最近幾天應該會真相大白吧!」
「是嗎?」老嬤嬤不說,關厚勳也放棄追問。
「關少爺,我想見見方才芸丫頭所說的那位譯桑項,可以嗎?」老嬤嬤對關厚勳提出要求。
「當然可以!」關厚勳站起身,「由我來帶路吧!最近他和風羿走得頗近,現在不知道窩到哪裡去賞花對酌了。」
老嬤嬤點點頭,尾隨在他的身後。
※ ※ ※ ※ ※ ※
「老嬤嬤什ど時候要回家鄉?」楚芸纏住關厚勳問道。
「怎ど?」關厚勳頗覺有趣的瞄了楚芸一眼,「妳不是很開心能見到老嬤嬤嗎?為什麼現在急急的想趕她老人家走,不怕她聽了難過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芸低著頭,往前走了幾步,才轉過身,看著關厚勳,「我想跟你打個商量,你教老嬤嬤先回家鄉,等我臨盆之後,再請她來,好不好?」
這幾天老嬤嬤取代了如菁的位置,成天逼她吃一堆東西,她也是很認分的,畢竟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孕婦,不過,這種不是吃就是睡的生活,可真的令她大感吃不消了,所以只好救助於自己的夫婿。
關厚勳對楚芸笑了笑,不給她任何正面的答覆,因為他自己心知肚明,他是不可能會聽楚芸的,畢竟現在只有老嬤嬤可以制得了她,所以他巴不得老嬤嬤可以留到楚芸臨盆。
「你到底……」
「厚勳。」風羿從前頭跑了過來,「你還有心情散步,來了幾個會令你吃驚的不速之客。」
「令我吃驚的不速之客?」關厚勳覺得好笑,怎麼有人如此來形容客人的,「是誰?」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現在譯桑項正在正廳招呼他們。」
關厚勳聞言,心中十之八九猜到來人的身份。
「芸芸,妳先回房去好不好?」關厚勳轉身看著楚芸說道。
楚芸本想搖頭,因為她也很好奇來人的身份,不過她卻點點頭,聽話的轉過身離去,因為她現在已經懂得「以退為進」這句話。
關厚勳這時也沒空注意楚芸今日的不對勁,只顧著去會會此刻正在廳上的不速之客,才踏進大廳的玄關,就見一個女子衝到他的眼前站住腳。
「你是關厚勳?」她問。
關厚勳點點頭。
「你這個……這個無賴。」眼前這名女子儼然已經氣昏了頭,不自量力的拿起她秀氣的小拳頭,往他的胸膛打去,這拳對關厚勳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癢,他只是低著頭,吃驚的望著她。
「詠晴!」阿史那宣德一看到自己妻子的舉動,連忙走向她,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往後拖。
「你瘋了嗎?」詠晴難以置信的轉頭看著阿史那宣德,「你又不是沒聽到譯桑項方纔的話,這個臭男人讓楚芸懷孕了,你還不讓我揍他。」
「關公子讓你見笑了。」阿史那宣德沒有理會詠晴的吼叫,逕自道歉。
「阿史那宣德你……」
「妳笞應過我,只要我帶妳回長安,一切聽我的。」宣德很有心理準備的打斷詠晴的話。
「我答應你是因為我……」
「公主!」
這次詠晴的話,又被大門口的一陣驚呼打斷,楚芸臉上的表情,就如同詠晴一般吃驚。
「楚芸!」詠晴跑向大門,跟楚芸抱成一團,乍見的喜悅,一時之間充滿在兩個久違的女子四周。
「楚芸,妳不要怕,我是來帶妳回朔州的!」激動過後,詠晴鬆開楚芸,退了一步,看著楚芸肯定的說道。
「帶我回朔州?」楚芸的目光飄向關厚勳,就見關厚勳眉頭深鎖,可知他並不喜歡詠晴說的話。
「芸芸過來。」關厚勳不悅的朝楚芸伸過手。
楚芸朝他前進了一步,卻又停了下來,她現在還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應該是何種身份?所以她決定還是暫且不要有任何反應得好。
「他是妳的夫婿,妳走向他,沒有人會說妳的不是。」
這時楚芸才留意到自始至終都站在詠晴身旁的高壯男子,看著他帶笑英俊的臉龐,不由得令她一楞。
「你是?」楚芸發出好奇的疑問。
「他是阿史那宣德。」詠晴先瞪了自己的夫婿一眼,才替楚芸解答:「這次我回來就是要把事情給塵埃落定,若有欺君之罪由我來擔,我來此之前已經去找過我姊姊,我姊姊已經答應幫我,妳跟關厚勳的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我真的很愧疚,我闖的禍竟然要妳來擔,還誤了妳的一生。」說完,詠晴克制不住的垂下眼淚。
「公主,妳萬萬不要這麼說。」楚芸被詠晴的淚水嚇了一跳,詠晴垂淚的次數可說是屈指可數,所以不要說阿史那宣德慌了,就連她也慌了,她伸出手,正要擦拭詠晴臉上的淚痕,卻被關厚勳給拉到他的身旁。
「厚勳你……」
「她難過,自然有人會安慰。」
楚芸聽到頭頂冷淡的口氣,抬起頭,看到關厚勳逼人的眼眸,他生氣了,楚芸心虛的得到結論,因為她知道自己要為他的怒氣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對不起!」她低下頭,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關厚勳歎了口氣,摟樓她,放柔自己的語調說道:「這次就原諒妳,以後若再……」
「不會有以後了。」楚芸趕緊抬起頭,給他保證。
「喂!你放手。」詠晴看到楚芸被關厚勳抱了個滿懷,立刻止住自己的淚水,離開阿史那宣德的懷抱,走到關厚勳和楚芸的中間,硬是把他們兩人分開。
宣德見到自己妻子的舉動,不由得咕噥了一聲。
「我警告你。」詠晴臉上的淚痕未乾,卻仍硬著口氣威脅關厚勳道:「我會進宮去見我皇兄,把這一切都告訴他,你從此之後,不准再碰我的楚芸……老嬤嬤!」詠晴的眼角瞄到進門的老嬤嬤,她驀然噤口。
「還記得我,真是令老身感動。」老嬤嬤語帶挖苦的說道。
詠晴頗為勉強的一笑,迎上這個從小看顧她長成的老者。
「我一直都在等妳回來,沒想到妳杵到這個時候才回來。」老嬤嬤語氣帶著不滿的看著詠晴,「人家已經是夫妻了,芸丫頭還有孕在身,妳到底在攪和些什麼?」
「我不會讓楚芸受委屈的。」詠晴的表情,帶著壯士割腕的決心,「我會去向皇兄把一切事情說明。」
老嬤嬤看到詠睛的表情,搖了搖頭,「妳當真以為皇上會那麼愚蠢嗎?」
「我……」詠晴一楞,「這是什麼意思?」
「老嬤嬤,妳的言下之意該不會是皇上已經知道了吧!」關厚勳難以置信的接口道。
令所有人吃驚的是,老嬤嬤竟然點頭。
「這……怎麼可能?」楚芸不由得驚呼,表達了在場每個人心目中的想法。
「在我離開關府,回家鄉的時候,皇上微服趕在我出城門前攔住了我,我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向他表明了。」
「那個白衣少年郎!」關厚勳的腦中想起了老嬤嬤離去的那一天,在對街所看到的神秘男子,難怪自己會覺得他眼熟,雖然他的心從不在仕宦一途,但卻也曾因他爹的關係,與皇上有一面之緣,也無怪乎當時他為覺得這個少年郎面善,卻認不出他來。
「那他到底決定怎ど樣?」詠晴無禮的問道,搞了半天,她的皇兄已經知道了一切,卻還放著他們一幫人緊張個半天。
「就像現在一樣。」老嬤嬤淡淡的吐出一句話。
「什ど意思?」大家異口同聲問道。
「簡單一句,就是——關少爺跟芸丫頭,君凌王跟詠晴。」
一時之間沉默籠罩在大廳所有人身上,他們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輕而易舉就解決了。
「這是皇上要我交給你們的。」老嬤嬤從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給離她最近的楚芸手中。
楚芸把信拆開,看到上頭的字,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寫了些什麼?」詠晴著急的問道。
「七個字。」楚芸把信翻過面,讓所有人都能過目,「君子有成人之美!」
「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耳目敏捷。」阿史那宣德不由得佩服的說道,虧他還以為自己如此幸運,至今未讓皇帝知道他錯娶妻子一事,沒想到人家早就一圊二楚,只不過未點破罷了。
「不過你們還是需要進宮一趟。」老嬤嬤繼續開口說道:「一方面你們該去謝恩,皇上未對你們的事情做出處置,另一方面,他似乎還有些關於金儀郡主的事情,要與你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