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她所租的這棟安樂商業大樓的擁有人鄧海,告訴他們這些租賃辦公大樓的負責人,說他因為投資失敗,現在急需一大筆錢,於是將整棟大樓賣給了伊泰集團。
雖然他一再保證租賃合約依然有效,可她心中仍有種不知名的恐慌。
接著,原來長年和立竿有業務往來的幾家公司,也紛紛不再與他們合作。在猛然失去了這一大筆固定收入後,她的資金周轉出現了困難。
緊接著,一直負責供貨的美國廠商出現了問題。因為有一家公司聲稱發現那家廠商用了劣質品,這消息一出!使得立竿公司的信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
放下手中的筆,耿信滌閉上眼睛,苦思著應對的方法,從商五年來,她一直發展順利,從沒有如此窘迫過。
「Sherry,」艾米和奉天行走進她的辦公室,「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耿信滌抬起頭來。
雖然她已經感覺到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先兆,但她還是迅速地武裝起自己。
她不能表現出挫折的樣子,這樣的話,鐵定會影響其他的員工。
「伊泰集團要我們退租。」艾米臉色凝重地說。
「什麼!?」耿信滌不敢相信。
奉天行氣急敗壞的說:「我已經找過他們好幾次了,可是他們堅持要收回我們租用的這層樓,而且不打算再續約。」因為伊泰知道他們當初只與安樂大廈簽訂五年的合約。
「我已經找過他們好幾次了,可是伊泰的總經理就是避而不見,連我表哥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他著急地說。
「伊泰的總經理?」耿信滌喃喃自語,感到腦海裡一片空白。
「是的。」艾米也很著急,「他們要求我們兩個星期內搬走。」
耿信滌被震住了,她知道她始終拒絕去想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他』說了什麼嗎?」
奉天行沒有注意她話中的語病,恨恨地說:「他們說我太年輕,不夠資格和他們談話。」
「我知道你這幾天很忙,所以就讓天行先出馬,結果竟被拒絕了。Sherry,」艾米問,「你打算怎麼辦?」
「哦……」她無意識地站起身來打開窗子,涼爽的空氣頓時讓她混沌又疲倦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瞪著映在窗子上那個茫然的自己,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
將窗子開到最大,她轉過身,大聲而堅定的道:「安排我和伊泰的總經理會談。」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保住立竿!
第三章
艾米焦急地在沙發上挪來挪去,她和耿信滌已經在伊泰總經理的辦公室外,等了兩個多小時了,可是伊泰的總經理始終沒有露面。
她忍不住問:「Sherry,我們到底要等多久?」他們擺明在欺負人嘛!
「我不知道,我們只能繼續等。」耿信滌說得很勉強。
唉!艾米捺下性子。早知道就讓可昭陪Sherry一起來了,包準她現在已經衝進辦公室,把那個該死的男人罵一頓,而不是像她們這樣被人耍著玩。
「再忍耐一下,艾米,他們要我們在這裡等,不僅僅是簽訂一個租賃合約那麼簡單,而是刻意在考驗我們的耐性。」耿信滌分析道。
「好!不愧是Sherry!」奉見陵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他嘴上雖說著好聽話,但卻蘊涵著嘲諷。
「請問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總經理?」艾米板著臉問。
奉見陵看看耿信滌,「請吧,Sherry。」他拖著長音強調,卻攔住了一同起身的艾米。
「你這是什麼意思?」艾米有些惱怒了,想要刁難她們嗎?
「這位小姐,請問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你喝杯茶?」奉見陵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用意再明顯不過。
「去吧,艾米。」耿信滌對她道。
「你要小心。」雖然不情願,可是她還是尊重了耿信滌的意思。
看著奉見陵和艾米相繼走出,她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想轉身逃走,但是,為了立竿,她還是得留下來。
努力深吸一口氣,她昂起頭,帶著無比的責任感走進了總經理室。
當門打開時,一陣凌厲的氣勢迎面而至,讓她忍不住打個冷顫。
一名黑衣男子,雙手背在身後,昂然立在窗前。
是他!她一時心情激盪。
那俊美的輪廓,挺拔健美的身材,及傲然懾人的氣勢,只有他才有!只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為什麼如此凌厲和陰鷙,令人差點窒息?
耿信滌走到他身邊不遠處停下,按著擬好的說辭,緩緩地說:「沈……總經理,我是立竿公司的……」
「很久不見了。」他的聲音低沉,「看來你過得不錯。我是該稱呼你杏兒,還是耿信滌?」
頓時,她恍然大悟。「你……是故意激我來見你的?」
「你認為自己有這個價值嗎?」他冷冷地反問。
耿信滌胸口一窒,明白了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侮辱。從一開始她聽到他歸來的消息,她就有了這種可怕的預感,只是沒想到會如此快地應驗。
「我是來談公事的,請沈總經理不要公私不分。」她勉強地說,幾乎站不穩。
「叫我Dean,我七年前就放棄我的中文名字了。」他語氣陰冷,諷刺地扯了下唇角。
他放棄了自己的名字?是因為那個名字,讓他想起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還是仇恨那個名字,曾經帶給他傷害?
「你不想……把安樂大廈租給我。」她終於意識到了。
「沒錯。當初是這麼想。」他冷酷得令她心碎,「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為什麼?」
他答非所問:「從這裡,可以看見整個城市的風貌,將所有的變化盡收眼底。」
她明白了。立竿所在的樓層,正是視線絕佳的位置,而且可以看遍全市的景物,她不知道是該為他們共同的偏好高興,還是為他別有目的的作法傷感。
沉默了一下,她還是說出來:「你變了。」
他冷冷一笑,「我很喜歡這樣的改變,耿信滌。」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
沈常朗轉過身來,冷冽陰沉的目光直射向她!
「七年前我離開這裡的時候,的確發誓再也不會回到這片土地,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他頓了一頓,眼眸裡閃著危險的光芒,「因為我要拿回一些屬於我的東西。」
他緩步靠近她,滿意地看著她臉上漸漸泛出的驚慌。
「你要拿回什麼東西?」她顫聲問,身體己經由於他的接近而開始發抖。
「太多了,耿信滌!七年前我掉在這裡的每一件東西,我都要加倍地拿回來!」沈常朗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頷。
她痛得悶哼一聲。
「當初你背叛我,讓我失去了一切。當我正悲痛欲絕時,你呢?卻正在享受出賣我的樂趣!」他臉上出現了一種微妙的表情,那是混合了輕視、長時間壓抑的憤怒,和一絲絲隱忍著痛苦的複雜表情。
耿信滌不禁顫抖起來,這七年,那個開朗、明亮得像一顆星星的男孩,已經變成了一個深沉、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男人。
是她當初的選擇將他改變成如此嗎?
「我以為你明白我的……」她掙扎著說。
「我是明白!我明白我要拿走你身邊的一切!」他眼中精光一現,「包括你的財富、地位、名聲,還有朋友!因為這是你當初背叛我的下場,」
耿信滌如受重創,緩緩道:「這就是你回來的目的?」
沈常朗放開她,踱回窗邊,陰沉的說:「你會知道的,等著瞧吧!」
耿信滌黯然神傷地道:「我會等的,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七年了……」
她強忍著悲痛打開大門,才剛走出去,身子便倒了下去。
qizon qizon qizon
七年前C大的早晨,空氣清新,涼爽宜人。
沈常朗騎著自行車,在校園內閒晃,然後看見操場上有個人在晨跑。
「濤濤!濤濤!」他大聲的叫喚著在晨跑的男孩。
被叫作濤濤的男孩,苦著臉道:「老哥,拜託你不要這樣叫我好不好?很沒面子耶!」濤濤——大名鍾濤,一入學就被熱情的室友沈常朗叫作濤濤,幾經抗議無效,一直沿用到大三。
「現在哪兒有人?」沈常朗騎到他身邊停住,從背包裡拿出一瓶水給他。
「哈,才剛覺得渴呢!」他接過瓶子,連喝幾大口,「要回去了嗎?」
「沒,我還要再騎幾圈,你慢慢跑吧!」沈常朗笑嘻嘻地說,然後跨上車子,快速騎了出去。
「小心點兒!」鍾濤揮舞著瓶子大喊。這死傢伙!一大早的飆什麼車嘛,知不知道地上很滑啊!
「沒事的——」沈常朗不在意的叫著。
他哼著歌,看著前面的小路,飛快的踩著腳踏車。轉過這個彎,就是學校後面的一小塊林地了,那裡是他最喜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