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采薇不知道這事兒,理所當然不會過問,反正她身邊只要有人跟著,其他她便不管了。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趙采薇進護國將軍府大門不過半天,老夫人就因為沒人替她燒熱水淨身,自行到灶房提水時不慎摔了一跤,閃著了腰,為趙采薇帶來第一個風暴。
「夫人,您怎麼可以自個兒把紅巾掀了呢?不是應該要等將軍進來才可以……」
「可我要等到什麼時候?這戌時都過了,夫君卻還沒來,要我等到什麼時候?」一整天下來沒吃、沒喝,肚子餓得難受的趙采薇早忘了太后交代要從夫的訓示,只想趕緊吃了東西就寢,再不吃了東西沐浴也行。
「可是……」一直守在新房內的丫環秀秀顯得左右為難,她也知道整個晚上只有她和夫人在數蚊子,新房裡除了嗡嗡蚊聲外,一點聲響都沒有,可是,夫人也不該自己動手掀頭巾啊!
那不是會不吉利嗎?
她又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萬一將軍怪罪下來,她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就在她為自己擔心的時候,趙采薇已經奔到桌邊,拿起小點心就吃,桂圓、紅棗……塞滿了嘴,就在她要進攻花生的時候,秀秀連忙搶下。
「夫人,這些要等將軍回來才能一起吃……」
「人家餓了嘛!」趙采薇嘟著一張嘴兒撒嬌道:「要不你也一起吃,這樣總不會阻止我了吧?」
她天真的以為,秀秀之所以一直阻止她,是她也餓了,所以她好心招她作伴。
秀秀一聽,腦袋搖晃得有如波浪鼓似的,「不……不可以!」
「來嘛!沒關係的。」趙采薇小手一拉,將秀秀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吃!有事我負責。」
「夫人,拜託您別折騰秀秀了,還是快回床上坐好吧!」
「等我吃完再說。」
不吃!?那多可惜啊!
這些小碟子的點心雖然好吃,可是都只有一點點,要是她不想吃,那就給她好了。
趙采薇拿起放在眼前的花生和蓮子,繼續吃了起來。
就在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房門突然被用力的踢了開來,走進房的是那個她有些怕、又有些喜歡的夫君。
「夫君,你來啦!」趙采薇連忙站起身,熱情的招呼,看不出狂猛的陰霾氣息正罩在她頭頂。
但秀秀不同,她是一個下人,懂得看主子的臉色。
這個時候,夫人竟然還同將軍說笑!她不禁替夫人捏了把冷汗。
「夫人,快回來坐好吧!」她出聲提醒。
「哦,對了!」趙采薇奔至床邊坐下,一把將紅巾罩在頭上,然後討好的說:「夫君,快來掀我的頭巾吧!」
聞言,怒火熾盛的岳皓暐冷哼了聲!不肩她的裝模作樣。
他可不是來看她表演的!他上前一把掀起了她的紅蓋頭,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抬頭迎向他的怒氣,「我問你,是你下令給總管,要他將秀秀調來你這兒的?」
「我?我沒有啊!」她進新房後,秀秀就在這兒了啊!
而且,整個下午也只有她們兩個人在房裡,她連總管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怎麼下令給他?
「你還想騙我,秀秀,還有你,你居然沒有守在老夫人身邊!你知不知道,天塌下來都沒有我娘重要,你竟然為了一個禍水怠忽職守!」
秀秀一聽,連忙跪下,「將軍,奴婢是聽總管的安排來伺候夫人的啊!難道說老夫人怎麼了?」
「等等,你說誰是禍水?」趙采薇不解地問。她還不明白自己在岳皓暐心中的地位和目前的狀況根本沒有她看喙的餘地。
岳皓暐的俊臉轉向她,「不正是在說你嗎?要不是為了你這個貴客,秀秀不會過來服侍你,我娘更不會因為少人服侍而摔傷!」
「什麼!?你娘受傷了!」
「什麼!?老夫人受傷了!」
趙采薇和秀秀同時出聲,秀秀反應較快,連忙奔了出去,留下趙采薇獨自承受岳皓暐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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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有皇上做靠山,要是激怒了我,我照樣將你休掉!」
岳皓暐的臉孔依舊俊美,如她初見他那時一般剛毅俊朗,但當他深邃黑亮的眸子不再閃著平靜時,就是她最危險的時候。
「休掉……」趙采薇口裡喃喃重複著,她的夫君在他們新婚的第一天就說出這樣的話,她……
是她做錯什麼了嗎?
她看向桌上凌亂的食盤和食物殘渣……是她把桌上的點心吃光,所以他以為她是好吃懶做的人?
是她在他還沒來的時候,將紅蓋頭掀開,奪了他的權利,所以他不高興?
是她和秀秀守在房裡,讓秀秀不能去照顧他娘,所以是她間接害他娘跌倒?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去照顧他娘,直到她好起來,這麼做,他就不會休掉她了吧?
「你不能休掉我,我這就去照顧你娘!」話落,她下床奔至門口。
「站住!」岳皓暐叫住她。
「我有允你出這房門一步嗎?我有允你這個禍水去照顧我娘嗎?」他擺出高傲的姿態,他要她知道,這個家是他在作主,她在這將軍府是沒有說話的份的。
「那……那我能做什麼?」
娘說要聽夫君的,而她答應了,所以他說什麼,她都會依的。
「哼!我不敢奢望一個公主能做什麼,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要給我惹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趙采薇聽他這樣說,似乎非常瞧不起她,她趕緊道:「不,我能挑、能提,不信我現在就去挑水給你看。」
瞧他娶的是什麼樣的公主?
意氣用事、說大話,還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更重要的是——沒有大腦、看不懂人家的臉色!
「不必了,我沒興趣看你表演,你給我聽仔細了,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你離開房門一步,記住,再給我惹麻煩,我就送你一紙休書!」
說罷,岳皓暐便甩袖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趙采薇則癡癡的看著他的背影,想著自己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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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的顏色佈滿了天空,初春的早晨除了有沁了露珠的綠葉加以點綴,早起的鳥兒枝頭調嗓外,所有的人都還在睡夢中。
但是,護國將軍府有不同的規矩。
因為將軍每日必須早朝,所以奴僕們總是特別早起,男僕忙送水、打掃庭院、劈些;女僕則忙著生火、做早膳。雖然府裡昨兒個才多了位夫人,但那並沒有改變什麼。
甫新婚的岳皓暐可沒領受皇上給的婚假,成婚隔日仍堅持要上朝。黑幕才退去,他便起床了。
昨晚他在娘親隔壁房睡下,將新房讓給了公主,也可以說,日後都是這樣了。
「娘,這麼早您要去哪兒?腰不舒服,怎麼不躺著呢?」剛出房門,岳皓暐便看到娘親歪著身子,一步步辛苦的走著。
「唉!腰犯疼睡不著,想起來走走,看看能不能舒服點,順道去向公主請安。」岳老夫人撫著腰的右側緩緩的說。
「請什麼安?這是誰下的規矩?」他皺起眉頭問。
「皓,昨晚何總管就跟娘說了,說這宮裡頭的規矩不比咱們尋常人家,禮不可廢啊!」
「何總管!?」他憤恨不已。這何總管究竟是什麼意思?
昨天公主初來乍到的,他便安排所有的僕人往她那兒去,還告訴娘要去向她請安?
敢情這個總管已完全受命於她這個公主,全然不把聘他的主子放在眼裡?
還是,這個公主有三頭六臂,能讓何總管畏懼成這副模樣?看來他必須召來何總管問個清楚。
「好了,咱們也別耽擱,你也該上朝去了,我這就去向公主請安。」岳老夫人困難的欲繼續往前走。
「娘,您不需要去,如果請安真是這般重要,她是您的媳婦,您是她的長輩,也該是她來向您請安才是。」岳皓暐從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自然不需要她惺惺作態的過來請安。
「公主是何等的尊貴,她來請安,娘受不起啊!」
「那就別管請安的事了,孩兒扶您回房休息。」
岳皓暐厭惡趙采薇的理由又添了一樁。
「這……要是傳到皇上那兒去……」岳老夫人擔心地道。皇室總是有那麼一套規矩,她既已明白,就該盡心去做。
「她敢?除非她想被我休離!」
岳皓暐告訴自己,休了趙采薇是遲早的事。
「休離!?」岳老夫人震驚不已。在岳家可沒有這樣的例子哪!更何況,公主才嫁過來,皓就已考慮休妻之事,這……未免太過荒唐!
「這可是大事啊!弄個不好是要被殺頭的,你怎麼會說出這麼荒唐的話?」
「殺頭?哼!娶此惡婦,我岳皓暐又比死好到哪裡去?」他不答反問。
岳老夫人無奈的搖搖頭。希望皓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只在婚禮當時匆匆見過公主一面,公主的面容雖然被紅巾遮住,但從她婀娜的身段和有禮的舉止看來,並不像皓口裡所說的惡婦,再說,皓也只和公主相處不到一天的時間,怎可如此妄下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