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去爬屋頂好了。」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爬屋頂?!」卓逸帆真會被這死腦筋的固執傢伙給氣死!
他剛才不是說了叫她洗個澡再去睡嗎?那間小木屋裡沒水沒電,他這麼說就是暗示她可以借用他的浴室,難道她一點也聽不出來嗎?
「這是你家,不再是我家了。」在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這裡已經不再是她的家了。
「什麼你家我家的,少說廢話,快給我進來!」
卓逸帆臉上、身上滿是雨水,黏呼呼的,不舒服極了,只想趕緊衝進浴室裡洗澡,偏偏這個錢靜如就是要和他唱反調。
「不要!」她揮開他伸過來的手,「我要回自己的家。」
「你家什麼也沒有!你現在這樣渾身濕透地回到小木屋裡,我打賭明天你一定會感冒!」
「那也不關你的事!我要回小木屋去!」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如果現在聽了他的話,進了他家,這輩子都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這個……」他真想掐死這個倔強的小傻瓜!
「喂!你幹什麼?」還來不及反應的她,已被卓逸帆凌空抱起,扛在肩上。
「放我下來!」
「你再吵,我就用膠帶封住你的大嘴巴!」深知和她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決定用蠻力解決一切。
「綁架呀!快來救命啊!」顧不得現在已是深夜,她扯開喉嚨大叫。
「你知道現在都幾點了嗎?給我閉嘴!」他翻了翻白眼,有些受不了她高分貝的叫喊。 「你放我下來,我就不叫。」
「等進了屋裡,我就放你下來。」卓逸帆扛著錢靜如進屋,用腳踢上大門,又按下電燈開關,然後才放她下來。
「你給我上去洗——」
他想叫她先上樓洗澡,豈料話還沒說完,就見她跑向客廳的落地窗。
「喂!」他還真佩服她的行動如此之迅速。
她沒理會他的叫喊,打開落地窗,一鼓作氣地跑向小木屋。
「啊!」突然,她停住腳步,大叫一聲,讓追在她身後的卓逸帆嚇了一跳。
「你慘叫什麼?」
「天……」
剛才透過落地窗,因雨勢強勁而看不清小木屋的景況,但現在她可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小木屋竟然倒場了!
「這不是真的吧?」她腿一軟,就這樣坐倒在小木屋前。
「一定是被風吹倒的。」他站在她身旁。
「我的運氣怎麼那麼背……」她好想哭啊!
連唯一的棲身之所部給狂風吹倒了,教她以後住哪裡、睡哪裡啊?
難道她真的只能乖乖認輸,住進宿舍嗎?
「都已經倒了,你哭也沒用。」即使隔著雨幕,依舊可見淚水在她眼中打轉,他心一揪。
「我才沒哭!」她強忍住淚水。
「對對,你沒哭。」他很配合地說。「你該不會想一整夜都坐在這兒淋雨吧?」
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進去吧!」他放軟聲音。
「但是……」她仍有些猶豫。
「但是什麼?」
「你不是說不准我踏足你家一步的嗎?」在這種節骨眼上,錢靜如就偏偏在意起這些小事來。
「我現在都說可以了,你還囉唆什麼?!」他一手拉起她,半拖半拉地將她帶回屋裡。
「你現在立刻給我上去洗澡!這裡以前是你家,你應該知道浴室在哪兒吧?」
他可不想她又找理由推托。
「嗯……」逼不得已,她只好接受他的好意。「糟了!」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又有什麼事?」他沒好氣地問。
「我的衣服……」她苦著一張臉。
「衣服?」
「我的衣服還留在學校的家政社裡。」今天放學時,她忘了去拿回她的衣服了。現在小木屋倒了,她的衣服全泡了水,只剩下在家政社的那套乾淨衣物。
「你的衣服怎麼會在家政社?」他微側著頭,不明白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因為那裡有洗衣機及乾衣機,也有洗衣粉……」愈說愈小聲。為了省錢,她便將換下的髒衣服都偷偷拿到家政社那兒去洗。
卓逸帆一聽,差點沒昏過去。
「你不是這麼窮吧?」天底下哪有人會這樣做的!「難道你父母都沒給你生活費嗎?」
「有啊!」
「那你還這麼省?」他一臉不可思議。
「錢不可以浪費,每一分錢都是很寶貴的……」
「你真是沒投錯胎,姓錢還真的和你很相配!」
「你幹嘛這樣說?我只不過是節儉了一點而已。」節儉不是種美德嗎?
如果告訴他,她還偷偷利用化學實驗室裡的儀器來燒水,然後等涼了再用瓶子裝滿帶回家的話,恐怕又會被他臭罵一頓。
「你……算了!」卓逸帆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否則真會被她給氣死。
「你現在就上去洗澡。」
「但我沒有替換的衣服……」她囁嚅道。
「我借你總可以了吧。」拉著她上二樓,來到主臥室,他拉開衣櫃,拿出一套休閒服遞給她。「拿去。」
她乖乖地接過衣服,悄悄打量房間的陳設,和她記憶中並沒有多大的差別。看來,他搬進來後,並沒做什麼大的變動。
這些細微的地方,讓她心房一暖,看他的眼光似乎也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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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都洗過澡後,錢靜如在卓逸帆的指示下,乖乖地在飯桌前坐好。
「不是要睡覺了嗎?」現在已經很晚了。
過大的衣服穿在錢靜如身上,看起來鬆垮垮的。
「你難道不會覺得餓嗎?」卓逸帆正在廚房裡張羅食物。
「一點點啦……」原本沒感覺到餓的她,經他這麼一說,肚子突然發出雷鳴般的叫聲。
「家裡沒什麼好吃的,這一頓就勉強湊合一下吧!」
他利用冰箱裡有限的材料,炒了一大盤熱騰騰的什錦炒飯,並幫她盛了一大碗。「來,吃吧!」
「你竟然會下廚?」不顧應有的儀態,她狼吞虎嚥起來,狂吃之餘,不忘提出心底的疑問。
「一個人住,當然得學會下廚了,我可不想每天吃外食。」他也在她對面坐下。
「還炒得挺好吃的耶。」她坦然道。
「你也會稱讚我?真難得。」他笑了。
「你又欠扁嗎?」語調轉趨輕鬆。
這一頓飯,始終針鋒相對的兩人,難得地沒再爭吵。
吃過飯後,錢靜如堅持要洗碗盤。
「不用了,你坐著就好。」
「不行,飯是你炒的,碗盤就該由我來洗,這樣才公平。」她一副怎麼也不願妥協的模樣。
「好好,」卓逸帆說不過她,「你洗吧。」
錢靜如這才滿意地端著碗盤進廚房。她雖然不會做菜,但洗碗盤這樣簡單的工作還難不倒她。
偷瞄在廚房裡洗碗的她,他有種回到好久以前的感覺。
年幼時,他母親常常親自下廚,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幸福情景,讓他懷念不已。
然而,如此幸福的光景,已不復在了……
卓逸帆黯然。
「你在想什麼?」已經洗完碗盤的錢靜如,走到沉思中的他身邊。
「沒什麼。」不喜歡被人窺見內心軟弱的一面,他立即築起重重心防。「今夜你就睡在我隔壁的房間吧。」
「嗯……對了,我的包包呢?」她忽然問。
「包包?」卓逸帆想了一下。「還放在機車坐墊下,忘了拿出來。」
「那你現在快去拿。」
「明天再拿不行嗎?」他不想冒著雨出門。
「拜託你嘛!」包包裡有很重要的東西呢。
「你真麻煩。」敵不過她請求的眼神,他只好撐著傘出去了。
不一會兒,他便將她的包包拿回來了。
「裡頭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他隨口一問。
「嗯。」她用力地點頭,一雙手在包包裡翻找著,終於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一抹笑容旋即綻放。「幸好沒弄濕,太好了!」
「什麼東西讓你這麼緊張?」他好奇的探過頭來,想看看她手裡究竟拿著什麼。
「蠟燭?」一看之下,他有一秒鐘的愕然。
只見她手裡捧著十來根白色蠟燭,笑得很開心。
蠟燭有什麼好寶貝的?他不明白。
「你拿著那麼多蠟燭幹嘛?」
「照明呀!」
「照明?這裡又沒停電。」他起初想不通,不過,很快便明白了。「你該不會是打算用這些蠟燭在小木屋裡充當照明吧?」
「是呀。」她答得理所當然。
拜託,她會不會太誇張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她還用蠟燭照明?卓逸帆有點受不了她異於常人的行徑。
「等一下,這些蠟燭是從哪裡拿來的?」直覺告訴他,節儉到幾近病態的錢靜如,是不可能自掏腰包去買這麼多蠟燭的。
「這……」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錢靜如霎時答不出話來。
「一定不是你買的,對吧?」
「這個……呃,你說得是沒錯啦……」在他咄咄逼人的氣勢下,她想說謊也說不出口。
「那這些蠟燭是從哪裡來的?」
「是……從靈力怪談社拿來的……」她很小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