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聽說那是一個詛咒。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非常美麗的壞女人羅蘭·米勒,她仗勢著自己美艷的外貌與財大氣粗的家世背景,驕縱傲慢、任性放縱的勾引所有被她看上眼的男人,即使對方已有家室或女朋友也不在乎。
但是有道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她終於在一次破壞別人的家庭之後,遭受自殺的婦人以極怨恨的死咒,詛咒她將會預言看見自己惡有惡報的悲慘未來,然後永遠生活在恐懼的未來之中。
從此,預見的能力從那時便緊緊跟隨著羅蘭·米勒的後代,一代接著一代。
只不過隨著血緣的沖淡,以及羅蘭後代廣為積德行善的關係,這種受詛咒能預見可怕未來的能力倒是愈來愈少出現在她的後代身上,而且還有了些許的轉變。
聽說最近一次遺傳有此能力的人,已不知道是羅蘭第幾代飄洋過海來的後代楊金蓮。
當初在楊金蓮的預見裡,老是會出現同一個男人,事後證明該男人竟是她終身的伴侶。
這樣的預見讓楊金蓮不可思議的津津樂道了幾十年,不僅街房鄰居都知道這件事,她所孕育的六名子女也全都對父母神奇的戀情倒背如流,只可惜在她的六名子女中,並沒有任何一人遺傳了此特殊能力,也因此對此事逐漸淡忘。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楊金蓮都離世十數餘載了,而那不可思議的預見能力卻在她孫字輩的後代身上悄然再現……
第一章
中國人過年的習俗中,初二是嫁出去的女兒們回娘家的日子,所以這一天已為人妻的女兒們都非常的忙碌,忙著攜家帶眷趕回娘家向父母拜年。
方瑾央現年三十有一,仍小姑獨處,雲英未嫁。
照理說年初二對未出嫁的她而言,應該是很清閒才對,但是結果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因為自從外婆和外公在十年前相繼過世之後,年二初的聚會便不知不覺的改在身為大姊,也就是她媽媽文靜惠家中舉行,而她這個未出嫁的孝順女兒理所當然只能跟著媽媽忙到翻過來了。
其實對她來說,忙,事小,但被三位對她關心不已的阿姨們纏著追問著終生大事,那可就叫做事大了。
所以她一向討厭過年,尤其討厭年初二這一天。
「瑾央呀,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呀,還不打結婚嗎?」
瞧,又來了!剛剛是三姨,現在則換成了二姨。
「我還很年輕呀,幹麼這麼早結婚。」她堆起笑臉,哈啦的響應。
「你今年應該三十一了吧?」
「二姨,我才剛滿二十九歲而已好不好?」她抗議的說。
年尾生的就是有這個壞處,明明才剛滿二十九歲沒多久而已,農民歷上卻記載著三十一歲。真搞不懂中國人算歲數的方法?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即使是二十九歲也不小了啦,是該結婚的時候了。」二姨說。
「我知道啦。」方瑾央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虛與委蛇的應聲道。
「知道就要行動呀,二姨等著要喝你的喜酒已經等了好幾年了,你知道嗎?」
方瑾央只能假笑以對。
「咦,你們倆在討論什麼?」剛好路過的四姨好奇的停下腳步來問道。
「我在問瑾央她什麼時候要結婚。」二姨連忙回答,一副只有她一個人關心還不夠,還想拉妹妹一起來關心外甥女的模樣。
「瑾央,你今年幾歲?應該有三十一了吧?」四姨果然有姊妹愛,毫不猶豫的就跳下海來幫忙姊姊興風作浪。
「我才剛滿二十九啦!」方瑾央再次抗議的表示。
「滿二十九?那今年就是三十一了,我記得你比喻婷大五歲,果然沒記錯。」四姨點頭道。
「你瞧,喻婷比你小五歲都結婚了,你這個做姊姊的也未免太遜了吧?」二姨立刻抓住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對她說教。
「二姨你不要只說我好不好?時禹哥比我大五歲,他不是也還沒結婚?」方瑾央反攻的說。
時禹是二姨的兒子,現年三十六歲,未婚,長得一表人才,聽說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啦,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遲遲不肯結婚就是了。
「男生和女生不一樣。」二姨呆楞了一下,皺眉道。
「哪裡不一樣,還不都是人。」方瑾央皺了皺鼻子,有點不服的喃喃。
「男人到了七十歲都還能生孩子,但是女人可不行。三十幾歲就會被人說是高齡產婦了。」四姨公正的說。
「林青霞四十幾歲才生第一胎,還不是什麼問題都沒有。」方瑾央毫不退讓的挑眉辯駁。總覺得這樣的對話去年好像也曾發生過的感覺。
「那是因為她老公有錢呀,你也能嫁到一個這麼有錢的男人嗎?」二姨問。
「誰知道,說不定可以。」方瑾央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況且誰規定結婚就一定要生小孩,我可以不要生呀!」
「不要生的話,你要怎麼跟你公公婆婆交代?」四姨蹙起眉頭說教。「瑾央,聽四姨的話,不管如何你至少也要生一個知道嗎?一個家若沒有小孩就不像家了。」
有這麼誇張嗎?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連男朋友都沒有,現在就來討論要不要生小孩的事,會不會太早了呀?
方瑾央突然有種荒謬的感覺。
「四姨,現在講這個太早了啦,等我結婚之後你再來跟我說好嗎?」她無奈的求饒。
「好,那你什麼時候要結婚?」四姨乾脆的問。
「快了。」她胡亂搪塞的響應。
「我記得你去年好像也是這樣說嘛。」二姨嘲諷的說,然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又語重心長的開口,「瑾央呀,女孩子眼光不要太高。」
方瑾央一呆。她哪裡眼光高了?
她對男人一不求家世,二不求背景,三不求存款、不動產,四不求貌似潘安再世。她只要求對方有一個正當的職業,不是每天在家無所事事的米蟲,以及愛乾淨而已。這樣也算得上是眼光高嗎?
「我知道你的工作做得有聲有色,收入甚至於比一般的男人都還要高,是所謂的女強人。但是女人呀,不管工作能力有多強或者多會賺錢,畢竟還是需要有個男人在身邊做伴……」
「等一下,二姨。」方瑾央倏然一臉嚴肅的打斷她未盡的話。
「怎麼了?」她嚴肅的表情讓二姨和四姨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關心的神情。
「我好像聽到我的手機在響,所以我要去接電話了,對不起。」她咧嘴笑道,然後話一說完,也不等兩位阿姨有何反應,立刻腳底抹油——溜。
隸屬於傳統女性一國的二姨只要一扯上她的工作,總會將話說得像阿婆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
她可以忍受阿姨們對她婚姻大事的關心,卻無法忍受二姨對女人應該待在家裡相夫教子的那套說法,所以為免她一不小心可能會回嘴與二姨起爭論,她每次碰到這種情形總是能逃就逃,能溜則溜。
走上二樓來到屬於年輕人的族群裡,方瑾央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大氣。
二樓的小客廳一向都是屬於年輕人的園地,也是這些隨著阿姨們回娘家的未婚表哥、表弟、表妹們聚集談天說笑的場所。
只不過在今年的成員裡卻多了兩個新成員,一個是喻婷表妹的老公佟平,一個則是表弟盛佐馭的老婆韋緹。
他們這兩對都是在去年結婚的,而且事前都毫無徵兆。
唉,她真希望自己也有個能令他人覺得事前毫無徵兆的結婚對象。
「嘿,大表姊來了。」看見她的出現,四姨的兒子,也就是喻婷的妹妹喻靜立刻揚聲叫道。
「請把大字拿掉,謝謝。」方瑾央扮鬼臉的撇唇道,惹得在場眾人當場失笑出聲。
「瑾央,你有必要這麼敏感嗎?」時禹笑聲說。
「如果你剛被阿姨們纏著問什麼時候要結婚,又被一再提醒說你年紀不小了,再不結婚就會變成高齡產婦的話,你能不敏感嗎?比我大五歲的『大』表哥。」方瑾央齜牙咧嘴的對他微笑道,然後老實不客氣的一屁股坐進喻靜起身讓座的位子裡。
「謝啦。」她對小表妹說。
「不客氣。」喻靜回她一記微笑。
「怎麼,我媽又纏上你啦?」時禹笑容滿面的看著她問道。
「不止你媽,還有你媽、你媽,在場所有人的媽媽都有份。」方瑾央沒好氣的說,接著往椅背一躺,疲憊的姿態就像剛打了一場長期抗戰回來一樣。
「真是辛苦妳了。」時禹笑聲道。
方瑾央揮了揮手,一副算了別再提了的表情。
「你們剛剛在聊些什麼?繼續、繼續,別讓我的加入打斷了你們。」她需要一些笑料來撫平她受創的心。
眾人頓時對看了一眼。
「我們在談關於外婆和外公相識相戀的事。」時禹開口道。「瑾央,大姨是否曾跟你提過關於外婆和外公年輕時的愛情故事?你還記不記得?」
「曾呀,不過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