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獨歡一見情況不妙,迅速抓起楚語澄及黎韻容打算衝出愁腸谷。
方恨天卻早他一步擋住了出口。「想走,沒那麼容易。」
「方恨天,放過他們,我隨你回殘月樓。」楚語澄不想再連累任何人。
陰森的冷笑一聲,他道:「來不及了,我要你們的命。」
就在方恨天要出招之際,一道人影倏地飛掠而來,方恨天收了手,恭敬的立著。
「語兒,你受傷了?」谷之濤在殘月樓裡已風聞樓主直接下令要方恨天監看語兒的任務,若他稍有反叛之心,殺無赦。
由於擔心徒兒,所以他才會踏出殘月樓來到愁腸谷,果然,他猜得沒錯,徒兒犯了樓主所忌諱的背叛。
「師父,徒兒有辱您的教誨。」楚語澄雙腿一跪、伏首在地。「徒兒願受一切懲罰,但求師父救治容兒身上的毒。」
「楚哥哥。」黎韻容感動得淚水盈眶,他終究是在乎她的,始終把她放在第一位,有了他的深情相護,她真的死而無憾。
「語兒,你這是何苦?為師此番前來是為了替你向樓主證明你無背叛之心,你這麼做會讓為師為難的,亦使你自己萬劫不復,你可明瞭其中利害?」
「明瞭,即使要我的命,我也要救治容兒。」一生之中,再也沒有比守護容兒更重要的事了;為此,他不得不辜負師父的一番苦心。
「楚哥哥,你別這樣,大不了容兒一死。」黎韻容帶淚的撲了過去、抱住了他。
任獨歡看不下去了。「谷前輩,這項任務是由在下所委託的,現在我打算取消這個委託,不知是否可行?」
沉吟了會,谷之濤畢竟還是護著徒兒的;雖然很多事得依法而行,但還是有變通的可行性,或許,語兒還有一條活路。
「既然如此,語兒你就隨為師回樓請罪吧。」
「師父,那容兒身上之毒怎麼辦?」他惟一的牽掛仍是她。
「語兒,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餘力去保那丫頭的命?」谷之濤擰著眉斥責。
楚語澄豈會不明白?明知道師父是愛憐他的,可容兒要是死了,他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只不過是具行屍走肉罷了!
「師父,求求您,只要您解去容兒身上之毒,徒兒發誓一輩子再也不見她。」
是該了斷,這樣才能確保容兒的安全。
閱世事無數的谷之濤,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語兒,你變了。」簡單的一句話卻隱藏著複雜的涵義。
「師父。」
楚語澄惶恐的喚了聲,他聽不出師父對容兒的處置,是出手相救,亦或……
心思紛沓間,谷之濤冷不防地出手攻向黎韻容的天靈蓋,他決意去除語兒心中的牽絆,也好在日後為他向樓主求情。
頓時,愁腸谷又陷入一片混亂中。
第十章
早在谷之濤出手之際,任獨歡已敏捷的用羽扇拂開黎韻容,並從袖口射出銀針攻向谷之濤,乘隙任獨歡拎起黎韻容,不顧她的叫嚷以沖天之姿飛向聳立的巖壁上。
方恨天見狀也隨後縱躍而上,甩出軟虹劍纏住任獨歡的腳使勁一扯,三人紛紛墜跌下來。
「容兒……」
楚語澄忍住胸口的疼痛,一躍而起,衝上前去接住了往下墜的身軀。
二人在地上滾落了幾圈,楚語澄甚是狼狽,因為他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包裹住嬌小的容兒,使她不受一丁點的擦傷。
這等細微的溫柔自然又落入谷之濤的眼底,頓時心中警鈴大響——語兒的情緒波動不再歸零,只要有那丫頭在,他就有了心頭的牽絆。如此下去,他的心將不復平靜。
這該如何是好?
唯今之計只得殺了那丫頭,縱使語兒心痛也只不過是短暫之間罷了,假以時日,語兒必會淡忘這傷痛,也會瞭解今日他的決定是對的。
「語兒,你過來,快隨師父回去請罪,今日你在此的一切行為,為師可以不追究。」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師父,我求您高抬貴手救救容兒。」看著她益發紫黑的臉孔,楚語澄好心疼,疼得他胸口快裂開似的,他真怕容兒會就此香消玉隕。
答應楚語澄的請求,谷之濤丟出一小瓶藥,面無表情的說:「這是解藥。」
「謝謝師父的成全。語兒日後當謹遵師命。」容兒有救了。
「容兒,快把這藥丸服下。」楚語澄撫著她泛著紫黑的臉龐,掩不住欣喜的催著。
黎韻容卻蹙起了眉頭,虛弱的搖頭。「我不要吃。楚哥哥,你把解藥還給你師父,我不要你離開我,就算我這麼死了,能夠死在你懷裡我也無憾。」
「容兒。」楚語澄板起臉孔,氣她將生命視如草芥。「你答應過我要好好珍惜生命的,你想讓我傷心嗎?」
黎韻容連忙搖頭,「楚哥哥,我不想和你分離,落到永不能相見的地步,若是如此,我寧願現在就此死去,也不要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一輩子。」
「容兒。」他身不由己呀!
他不能再辜負師父,師父待他已夠仁義,他一輩子做牛做馬也償還不了。「快把藥吃了好不好?」楚語澄捺著性子柔情哄著。
「不要。」黎韻容卯起來可不好哄。
「容兒,你再如此輕忽自己性命的話,那你就不再值得我珍惜。」
咬著下唇,黎韻容不語,只是淚掉得更快了——因他凝重的話語。
她知道她該乖乖把求得不易的解藥給吞下去,可是只要她一吞下解藥,她的楚哥哥就會永遠消失於她的生命中。她不要呀!好不容易才和他相見,她不願意再和他分開。
任獨歡見情況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於是出聲相助:「容妹妹,你快把解藥給吃了。毒發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就別再任性了。」
抬起淚汪汪的小臉,黎韻容無助的看著任獨歡,「任大哥,你幫幫容兒好不好?容兒不想和楚哥哥分開呀!」
「容妹妹,你先把解藥吃了,任大哥保證幫你的忙。」其實他根本沒能耐留下楚語澄,但為了容妹妹的性命著想,他不得不敷衍她。
「我不要吃,你們都在騙我。」黎韻容嘶吼著,發瘋似的把小藥瓶狠狠往巖壁一摔。
最先感到震驚的是谷之濤,這丫頭竟然把他的心血毀得殆盡,那藥丸是他辛苦數月才煉製成的蝕心丹,能取人性命於瞬間。
自始至終,他從未減退對黎韻容的殺意。
「容兒……」楚語澄憤怒的低吼著,她讓他失望。「你竟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你太傷我的心了。虧我這般愛護你,你讓我覺得我對你的愛是不值得的。」
黎韻容抿著唇不發一言,任憑淚水不停的滑落。失去他就如同心死了一般,心死掉的身體不過是沒有生命的洋娃娃罷了!那還倒不如死得乾脆點。
露出一抹飄忽的微笑,她覺得死並不是可怕的事。
對一向疼她的舅爺及藍鵑姐姐、紫嫣妹妹,她只能自私的說聲抱歉了。
而任獨歡的怒氣也不亞於楚語澄,鐵青的臉龐露出少有的氣憤。
「容妹妹,我也生氣了,你不該如此輕忽自己的性命,活著就有希望,死了什麼都沒有,你可明白?若你還珍惜你和楚小子的感情,你就必須活下去。」
黎韻容眼神晃了晃終至沉寂,靜靜地將視線膠著在楚語澄身上——楚哥哥,別了,別怪容兒的任性自私。
啪的一聲!楚語澄出手打了黎韻容一個耳光,悲痛萬分的別過頭去、緊抿雙唇,雙眸迸發出絕望的光芒。
「楚哥哥……」她撫著臉頰——他打了她。
任獨歡也訝然。
突地——
「誰欺負我女兒。」冷不防插入的暴喝聲傳來,一對夫婦快速進入愁腸谷內,霎時攫獲了所有人的注意。
出聲之人約莫四十來歲,長得相當粗獷,看得出來是個上乘練武者;輕扶著身旁的美婦,動作之輕柔和散發出的豪邁氣質簡直不搭。
任獨歡首先低叫出聲:「前輩,你怎麼來啦?」還偕同夫人一起前來,準是藍鵑透露的。
「這是什麼情形?」冷寄語用冷芒掃了眾人一眼,其渾然天成的雄霸氣勢令人驚懾。
「前輩……」
欲開口的任獨歡被美婦的尖叫聲給打斷,盈盈美眸裡有著驚喜與顫動,且蓄滿了淚水。
「無憂……」黎念筠哽咽的喚叫,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的女兒。
是的,眼前這女孩就是她離散十八年的女兒,那五官、神韻簡直是她的另一個翻版。
噢!她的小無憂、她的女兒。她激動的連面紗都掉了。
「念筠,是那女孩嗎?」冷寄語一瞧便知道了。
黎念筠緊挽住冷寄語的手臂以防因欣喜過度而軟了腳。「寄語,是她,一定是她。」
「念筠,我們終於找到咱們的女兒了。」冷寄語也語露欣喜,早在十八年前,他就把黎韻容當成是自己的的女兒。
「寄語——」黎念筠再度哽咽,因他的話。
打從他倆驀然的出現在愁腸谷,谷之濤心中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名男子,那 神態表情像極了十八年前棄樓背義而消失無蹤的冷寄語——沒想到真的是他。一時間,他只能激動的呆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