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下盤子,還溫溫的。
這沒道理,早已經過了晚餐時間很久了,家人應該早就用過晚餐了才是,可是桌上卻只有一份──難道是特意留給他的?
閻皓探了下母親孟綾的臥房,裡頭沒人。他心中一動,連鞋子也沒換就直接上二樓。
除了唯儂的房間透出昏黃的燈光以外,二樓也是一片漆黑,唯唏人根本就不在房裡,他走上三樓,康霆的房門敞開,裡面連個人影也沒有,而康捷則是根本沒有回來。
大家都上哪去了?
他輕敲了下唯儂的房間,沒有人應;他又敲了下,還是沒人應。
"儂儂?"他承認,他是有點擔心了。
但是裡頭還是靜悄悄,沒有半點聲息。
閻皓乾脆把心一橫,伸手去轉動門把。
昏黃的燈光下,他看見單人床上熟睡的小人影。
她在家!
閻皓無來由的鬆了一口氣,正要退出去時,突然看見她臉上的水光。
那一瞬間,閻皓髮現自己竟然無法動彈。
她哭了嗎?
他移過小燈俯近她看個仔細,這才發現她的枕頭濕了一大片,秀氣的雙眉也憂愁地輕輕蹙起。
是因為他嗎?
他想像她哭到疲倦才睡著的模樣,胸口竟悶悶的一陣發疼。
他痛恨自己竟然對她大發脾氣,還說她三心二意,才會害她哭得那麼傷心。其實他並不是有意要那樣說的,他只是受不了她的拒絕,受不了她有了男朋友的事實而已……
閻皓輕觸她臉頰上的眼淚,明知道她很可能聽不到,但還是壓低聲音對她說:"都是我的錯,所以,你別再哭了好嗎?"
睡夢中,唯儂隱約感覺到好像有人在喚她,雖然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但還是努力的睜開眼睛,因為那個呼喚她的人好像是閻皓……
是他嗎?會嗎?可能嗎?
"閻皓!"她喊了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四周的燈光柔和而幽暗,但她還是看見有個人趴在她的床沿睡著了。
是……閻皓?!
她訝異的伸手輕觸他的髮絲,不明白他怎麼會在這兒。
她的碰觸使閻皓迅速醒了過來,迎上唯儂的目光。
"啊!該死!我竟然睡著了?"他瞥了一眼她床邊的鬧鐘,倒抽了一口氣。老天,這一睡,竟給他睡掉兩個鐘頭。
唯儂無措的看著閻皓,低問:"你……一直在這裡嗎?"
她以為經過那一場大吵,他再也不會理她了,沒想到他竟然在床邊陪她。
閻皓突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以手指爬梳著半長不短的頭髮,含糊地道:"嗯……我只是想問你,大家到哪裡去了?"
唯儂有些失望,但還是回答他。"媽咪、大哥和姊姊都去日本了。"
他愕然地停下動作。"去日本?"
"嗯!因為住在日本的外婆病了,所以他們急急忙忙就走了,沒能來得及告訴你,真的很對不起……"她低頭道歉。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傻瓜!"他的手原本要伸向她的肩膀,但是卻在中途僵住,硬生生的收回來。
她應該不希望自己的"哥哥"碰她吧?
"很晚了,你……早點睡吧!"他轉身離開床邊,不去看她穿著睡衣的可人模樣,免得自己又心猿意馬。
要是被太保知道他半夜摸進唯儂房裡,卻什麼也沒做,他八成會笑掉大牙,以為他"不行"了吧?
"閻皓……"她遲疑地叫住他,但是當他停下來回望她時:心中的話又像是魚刺?一樣的梗在喉嚨裡。
"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想說的話在腦中轉了好幾圈。不行,她還是說不出口!
"如果是傍晚的事,那我也有錯,你不要放在心上。"
唯儂慌忙搖頭。"不是的!我是想問你……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啊!她……說出來了!
閻皓幾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她剛剛說什麼?
唯儂感覺自己的臉又燙又熱,一定又臉紅了,可是,她不想偽裝堅強。
"可以嗎?我……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只是……需要一個人躺在我身邊,讓我覺得安心而已,因為整間屋子空空的,感覺有點可怕,我又好擔心外婆,不知道媽什麼時候才會打電話回來……"
閻皓好不容易呼出一口氣。
原來,她根本沒打算要和他發生什麼事。
不過,他倒是希望有什麼事可以發生咧!
"我看……還是不要吧!家裡很安全的,再說,我們的房間又離得不遠……"他可不想一整晚徹夜不眠,腦中淨想著如何染指身旁的"妹妹"。
"是嗎?說得也是,你也在二樓,不會有事的……"她勉強而尷尬地笑了。"那麼,晚安!"
不知道為什麼,她勉強擠出來的笑容讓他聯想到玻璃,彷彿隨時會崩壞碎裂。
他很想對她的表情視而不見,但是他沒有辦法。
閻皓用力的閉了閉眼,終於作出決定。
"到我房間來吧!我陪你一起睡。"
☆☆☆☆☆☆☆☆☆☆ ☆☆☆☆☆☆☆☆☆☆
這真是件苦差事!他想。
閻皓睜著充滿血絲的雙眼,無奈的看著窗外透出曙色的天空。
和喜歡的女孩同睡在一張床上,卻什麼也沒有做,他大概可以被稱作"聖人"了吧?
低頭看著像孩子般蜷靠在他身邊分享彼此體溫,呼息聲均勻的唯儂,幾乎控制不住想要觸碰她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
已經一年了,但是他一直沒有忘懷過進入她的感覺。
他們僅有的那一夜,也是他最美好的一夜,在那之後,不管跟多少女人睡過都沒有感覺,那種律動對他來說,只是生理上的宣洩,再也沒有別的了。
要是唯儂知道的話,應該就不敢提議要一起睡覺吧?她可能會覺得男生都很低級,滿腦子只想著那檔子事……但他有什麼辦法?他是個擁有正常生理慾望的十八歲少年啊!
比起曾經有過的荒唐歲月,認識她之後,他幾乎可以說是清心寡慾得不像個男人。
看著被微風拂動的窗簾,聽著懷中人兒的呼吸,閻皓竟荒謬的覺得平靜。
天空由闇藍轉為淺藍,再染上淺淺的金黃色──天亮了。
唯儂的長睫如蝶翼般輕顫幾下,而後緩緩睜開。
當她對上閻皓的視線時,起初有些迷惘,可當她想起這是怎麼回事後,臉頰又迅速脹得嫣紅。
"早安。"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對他說早安,說實話,那種感覺很新鮮。
"……早。"
"你昨晚睡得好嗎?"
閻皓無法對著那張笑顏說出實話。"啊!嗯……還好。你可不可以稍微挪一下位置?"
"怎麼了?"她動了動身子,看見他從她腰部抽回自己的手臂,才發現自己整晚都壓著他的左手臂,當場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壓住了你,你還好嗎?"
"有點麻麻的,不過不要緊。"其實他的手一點事也沒有,只是想跟她保持一點距離,畢竟早上是男人最有"元氣"的時候。
"要不要我幫你推拿一下?"她著急地靠過來,想要握他的手。
當她靠過來的時候,他清楚的看見從她睡衣領口洩漏出的些許春光。
他瞪凸了眼睛。她……沒穿內衣!
霎時,身體的某一部分突然覺醒。
閻皓彷彿被雷打到,在她靠上來之前跳下床,聲色俱厲地阻止她。"不要過來!"
"不會痛的,我只是想幫你推拿一下,這樣會恢復得比較快──"
沒自覺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對他有多大的影響力?竟然還敢說那種話!
不行!他不能再和她獨處,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事來。
"不必了!總之……你離我遠一點。"他撂下這句話,彷彿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似的奔出房門。
"閻皓!"她喊他,但是他連一次也沒有回頭。
唯儂沮喪的坐在被窩裡,有種被突然拋下的難受。
她果真……被討厭了。
☆☆☆☆☆☆☆☆☆☆ ☆☆☆☆☆☆☆☆☆☆
兩人對坐著吃早餐,相對無言。
唯儂一面切著盤中的培根,一面不時偷看閻皓。
打從他沖了澡出來用早餐後,他就不曾看她一眼,好像她突然變成透明人。
她是不是惹他生氣了?
是因為她任性的要求他陪她睡覺嗎?
還是因為她把他的手當枕頭壓?
難道是她睡覺會踢人或打呼嗎?
雖然不知道他在氣哪一種,但唯儂告訴自己一定要向他道歉。
"閻皓,我……"她才剛開口,電話鈴也同時響起,打斷了她的勇氣。"啊,我去接!"
閻皓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把刀叉一放,覺得自己沒有胃口。
"真是要命……"他頹然地往後一靠,不知道自己是在說給誰聽。
一整個早上,他全處在賀爾蒙過剩的情況下。
他只意識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小狗般等人理會的眼神,雖然他一直裝作不在意,設法忽略,可是她的渴望太過明顯,讓他無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