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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子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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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一進入房間,呂慕凡差點沒被滿屋子的酒味給熏死。這……昔日縱橫商場的少爺,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找到相思了?」章驀然抬頭一見是他,立刻酒醒了大半,抓住他追問。

  呂慕凡搖頭,都過了好幾個月,少爺還是沒能接受少夫人死去的事實。

  章驀然轉過身去,見呂慕凡的樣子,心中也明白了幾分。

  但只要有希望,他是不會放棄的。

  「少爺,承認吧!少夫人已經死了。」他殘忍地說。即使會痛,痛過那麼一次以後,傷口才能癒合。

  「不,我不相信她就這麼死了,她怎麼能死?更何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還沒有見到她的屍體,所以她沒死!」他拿起酒瓶灌酒入口,另一隻手則緊握著陸相思留下來的信和在忘憂河畔意外發現的翠玉釵。

  他的臉上露出了自我壓抑和頓失所愛的痛楚。

  「忘憂河那麼深、水流那麼急,沒有人落水後還能安然無事的;更何況,都過了好幾個月,附近人家也沒有人見過少夫人,沒有……」本來他也抱持著一絲希望,希望少夫人是被人救起,一時無法回來。但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他慢慢接受少夫人死去的事實。

  「少爺,別喝了。您要振作啊!少夫人知道您是無心的,她在天之靈不會怪您的。」呂慕凡只能這麼安慰他。

  在少爺和少夫人相識到成親這些日子裡,他親眼看到少爺的快樂,也明白夫人的死帶給少爺很大的傷痛,但逝者已矣,人死不能復生,少爺還這麼年輕,可消沉下去,明月山莊怎麼辦呢?還有劉二小姐的事該如何處理?

  事實上,在尋找少夫人時,他也一併將真相調查清楚,但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少爺真是誤會少夫人的話,若說了,少爺一定會更後悔的。

  正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實情,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相公,是我。」劉蔚秋身著月牙色衫裙、嫩白對襟,優雅的走進來。

  聽她這麼一喚,章驀然才抬眼看向迎娶進門已好幾月的劉蔚秋。他從未承認過她是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只有一個人,便是那不知生離還是死別的相思……想到這裡、他又灌了好大一口酒。

  「哎呀!相公,別再喝了!」劉蔚秋上前抽走他手中的酒瓶。「酒喝多了傷身吶。」

  「我沒允許你進來!」章驀然看著劉蔚秋手上的酒瓶,惱恨她提醒他此時的身份——她的丈夫。

  「你怎麼這麼說呢?好歹我們是夫妻啊!況且你就要做爹了,怎麼可以不保重身體呢?」她故作含蓄地吐出一個令人驚駭的消息。

  「你……你說什麼?」章驀然激動地問。

  他……他從沒和她同房過啊!雖然他有些醉了,但他還沒醉到忘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呂慕凡屏住氣,以略帶研究的神情看著劉蔚秋。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她居然敢說出這種話!

  「我說你要做爹、我要做娘了!」劉蔚秋被他們看得渾身發毛,尤其是呂慕凡的凝視,好似看出什麼……

  「不可能,我從沒碰過你!」章驀然說。

  「你忘了洞房花燭夜那天你喝醉了,一回房就拖著我……哎呀!這麼羞人的話,教我怎麼說嘛!不說了,我要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爹……」

  她踩著小碎步跨出房門,留下滿心懊悔的章驀然和知道事有蹊蹺的呂慕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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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地,劉蔚秋有孕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明月山莊。

  章燕呈因為陸相思的失蹤也終日悶悶不樂,聽到這個消息後,讓他一時忘卻難過,期待著新生命的到來。

  「少夫人,請用參茶。」府裡的人奉了老爺子之命,忙著伺候、討好著新少夫人,生怕她有個什麼閃失。

  她冷冷睨了眼端在下人手上的參茶,「這個太燥教我怎麼吃啊?想害我落胎嗎?」

  「是,奴才這就去換過!」一見劉蔚秋的怒容,他們紛紛閃避。

  劉蔚秋悶哼一聲,死奴才,沒一個深得她心的。

  「我說,少夫人,你別太過分……」呂慕凡跨過門檻,優閒地走了進來,他今天就是要來找她說清楚的。

  「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教訓我?」她知道他是那天她在章驀然房裡見到的男人,不知怎地,看到他來令她感到心驚……

  「奴才自是不敢教訓少夫人,但奴才可是知道不少有關少夫人的事,要不要我招來大夥兒說給他們聽啊?」呂慕凡看到她如此囂張,一時氣不過,直接開口威脅她。

  「你會知道什麼事?我做人做事可是光明磊落。」她才不受他的威脅。

  「哦!這麼說來你一點都不在意張保說了什麼嘍?」

  一聽見張保的名字,劉蔚秋的臉色馬上轉為蒼白,一顆心提到胸口,她不敢輕舉妄動,怕自己說錯話。

  「那你也不在乎大喜之日時,待在喜房裡的男人說了什麼嘍?」呂慕凡說得非常有把握,彷彿手上握有她不少的把柄。

  「什麼!」她愕然的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危險的男人……

  「少爺也知道了……」呂慕凡再無情的丟下這一句。這個女人做了太多孽,他要給她一個慘痛的教訓,讓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任她玩弄的。

  「驀然知道了……」她重複他的話,此刻她已完全失了主張,不似剛才那般的囂張跋扈。

  「你如果識相,就趕快收拾包袱回太守府去吧!」他蹙起眉頭看著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少爺就這麼放過她,還真是便宜了她。

  「是……是驀然的意思?」劉蔚秋仍做垂死掙扎,心想或許章驀然會原諒她,因為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愛他啊!

  「是我的意思!」章驀然從外頭走了進來。昨晚慕凡將調查結果告訴他後,他便做出這個決定,而等解決了蔚秋的事,他便要出莊去尋找相思。

  「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我會請爹作主讓你嫁過去,這也不算委屈你。」

  「驀然,不要……不要這麼待我。」劉蔚秋哭著央求,整個人癱軟在太師椅上。自從嫁進明月山莊後!她從未如此刻般的恐懼,就像是個被判定死罪的人犯……

  「當你陷害相思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現下才明白自己做錯,為時已晚!」他無情的話語刺著劉蔚秋,也同樣刺著自己。

  這不是蔚秋單方面的錯,他也有錯。他錯在不信任相思,才給了蔚秋挑撥的機會,而造成今日莫大的遺憾。

  「我都是因為愛你啊!」

  「你還敢說……」呂慕凡插嘴,氣這個女人不要臉,到了這個局面,還妄想得到少爺的原諒及包容。

  「慕凡!」章驀然制止他說出更惡劣的話,「如果你堅持要留下來,就必須有獨守空閨一輩子的打算,因為除了相思,我不會再要別的女人。」他說完話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呂慕凡隨即跟上。

  獨留癱在大廳上的劉蔚秋懊悔地流著淚,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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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會在這兒?是誰救了她?

  陸相思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她勉強撐起羸弱的身子,回想著昏迷前所發生的事……

  她記得當時自己跳下忘憂河,但此刻卻……收回心緒,望著房子四周,這用茅草搭成的屋子裡除了床和滿屋子稻草外,沒有其他東西,甚至連炊具都沒有。或許這是供獵人休息的臨時房舍……正當她這麼推想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看樣子是救她的人來了。

  門跟著被打開,進來的是一個駝背老人。

  「小姑娘,你醒了!」

  「唔……」陸相思本想開口回答,哪知口中卻連一點兒聲響都發不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發不出聲音?

  「啊!姑娘,你是啞巴?」老人很訝異自己救了一個啞巴。

  陸相思搖頭。不,她不是啊!

  「唔……」還是不行,她只能發出唔唔聲,卻無法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

  「沒關係,你會寫字吧?你可以寫出來。」老人隨手拿起一根稻草交給她。

  她不是啞巴!陸相思想要表達卻徒勞無功,最後她放棄了。

  或許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罰她不該自棄生命,所以讓她再也不能說話。

  她握著稻草在地上寫下——

  老伯,您不該救下一個將死之人,對一個想死的人來說,除了死這條路以外,其他的路都是折磨。

  老人看完她寫在地上的字後,憤怒地斥道:「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你是人,怎麼可以看輕生命?姑娘,今天既然我救了你,就表示你命不該絕,你不該放棄老天爺賜給你的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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