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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古靈

  「嘻嘻嘻,娘子,能不能,咳咳,再來一回?」

  「色鬼!」

  「謝娘子!」

  當金祿再度埋頭善盡色鬼的職責時,滿兒腦子裡卻狐疑地想著一件事,一件「應該」不是很重要的事。

  那個「故事」……好像在哪裡聽過……

  ☆☆☆☆☆☆☆☆☆☆  ☆☆☆☆☆☆☆☆☆☆

  無論走到哪兒,清晨的空氣都是最好的,聰明人大都喜歡把握這時辰好好散個步,這是最好的養生之道,不過做得到的多半是個性深沉穩重的人。

  活潑的人又跑又跳都來不及了,哪裡受得了一步一步慢慢龜速賽跑。

  竹承明也是在進入中年之後才養成清晨散步的習慣,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會碰上滿兒的夫婿。

  雖然他的背影挺拔又灑脫,隱隱還有一股懾人的氣勢,但是,依那年輕人的言行舉止,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性情穩重的人,也不像是滿兒嘴裡所描述那種情深意重,連命都可以賭上去的人,更不像女兒口口聲聲說的那般窮凶極惡的人,甚至不像是六個兒女的父親。

  在他看來,那年輕人只像是個家境富裕的公子哥兒,打小到大沒吃過苦,因此到如今都上二十四、五年歲了,依然能保有一份純真與童稚的氣息,這確是難得,可是……

  這種男人,可靠嗎?

  「女婿。」

  背著手,金祿徐徐回過身來,清秀的臉上掛著無邪的笑容,又大又圓的眸子輕漾著柔和的光芒,小小的嘴兒紅灩得如此誘人,看上去不像個男人,倒像是個清純的大孩子。

  「岳父也來遛早兒麼?」

  「棗兒?」竹承明微微一愣。「這個……棗兒還不到時候,不過這時候的菱角很不錯,你可以嘗嘗。」

  金祿柔順的眉毛微微聳了一下。「既是岳父的提議,小婿自當去搓搓看。」

  竹承明皺起眉頭。「我並沒有叫你搓牌,賭博這種事我並不贊同。」

  大眼兒眨了兩眨。「賭博?我也是棒槌,不曾摸過。」

  竹承明又從皺眉換成一臉茫然。「棒槌?我們為何說起棒槌來了?」

  「岳父真是愛打趣兒,不是岳父先提到賭博的麼?」

  是他嗎?

  就算是,賭博和棒槌又有何干?

  竹承明疑惑地想了半天,然後搖搖頭,「不說這了。」繼而雙目一凝。「滿兒說是和你鬧意氣才離家,現在應該沒事了吧?」

  金祿很誇張的歎了口氣。「讓岳父操心了,這都怪女婿我一時混了心,惹得娘子搓火兒,於是悶不吭聲地撒丫子踮兒了,好在我巴巴兒地奔來,昨兒晚上讓娘子車軸轆話來回說了半天,小婿自個兒也掰開揉碎地說了半宿,說到我鬧氣兒,好不容易說得娘子屁顛兒屁顛兒的,總算沒事兒了。」

  竹承明攬眉嚴肅地沉默好半晌,狀似在深思,然後問了一句話。

  「你到底在說什麼?」

  話一問出口,一側便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聲,滿兒笑到快沒氣地自竹林內出來,竹月蓮與竹月嬌尾隨在後,她們也聽不懂金祿到底在說什麼。

  「爹,妹夫說的是京腔。」

  「原來是京腔。」竹承明恍然大悟。「妳聽得懂?」

  竹月蓮搖頭。「老實說,我也常常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過大表哥聽得懂。」

  「可是妳大表哥這會兒並不在這裡……」竹承明轉注滿兒.「滿兒,女婿究竟說了些什麼?」

  滿兒捉著金祿的手臂笑得滿臉淚水,全擦在他的衣袖上頭了。

  「天哪!你們、你們居然能說到這樣。他、他問爹是不是清早起來散步,爹竟然……竟然叫他去吃菱角;他說他會去吃吃看,爹又說沒有、沒有叫他去賭博;他說賭博他也是外行,爹居然問幹嘛……幹嘛說到棒槌去……」

  她愈說竹承明的表情就愈尷尬,竹月蓮與竹月嬌也開始笑出聲來。

  「那麼適才那一大段他又說了些什麼?」

  「剛才?他說是、是他一時糊塗惹我生氣,我才……」滿兒一邊繼續笑得流眼淚,一邊解釋。「才會悶不吭聲的跑了。好在他、他盡快趕了來,昨兒夜裡讓我、讓我囉唆了半天,他自個兒也、也反覆詳盡的解釋了大半夜,說到他喘氣,好、好不容易才說得我高興起來,總算沒事了。」

  「原來是這樣。」竹承明喃喃道:「看來要跟女婿溝通並不容易啊!」

  又笑了好一會兒,滿兒才勉強止住笑聲,抹去淚水,橫眼瞪住金祿,指控,「你是故意的!」

  金祿眨巴著純真無辜的眸子。

  「沒啊!娘子,為夫說話原就這樣兒的不是麼?」

  「你就不能說點人家聽得懂的話?」

  「咦?誰人不懂嗎?」金祿笑得更無邪。

  「少給我裝蒜,剛剛……」滿兒又想笑了。「剛剛那些就沒人聽得懂!」

  「娘子妳不就懂了。」

  「那是我,我是……」忽地頓下,滿兒疑惑地轉眸。「等等,大姊,妳又沒跟他說過話,為何說『常常』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又提到大表哥?」

  竹月蓮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她,轉而正面對著金祿。

  「你認不得我了嗎?這也難怪,那年到青海之前我大病了一場,病得瘦骨嶙峋、形銷瑣立,只剩下一把骨頭,跟眼下的我迥然不同,兩個人似的,你不認得我也不奇怪。」瞥一眼滿兒,「就是那場病害得我無法生孕的。」再轉回去對金祿又笑了一下。「十二年前,青海崑崙小山,我叫竹月蓮,你還記得嗎?」

  「竹月蓮?」金祿認真思索片刻,雙眸陡睜,「咦?是大姑娘你啊?這可巧,我還想著呢!岳父姓竹,姑娘也姓竹,這姓可少見,原來是一家子人。不過……」他驚異地上下打量竹月蓮。「大姑娘不說,我還真認不准呢!」

  「十二年前?崑崙山?」滿兒喃喃嘀咕。「該死,不會這麼湊巧吧?」

  竹月蓮輕輕歎息。「就是這麼巧啊!滿兒。」

  滿兒的臉扁了。「就是他?」

  竹月蓮頷首。「就是他。」

  滿兒怔忡半晌,忽地胳臂肘往後一頂。「都是你!」

  金祿捂著側腹,齜牙咧嘴。「娘子,我又怎地惹妳挫火兒了?」

  沒理會他,「這樣的話嘛……」滿兒兀自摸著下巴沉吟。「唔……我想我們最好趁她尚未回來之前離開,免得撞上了。」

  「不,」竹月蓮不贊同她的想法。「滿兒,我想的恰好與妳相反。這種事妳不及早讓她覺醒,難道真要讓她等一輩子?」

  「說得也是,不過……」滿兒苦笑。「她會恨死我的!」

  「妳們姊妹倆在說什麼我不懂,不過……」竹承明中途岔進來。「滿兒現在要離開我絕不同意!」

  「為什麼?」

  「為父尚未跟女婿提那事兒啊!」

  聞言,滿兒不禁猛翻白眼。「天哪!爹,就跟你說他絕不會同意,你幹嘛又提啦!」

  「不管女婿同不同意,好歹讓我提一下呀!」竹承明堅持道。

  「不可能的事,你提也是白提啦!」

  金祿左邊看看、右邊瞧瞧,滿眼迷惑。「你們在說啥?要跟我提啥?」

  滿兒瞟他一眼,冷笑,慢條斯理地走開。

  「好吧!既然是你自個兒問的,你就自個兒去頭大吧!」

  金祿更是疑惑,竹承明有些按捺不住興奮地湊過來。

  「我說女婿,你有四個兒子對不?所以……咳咳,過一個給竹家如何?」

  「……咦?!」

  金祿一聽當場傻住,滿兒在一旁笑得打跌,知道金祿腦子裡想的一定跟她想的一樣。

  要把大清皇族的孩子過繼給前明皇族,好讓他們繼續反清復明大業?

  太荒唐了!

  第四章

  由於竹承明改行去纏金祿,滿兒得以恢復輕鬆愜意的日子,每天吃喝玩樂過的像個廢人似的好不快活,偶爾去聽聽竹承明央求金祿過一個兒子給竹家,而金祿就故意說那種沒人聽得懂的話給竹承明聽,竹承明再回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詞,每每聽得滿兒笑倒在地上起不來。

  「三姊、三姊,告訴我們嘛!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話嘛?」

  看她笑成那樣,竹月嬌也很想分享一下,但是滿兒總是笑得說不出話來。

  又有時像這日,金祿到達山莊十多天後,一大清早天就開始下起雨來,浙瀝瀝的,不大不小但下個不停,好像永遠都停不了了似的。

  這下子出不了門了,滿兒便笑吟吟地招招手喚來夫婿。

  「夫君,好無聊喔!唱支曲子來聽聽吧!」

  「娘子要聽什麼曲兒?」

  「自然是貴妃醉酒,喂,要化妝換女裙喔!」

  「咦?可是娘子……」

  「快去!」

  「……好嘛!」金祿委委屈屈地回房去了。

  待他再出現時,驚艷的讚歎聲接二連三,此起彼落,各個都看傻了眼,沒有人相信眼前那位嬌弱動人、媚眼如絲,一舉手、一投足皆是風情的美娘子原是個大男人,那細膩婉轉的唱音與柔美圓潤的身段更教人差點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情不自禁紛紛鼓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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