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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古靈

  「再給為夫一年時間好麼?」

  「一年?」滿兒眉頭狐疑地輕蹙。「幹什麼?」

  「為夫要去捉拿前明王室的漏網之魚,用他來頂替前明太子的後裔。」

  頂替?

  滿兒愈聽愈迷糊。「我不懂。」

  「四哥要為夫我設法在漕幫內安插內應,並沒有要為失去捉拿那條漏網之魚,這樁差使四哥交給了粘桿處,但為夫相信他們絕對搞不定這樁任務,因為……」金祿頑皮地擠了擠眼。「為夫『忘了』告訴四哥,那條漏網之魚是躲在漕幫的護翼之下。」

  滿兒呆了呆。「忘了?」

  「對,忘了。」金祿滑稽地擠眉弄眼。「所以粘桿處的夥計們只好往天地會總舵去查探消息,那可難了!」

  「難?」他們在天地會不是有內應嗎?

  「想想,內應都查不到,他們又怎麼查得到?」

  原來連內應也查不到,活該他們去喊天。

  滿兒咬了咬唇,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你是故意的!」

  見她笑了,金祿也很開心的綻開燦爛的笑容。

  「總之,捉拿前明王室的漏網之魚這件事兒原就不該為夫負責,甚至皇上還囑咐我不能插手管這檔子事。不過,既然讓為夫知道前明太子的事兒了,多少總要交代一下,所以為夫打算拿那條漏網之魚來頂替前明太子後裔交給四哥,反正都是前明王室後裔,應該可以交代得過去吧?」

  「這個嘛……」滿兒認真想了一下。「這種事是見仁見智的。」

  金祿聳聳肩。「那這回就見見為夫的仁,為夫的智吧!」

  滿兒瞠大眼注視他片刻.

  「原來你說的是這種代價,這……這根本不算代價,只不過是『交代』一下而已嘛!」

  不過再仔細想想倒也沒錯,允祿原就是個自我意識極端強烈的人,一心在「我」而無他人,除了為她之外,要他主動為別人做什麼本就難如登天,不如叫他大肚子生小孩還容易一點,現在他願意主動攬下這件事,對他而言已算是付出相當不得了的代價了,所以他用的詞也不算錯。

  追根究柢,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才會搞出這種狀況來。

  可是這也不能全怪她,她是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思索,誰教他跟正常人不相同,話又老不說清楚,對,他至少得擔下一半的責任。

  「不然娘子以為是什麼?」金祿睜大好奇的眸子問。

  「我以為……」滿兒只吐出三個字便停住,然後搖搖頭,「算了,事情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倒是你……」她撫著自己的脖子怨懟地瞅著他。「你真的想掐死我是不是?好痛耶!」

  「對不起,娘子,」金祿歉然地把手掌貼在她頸項問。「為夫一時氣惱得失去理智,差點兒傷了娘子,請娘子原諒,千萬別惱為夫啊!」

  滿兒只覺一股熱流自他的掌心傳入她的肌膚內,迅速緩和了她頸部的熱痛,再過片刻,再無半點不適,他移開手改握住她適才被他拖著走的那隻手腕,用同樣方式消除她手腕上的痛楚。

  「好了,這樣就不會瘀腫了。」

  「好神!」滿兒驚訝地摸摸頸子又摸手腕。「你可以懸壺作大夫了,夫君。」

  金祿失笑。「那京城裡的死人可就多了!」

  「你只負責跌打損傷就好了嘛!」

  「不,為夫只負責娘子的跌打損傷,」金祿曖昧地眨巴著大眼睛。「全身。」

  「討厭!」滿兒嬌嗔地捶了他一下,然後低頭假作仍在揉手腕,「夫君,剛剛……」一邊拿眼角偷覷他。「你真的很生氣?」

  「這還用問,」金祿咧出苦笑。「為夫自來不曾如此氣惱過,想到娘子竟然以為犧牲自個兒成全為夫便是為我好,為夫便禁不住一把火兒挫上心頭,難道娘子已忘卻自個兒發下的誓言,也忘卻為夫曾對妳說過的話兒麼?」

  怎麼可能忘,那年在往杭州途中的驛站裡,他曾對她說過的那些教人心酸又感動的話,明明他是實心實意,她卻以為他言語不由衷,還得他用行動來證明,她才相信了他,那事,她怎麼可能忘。

  不過雖然她沒忘,卻以為他忘了。

  「我……我以為你忘了嘛!」滿兒小小聲說。

  「為夫自個兒說過的話兒怎可能忘!」金祿斷然否認她的亂加臆測。「我說娘子妳忘了才是真格的,所以為夫才想這回定然要娘子牢牢給記住,再也不可須臾忘懷!」

  「要我牢牢記住?」滿兒連連眨了好幾下眼,若有所悟,「原來你剛剛根本不是一時失控,而是……」她摸著自己的脖子喃喃道。「故意的?」

  金祿微微一笑。「不如此娘子會謹記在心麼?」

  「我……」滿兒張了張嘴,隨即闔上,扁成尷尬的嘴型,心虛地垂下眼簾不敢看他。「對不起嘛!人家也不是忘了,只是、只是……」

  金祿歎氣。「為夫知道,想想這也該是為夫的錯,為夫從未考慮到妳也會替為夫如此擔心,更不曾想到十三哥的死會帶給妳那樣的恐懼。不過娘子放心,待為夫處理妥這件事,往後,能推掉的工作為夫都會盡量推掉,這樣好麼?話又說回來,娘子也實在是多慮了,十三哥身子骨原就不夠康健,而為夫是練武之人……」

  滿兒猛然舉眸,「是喔!你練成銅身鐵骨了?」說話又大聲起來了。

  金祿一愣。「呃,那倒是不曾。」

  滿兒哼了哼。「那就少在這邊一本正經的告訴我說你是練武之人,有什麼了不起,人家砍你一刀,你不照樣流血!」

  金祿一時啞口。

  「總之,你要時刻記住有我在為你擔心,」滿兒幽幽道:「別讓我老是為你揪著心、掛著念……」

  金祿驀然俯首封住她的檀口,不給她再說下去,原就在他懷裡的嬌軀被他抱得緊緊的,四唇密合,舌齒糾纏,在心心相印裡傳達綿長的愛,在息息呼吸間傾訴雋、水的情。

  好一會兒後,他才滿意地移開小嘴兒,下顎貼在滿兒滑嫩的粉額上摩挲著,輕徐地吁了口氣。

  「我說,娘子……」

  「什麼事,夫君?」

  「誰是卜蘭溪呀?」

  「咦?啊……那個是……咳咳……就是……呃,就是那個……」

  「對不起,娘子,為夫聽不懂妳在說啥。」

  「咳咳,我是說……咳咳……那個、那個……就是……咳咳,那個……」

  「嗯?」

  第七章

  趕在除夕正午前,金祿把孩子們接回來了,而且……

  「夫君,你不是得出遠門嗎?」

  「延了、延了,為夫跟四哥提過了,把事兒往後延,待元宵過後為夫再出發即可。」

  金祿留下來了,看樣子還會陪她到元宵過後。

  滿兒喜出望外,孩子們更比她興奮百倍,弘普、梅兒不說,其他小鬼都是頭一回見識到「腦袋生病」的阿瑪,各個纏著他又玩又鬧、又笑又叫,唯獨可憐的梅兒不情不願的被太監接回宮裡去,懊惱不知何時才能再碰上「生病」的阿瑪。

  更教人意外的是,年初六用過午膳後,一家人正在偏廳擲骰子玩,塔布忽地匆匆來稟。

  「稟王爺,有貴客蒞臨,請王爺出廳迎接!」

  「貴客?」一把骰子正待擲出去,頓時停在半空中,金祿一臉茫然。「他來幹什麼?」

  才剛迎至大廳前,雍正和允禮業已自行進來了。

  「臣弟見過四哥。」金祿協同滿兒一同規規矩矩地施了禮,再擠眉弄眼地調侃雍正。「我說四哥,您不在宮裡陪列位嫂子們溫存,居然上臣弟這兒來了,怎地,又想聽臣弟唱曲兒子麼?昆腔還是弋陽腔?」

  雍正突然與允禮相對哈哈大笑起來。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那天他一來跟朕請求延後出門辦事,朕就知道他搞不定老婆,又要變成這副德行來哄老婆開心了!」

  「真是,四哥,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下臣弟的臉皮子呢!」金祿裝模作樣地哀聲歎氣。「可別說您就是特意來瞧臣弟這副德行的,要真是,政明兒個臣弟也要上宮裡去嘍嘍四哥是怎地哄嫂子們的!」

  「朕從來不哄女人!」雍正傲然道,同時向允禮使了一下眼色,後者當即掉頭離去。

  在金祿與滿兒的伴同下,雍正進入大廳上坐。

  待下人奉上香茗後,金祿才好奇地問:「十七弟怎地剛來就走了?」

  雍正再度哈哈大笑。「待會兒會再來,待會兒會再來!」

  金祿揚了一下眉,旋即燦爛的笑起來。「四哥,別說是您讓十七弟去吆喝大傢伙兒一塊兒來消遣臣弟?」

  「正是!」有樂要大家同享,他這個皇上不錯吧?

  金祿笑咪咪地點點頭。「不知四哥可曾要十七弟提醒他們,臣弟有五個小鬼喲!」話落,揚聲喚來塔布。「去通知格格、阿哥們,說是有人要送壓歲銀來給他們了,要他們快快到前門去等候,不給壓歲銀的不讓進,壓歲銀一封不超過百兩的嘔門兒也不讓進,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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