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檠,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秦吉絮依偎著靳檠的身邊坐下,將頭輕靠在他的懷中,關切的問。
「我只是沒想到他的最後竟不是由我來了結。」靳檠輕撫著妻子柔順的髮絲,感慨的說。
「所有的愁與恨都過去了,我很高興我們終於可以從過去的夢魘中解脫,而且,至少這場夢魘將你帶給了我,我覺得這畢竟是幸福的。」秦吉絮仰望著丈夫,低聲道。
「是呵,有了你,我也別無所求了。」終於,他可以毫無陰影的走出過去了。
「可是,我看大阿哥似乎還在泥沼之中掙扎?」秦吉絮沉思了片刻,忽然開口,「你還在討厭那凰格格嗎?」
「唉。」靳檠長歎了聲,緩緩道:「或許我是對她有成見,不過其實在看到她那時為了救而奮不顧身的樣子,我反而替她感到可憐,畢竟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好似當初的我們一樣,讓我無法不認同她。」在秦吉絮面前,他才坦然的將對桑媸印象的改變全部說出來。
「是呵,真希望可以找到她,也找回自己的心。」秦吉絮感歎的長吁口氣,突然覺得上天對他們其實是不薄的。
「會的,別忘了,他可是,這世上絕沒有難得倒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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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自從端親王橫死街頭之後,已經過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即使他撤下天羅地網,重金懸賞媸兒的下落,可卻始終毫無她的音訊,彷彿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她存在過似的,就這樣自他眼前徹底的消失。
「還沒找到人?再找,除非找到她為止,否則這個行動絕不停止。」胤褆早失去了往日的優雅閒適,焦慮急躁取代他的冷靜與飄逸,讓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感到詫異,卻又不敢招惹他。
「————找到了,找到了。」靳檠難得的扯聲喊著,讓胤褆的心猛的狂跳起來。
「找到她了嗎?她在哪裡?」胤褆連忙迎了上前,目光則在靳檠的身後逡巡著。
靳檠先喘了幾口氣,平順呼吸,才緩緩搖頭,「的確是找到了,不過卻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人。」「檠,你最好解釋清楚。」胤褆的濃眉攏起,俊美的臉龐不悅的沉下。
這陣子,他們已經對他的這種臉色習以為常了,「我找到那凰格格了。」靳檠聳聳肩道。
不正是她嗎?胤褆的雙眼一亮,旋即舉步往外走,「她在哪裡?」
「這裡。」開口的是臧洚,他緊捉著一個女子的手臂,將她拖上前,而赫連沆則跟在他們身後進來。
「放開我,你這個該死的男人!」女子不依的掙扎著,一手還不偏不倚的擊中臧洚的鼻子,讓他霎時眼淚鼻涕齊流。
胤褆皺起了眉,目光自靳檠移到赫連沆,再轉到臧洚,停駐在臧洚身旁的女子身上,哪來他渴望見著的身影?
「人呢?」無視眼前的混亂,他只是一心一意想要知道媸兒的下落。
臧洚一手摀住自己的鼻子,一邊用下巴努了努身旁那個凶悍的女子,悶聲道:「她就是那凰格格。」
「她不是。」胤褆想都沒想便說,「你們在搞什麼?」
「,她真的就是那凰格格,而且她早在你們見面之前就自端親王府中溜走了,所以端親王才會找一個替代品,要她假裝那凰格格嫁給你。」赫連沆冷靜的分析著他所推測得知的事實,讓胤褆一時之間震撼住。
「沆說得沒錯,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她給帶來的。」臧洚一邊閃過一個側踢,一邊道。
最初的震驚過後,胤褆緩緩的將視線鎖在那凰臉上,沉聲問:「你說你是那凰格格?有什麼證明?」
「我不是,你不要聽他們胡扯,根本就是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硬把我架來的,我只是個在勾欄院打雜的丫頭,哪有那個榮幸當那凰格格呀?」那凰猛搖著嬌俏的臉蛋,死不認帳。
「洚?」胤褆將疑問的視線轉向臧洚。
「曾經在端親王府服侍過她的丫環指證歷歷,絕不可能弄錯。」臧洚苦著臉閃躲她的攻勢,堅定的解釋。
「那、那是你跟她串通的。」那凰還是做著困獸之鬥,不願承認。
「我跟她串通幹麼?你以為我真的想要帶你來呀?」臧洚沒好氣的道,差點兒就洩漏自己的真正想法。
「你——」
「你們都不要吵了,這一切實在荒謬!我得好好想想。」胤褆從來沒有如此心亂如麻過,「你們說如果她是那凰格格,那跟我成親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是呵,她會是誰呢?原來自始至終她還是維持了自己的神秘,讓他一樣無法捉摸。
或許,這世上還是有難得倒他的事,尤其是跟媸兒扯上關係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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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媸兒,你過來歇歇吧,你這樣整天忙得昏天暗地的,叫娘瞧了都心疼死了。」李大嬸朝剛洗完衣服,又想扛著空水桶去挑水的桑媸招招手,要她坐到自己的床沿。
桑媸猶豫了片刻,還是聽話的將水桶放下,走到母親身邊,依言坐下,「娘,您好不容易才將身體調養好,才應該多歇歇,我是年輕人本就該勞動勞動,沒事的。」
「還說沒事?你這孩子有什麼苦總是往自己的心裡藏,娘看了辛酸呀。」李大嬸說著說著眼眶就不禁泛紅,哽咽道:「都是娘不好,若不是當初娘硬逼你上亮婆婆那兒,也不會無端端惹出這麼多是非了。」
「娘,不關您的事,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桑媸緊咬著下唇,佯裝沒事的說。
「唉……誰會知道亮婆婆會鬼迷心竅,連那種騙人的事都願意牽線,只能說咱們的運氣不好,偏偏讓端親王看上眼,你知不知道,那天他把奄奄一息的你帶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真恨不得剝他的皮、吃他的肉,把他給殺了,多虧老天有眼,他總算也是得到報應曝屍街頭,也算幫我出了口氣。」
想起那天的驚心動魄,她還是忍不住微微的發顫著,至今她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不論是端親王或胤褆,原來都是在利用她這顆棋子置對方於死地罷了……
「幸好那天突然冒出一個真正的那凰格格救咱們,否則咱們現在還得一直被關在那個暗不見天日的地窖中,你的傷勢也無法痊癒,說起來,還真該好好的感謝她呢,媸兒,記得下回格格再來的時候,一定得好好的謝謝人家。」
李大嬸沒發現女兒的異樣,自顧自的說個不停,「還有呀,咱們好久都沒有回去以前那兒瞧瞧了,不知道大夥兒現在如何了,你有空也去探探他們,順便問問劉管事還有沒有空缺,可以安排咱們再回去當差啊。」
「嗯,娘,我去做事了。」她不能停下來,只要一停,胤褆漾著嘲諷笑容的俊美臉龐就會清晰的浮現在眼前,苦苦的折磨著她。
「媸兒。」李大嬸捉住她的手腕,定睛瞅著她瞧,「有些事娘沒問你,不過希望有天你會主動告訴娘。」她可是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怎會看不出她有心事?
桑媸胡亂的點點頭,便頭也不回的扛起水桶走了開,過去的日子對她來說恍如隔世,也讓她自愚蠢的美夢中清醒,烏鴉永遠變不了鳳凰、癩蝦蟆永遠別想吃天鵝肉,呵,說到底,只能怪自己太癡、太傻了……
一顆顆的淚珠開始爭先恐後的自眼眶逃出,為什麼過了這麼久,她卻依然感到心如刀割?不該呵,她不過是顆棋子,棋子不該有心、不該有情,更不該有痛,不該……
茫茫然的扛著水桶走著,她不知不覺的就這樣走到了以前居住的宅落前,放眼一看,卻霎時怔愣住。
天,怎麼會變成這樣?眼前寧靜樸實的宅院此刻僅剩下被火舌肆虐過後的斷壁殘垣,處處狼藉,哪還有人煙呢?
桑媸慌亂的放下水桶,不敢置信的顫步向前,心中彷彿被掏空似的,她最美好的一段日子已經灰飛湮滅,那段她還不是棋子的點點滴滴,全隨著一把火消逝了。
「咦?媸兒?你不是媸兒嗎?」忽的,熟悉的聲音自她的背後響起,讓她將視線自眼前的廢墟收回,轉向聲音的來處。
「劉管事?是你?大夥兒呢?他們都還好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桑媸一見劉管事便急急問。「唉,這真是說來話長,自從你跟你娘離開之後,咱們這兒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煞,莫名其妙讓一場火給燒了,至於其他人……」劉管事想到傷心處,禁不住老淚縱橫,「他們都走了……」
桑媸如遭五雷轟頂似的呆立在原地,淚珠如斷線珍珠般串流而下,「怎麼……怎麼會這樣……」劉管事拭了拭淚,徐緩道:「還說呢,後來我才知道是端親王那個叛國賊搞的鬼,你知道嗎?原來咱們主子就是當今大阿哥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