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倒是蠻有效的讓正打算奔跑的女子停下腳步,美麗脫俗的臉龐上染上了淡淡的憂愁,「魯媽,爸爸真的拿槍指過你嗎?」
「傻丫頭,魯媽只是說說而已,你怎麼當真了呢?」魯媽走上前去,溫柔的撥去女子粘在臉頰旁的髮絲。
「可是爸爸不是黑道的頭子嗎?做的不正是打打殺殺的違法事情嗎?」女子的心情霎時沉了下來,再也沒有興致欣賞這院中的景致。
魯媽被問得啞口無言,不過仍然努力解釋道:「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你要知道在黑社會,你不對付人家,人家就會對付你,你爸爸也是身不由己的啊。」
「我知道……他都是為了我才會做這種偏門的事賺錢。」女子微微垂下頭,微抿著唇道:「可是……我寧願死,也不想再讓爸爸為了我而這麼辛苦了。」
「小姐,這些話可千萬不可以讓老爺聽到,他這麼疼你,若是他聽到你說這些話,他會很傷心的。」魯媽連忙揮揮手,扶著纖弱的女子坐上輪椅。
她的身子打小就虛弱得緊,先天心臟就不好,常常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的,要像剛剛那樣快步走路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加上老爺的保護過度,所以常常都是坐在輪椅上讓人推著走的。
「我知道,我不會在爸爸面前說這些的。」爸爸已經夠辛苦了,她不能再增加他的壓力。
「對了,魯媽,爸爸最近怎麼都沒有來看我?他是不是很忙?」女子抬起微蹙著雙眉的美麗臉龐,純真的黑眸詢問的注視著努力想要表現自然的魯媽。
「是、是啊,他有交代過,他要出國好一陣子,所以沒辦法過來看你,要我們好好的照顧小姐你呢。」魯媽勉強的揚起一抹微笑,但心中卻為女子感到心疼。
為了讓小姐有良好的休養環境,所以老爺特地將她送到空氣新鮮的花蓮山區來,一方面讓小姐可以與外界的紛紛擾擾隔絕,一方面也可以安心的靜養。
雖然外面都說暴剎組的頭頭是個冷酷殘暴的人,可在她魯媽心中,老爺卻是個慈愛和藹的好爸爸啊。
「真的?他出國了?奇怪了,他上回來怎麼都沒告訴我呢……」女子側側頭,飄逸的長髮披散在纖細的肩後,在純真外添加了一股嫵媚。
「這、這是臨時決定的,我也是昨天才接到電話通知的。」魯媽將輪椅往房內推,改變話題道:「起風了,我們還是進屋裡去吧。」
「喔。」雖然還眷戀著滿院的青翠與花紅,可她一向是溫順的,所以也就沒有反對的讓魯媽將她往屋內推了。
「魯媽、魯媽,不好了,不好了!」忽地,一陣驚慌的叫喊傳了過來,讓魯媽的眼皮不由得猛跳了起來。
「洪伯,發生什麼事了?」魯媽忙迎上訪問道。
洪伯是負責開車接送小姐往返醫院的司機。
「有人來說這棟房子已經賣給他們了。」洪伯拍拍胸口,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賣給他們了?」魯媽錯愕片刻,隨即揚起笑,「洪伯,四月一日還沒到,你怎麼就開始說這種破綻百出的笑話騙人啊?」
「我沒有,我是說真的,人家都帶著權狀上門趕人啦!」洪伯翻翻白眼道。
「不會吧?真的嗎?!」魯媽臉色一變,連忙跟著洪伯趕進屋內,慌亂間竟忘了將小姐的輪椅給推進屋內。
女子困惑的看著洪伯與魯媽焦急倉皇的背影,用瘦弱的雙手撐起身子,站離了輪椅,緩緩的跟著走著。
在完善保護下的季芊芊,怎麼都沒想到在她十八歲生命中的這一天會有這麼大的衝擊,改變了她平靜無憂的一生……
「不可能,老爺不可能這麼做的!」
季芊芊剛走入屋內,就聽到了魯媽拉高的聲音。
「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小黑凶凶的吼道。
「小黑,我可是小姐的奶媽,你敢這樣對我說話?」魯媽瞪了小黑一眼,一點都不怕他。
小黑噎了口口水,氣焰有點被壓下道:「奶媽又怎麼樣?現在當家的可是老大,他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就算你拿老爺來壓我也沒有用。」
老大?魯媽將目光移向始終冷凝著臉,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男子,心頭不禁微微一顫。
他……他不就是當年葉真翎找上門時,帶來的那個小男孩嗎?這樣的氣勢,她一下子便認出他來了。
哼,什麼樣的人生什麼樣的種,母子一樣的不要臉!
「我們不會搬的,除非老爺親口告訴我這件事,否則誰說都沒用。」魯媽咬咬牙道。
「沒想到老頭子連一個傭人都管不好,竟然這麼放肆。」葉武彥冷冷的扯扯唇,自沙發上站起身,一百八十一公分的身高散發出一種懾人的威嚴。
「我、我們季家的事用不著你這個外人管,請你離開。」忍著忽然升起的恐懼感,為了保護小姐,魯媽挺挺胸膛說。
他的雙眸瞇了瞇,隨即冷笑,「什麼時候傭人也有權利趕起主人來了?如果你們不搬也沒關係,後面還有一間小倉庫,我可以問問買進這棟房子的新主人願不願意收留你們繼續當傭人。」
「你——你竟然要我們家小姐當傭人?你跟你媽媽一樣,惡毒殘酷到極至!」可惡啊,沒想到他們逼死了夫人,竟然還想要小姐當下人?
魯媽的話才說完,就發現自己似乎被籠罩在一陣的殺氣之中,葉武彥冰冷的黑眸讓她感到窒息。
「你說什麼?可以再說一次。」他的聲音雖然低柔,但卻蘊含著致命的森冷。
「我……我……說就說,你跟你媽媽一樣,都是心腸惡毒的人。」魯媽豁出去了,又說了一次。
「魯媽,不要這樣說人家。」就在葉武彥的殺意爆發之前,一陣低柔的聲音卻適時揚了起來,轉移了葉武彥的注意力,也讓他有瞬間的怔愣。
這就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小姐,我、我……我只是氣不過,所以……」該死,她差點忘記小姐也在,有些事情可不能讓小姐知道啊。
「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污辱人家的母親。」季芊芊不贊同的搖搖頭,緩慢的走到了魯媽與葉武彥之間,仰頭望著他道:「對不起喔,我代替魯媽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氣。」
收起初見面的詫異與驚愕,葉武彥挑挑眉,唇角揚起一抹嘲護的笑意。
呵,沒想到那種男人也可以生得出這樣清麗脫俗、宛若天仙的女兒?
看她那雙清澈無垢的雙眸就可以知道她是個從未受過污染,也從未吃苦過的女孩。
跟他這個歷經人世險惡、吃苦當吃飯的「哥哥」有著完全不同的氣質,而這也同時更讓他感到憤怒與恨意。
「你還在生氣嗎?對不起,魯媽真的不是有心的,對不起喔。」沒得到對方的回應,季芊芊略微倉皇的繼續道歉。
「小姐,你不用幫我道歉,我又沒錯,是他要把我們趕走耶。」魯媽不忍心小姐低頭,連忙阻止道。
季芊芊眨眨圓亮的眸子,直視著葉武彥道:「真的嗎?你為什麼要我們搬走?爸爸怎麼沒有告訴過我們?」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掌管,用不著他說什麼。」他淡淡的道。
「不可能,這種事老爺不可能都不提的,我去找老爺問個清楚。」魯媽口快的道。
「魯媽,你不是說爸爸出國了嗎?」季芊芊困惑的側側頭,將目光移向魯媽。
「呃,這、是、是啊。」糟糕,小姐起疑了。
「那你要怎麼找他?」魯媽說的不太合邏輯。
「我、我……」魯媽一時語塞,眼神遊移不定之際,竟剛好對上了葉武彥閃過嘲諷的黑眸。
原來小丫頭還不知道老頭子住院的事啊,由此可知,她是怎樣被保護在一個單純無憂的世界了。
如果讓她知道老頭子住院的事情,想必會讓那雙清澈的雙眸染上濃濃的霧色吧……
「不行,你不要說——」魯媽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神情,連忙想要阻止他說出實情。
「他為了暴剎組的困境出國尋求周轉幫助,所以國內的一切事務全交由我處理。」葉武彥淡淡的開口,原本他是想說出實情的,可不知為什麼,看到她的雙眸就讓他改變了想法。
「困境?請你告訴我,爸爸遭遇到什麼困難?」她擔憂的輕蹙眉頭,一雙纖細的手不自覺的拉住了葉武彥的衣擺。
他看了眼她白皙無血色的手,一股從未有過的憐愛感覺湧上心頭,可馬上就被他給壓抑了下去。
該死,他該恨她而不是疼愛她。
「小姐,不要靠近他,他來者不善,不是什麼好人。」魯媽將她拉到身邊,將她的手自葉武彥的衣擺抽了開。
「我不是好人……」他並沒有動怒,反而自嘲的道:「季家的人會好嗎?」
「總之你們盡快搬走,這房子已經賣掉了,就算你們不走也不行了。」他的神色恢復冷硬,低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還有,所有的傭人將被遣散,為了節省開支,你不能再享受千金小姐的生活。」季芊芊抿抿唇,熱切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加重爸爸的負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