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洛自然不會有興致去欣賞他的身體。她瞠目結舌,目瞪口呆,雙頰燒得通紅,驚嚇得立刻轉過身去。
他怎麼可以這樣!?
粗野大膽,不知禮數,公然在野外幕天袒胸露體,一點也不覺得羞恥,而且還在一個女人面前!真要命!她幾乎羞得要昏倒,又想大喊大叫。
就在她氣血上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她的眼睛突然瞄到了他扔在湖邊的衣服和湖畔散步的黑馬上,心瞬間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
如果……如果偷走了他的衣服和馬,就憑他現在這副光溜溜的模樣,應該不能再追上她了吧?
楚洛從來沒有想過,身為公主的自己,有一天要做出這種丟人丟到家的事情。
然而機會永遠只有一次!
她咬咬牙,豁出去了!
她突然衝過去撿起他扔在湖邊的衣服,提著裙子飛奔到了黑馬旁邊,翻身上馬,回眸看到他轉過身來,赤裸著身體,臉色怪異的看著自己,她臉紅得像火燒一樣。
在那迦訝異的目光下,她雙腳用力夾著馬腹,落荒而逃。
她不想活了!她竟然趁著一個男人洗澡的時候,偷去他的衣服!
不要說什麼一國的公主,甚至是一個普通知禮數的中原女子,也羞於做的事情,她竟然也做得出來!
但是這絕對不能怪她,要怪也只能怪那迦這個令她痛恨的男人,誰叫他擄了她,囚禁她,還敢公然在她面前脫衣服洗澡!
他活該!這根本不能怪她!
就在她胡思亂想不辨東西落荒而逃的時候,突然聽到空中傳來一聲長嘯,然後黑馬霍然停止了奔跑,並掉轉了方向,向著來路飛奔而去。
「停!停!停下來!」楚洛尖叫起來,嚇得面無人色,手忙腳亂的想要勒緊韁繩。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黑馬根本不聽她的指揮,四蹄飛撒向著湖心的主人奔去。
撲通一聲,黑馬奔到了湖心,將楚洛甩到了湖裡,那迦的腳下。
她想哭,真的很想哭!可是卻欲哭無淚,羞窘得想要找個地洞鑽下去!
她從來不曾如此的狼狽又難堪,渾身濕漉漉的摔在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面前,手裡還拿著他的衣服!
她不敢看他的臉,更不敢看他的身體,羞窘得連耳根子也通紅。
而那匹該死的壞馬好像在向主人邀功似的,仰著腦袋得意地嘶叫,揚起前蹄踢著湖水,飛濺的水花灑了她滿頭滿臉。
「同樣的方法,用兩遍就不靈了。」
他在嘲笑她每次都想偷別人的馬逃跑,只是他的聲音裡似乎沒有什麼怒氣。
她飛快的抬頭看他一眼,卻見他似笑非笑地半勾嘴角,緊盯著自己,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勢,慢慢的朝著自己走來。
「既然你也下來了,那就一起洗吧!」他的語氣比他的神色更加的危險。
「不!你走開!不要過來!」
她掙扎著從水裡爬起來,拔腿就想跑,剛跑了兩步,卻又被湖底的石頭絆倒,嘩啦一下的又掉進水中。
「跑也沒用,你跑不掉的,認命吧。」那迦的語氣十足像一個大流氓。
楚洛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著他赤裸的身體越來越近,她幾乎要哭了出來。
那迦的手突然向她伸去。
「不要!」楚洛低頭緊抱著雙膝,像只驚弓之鳥一樣尖叫了起來。
他卻只是扯去她緊拽在手裡的他的衣服,然後越過她,向著湖岸走去,邊走邊爆出哄然的大笑聲。
在那一刻,如果楚洛手裡有刀的話,她必定會先宰了他,再自刎!
她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楚洛在水裡坐了許久,不想上岸去面對那個可惡的強盜的嘲笑。
當天色昏黑,水溫漸漸開始冰冷時,她才不得不從水裡站了起來,走回岸上。
她的臉依然紅得像要滴血似的,不過幸好在夜色掩護下,倒也看不出來。
那迦已經在湖邊生了一堆火,他赤裸著上身,好整以暇地烤著火,被她弄濕的衣服則都掛在旁邊的樹枝下晾著。他看到她濕漉漉的走了上來,臉上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楚洛決定不去理他,遠遠坐在一旁。
從林間吹來的夜風涼颼颼的,濕衣服緊貼在身上,冷得她連打了幾個噴嚏。
「把衣服脫下來,過來烤火。」那迦姿態懶散地坐在篝火邊,悠閒地用樹枝撥弄著火堆,說出來的話卻像炸雷一樣在楚洛的耳邊轟響。
她驚訝地站了起來,神情防備地緊盯著他,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麼。
現在的她就好像驚弓之鳥,他稍稍有些什麼怪異的舉動,都會讓她立刻提高警覺。
看到她不語又不動,全身緊繃著盯著自己,那迦緩緩地站了起來,嘴角又勾起了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
「需要我代勞嗎?公主殿下。」
楚洛咬緊了牙關,忍不住氣憤起來。
從昨晚到今天,他不斷地愚弄著自己,現在又用這種嘲諷的語氣,命令自己做些難堪的事情!?
她豁出去了!他想殺就殺,想折磨就折磨,都無所謂了,反正她不想再像個傻瓜似的,繼續被他愚弄和嘲笑。
「不需要。」她緊握著拳,傲然地仰起頭。「我拒絕!」
那迦微微一笑,眼眸內進出危險的精光,踩著火堆,緩緩地向她走來。
他身上帶有一種逼人的氣勢,讓楚洛害怕得想要退後,然而心頭的怒火和傲氣,卻支撐著她屹立不動。
那迦走到她的面前,黑眸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著冷硬又危險的光,他伸手緊握她的腰肢,將她一把拉到胸前。
「記住,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公主,而是我的俘虜。身為俘虜,就要做符合俘虜身份的事情,不要試圖挑戰我的權威,拒絕我的命令!」他的薄唇緩緩吐出不容她忽視的警告。
她仰著頭,毫不退縮地與他對峙,不經意緊咬著的下唇因失去血色而變得蒼白,長髮散亂,衣服潮濕凌亂,緊貼在凹凸有致的修長身軀上。
可是,他卻覺得她無比美麗!
慾望急遽而至,他突然興起了不可思議的衝動!
他想要緊擁著她美麗的身體,輾轉吮吻她雪白的唇瓣,將她緊緊地壓在地上,在月色之下,火光之旁,空林之間,與她放縱纏綿,讓這個驕傲的公主在自己的身下輾轉呻吟。
只是他不是流氓,他深吸一口氣,抑制了潮湧而起的慾望,放開了緊抱著她的手。
他走到黑馬旁,從行囊裡拿出一條毯子,拋到了她的身上。
「要嘛你自己動手,要嘛我來,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他口氣有些凶狠。
楚洛看著他的眸子在瞬間由幽黑到熾熱再回復冷靜,她不明白自己剛剛逃過了什麼。
她拿著毯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站在火光之中,古銅色的身軀似乎散發著絕不容忽視的灼灼氣勢。她與他對峙了一會,在他的耐性差不多喪失殆盡之前,終於敗下陣來,放棄了堅持。
「你……你走開一點……」臉頰又開始泛紅,她小聲的要求。因為從來不曾在一個男人身邊換衣服,她又忍不住羞窘起來,抱著毯子,繞到了大樹後面。
那迦聳聳肩,回到了火堆旁,坐下來繼續烤火。
雖然楚洛用毯子將自己裹得緊緊的,但還是覺得害羞和猶豫,不敢把身上的衣服全脫光,留下了貼身的小衣,將濕漉漉的衣服晾到了樹蔭底下,然後慢慢地挪到了火堆旁。
雖然身上還是穿著濕冷的貼身小衣,但是裹著溫暖的毛毯,坐在熊熊的篝火旁,溫暖的感覺立刻漫遍了全身每一處肌膚,比起剛才又濕又冷的感覺好多了。
夜裡,他們吃了一點乾糧。楚洛就裹著毯子,睡在篝火的旁邊。
因為他們唯一的一張毯子被她佔據了,那迦只好穿上了晾乾的衣服,靠著樹幹假寐,臉上漠無表情。
楚洛睡在溫暖的毛毯下,雖然逃跑的念頭不時的冒出來誘惑著她,然而經過這兩天痛苦又難堪的經歷,她不得不承認,想自那個可惡的強盜身邊逃走,似乎不大可能。
但是她一定要逃走,因為那可惡的強盜讓她既痛苦又難堪!
而且,父皇與皇姊如果收到她被人擄走的消息,必定會傷心自責,而中原和赫連之間好不容易結盟的良好關係,也會因為她的失蹤而動搖。
邊關也許會因此而再起烽火,戰士離家,邊民流離……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兩日來的顛簸與折磨,讓她疲累得無法思考,不一會兒,她就墮入了黑甜的睡眠中,徹夜無夢,也沒有希望。
第三章
赫連城。
赫連族原先分為南北兩個部落,赫連城是南北部落共同興建的中央城市,後來南赫連被北赫連吞併,赫連城也就成了北赫連王赫連魯威的王庭。
赫連魯威四十多歲的年紀,五短身材,剽悍粗壯,此刻正倚在寵妾藍月妮的帳內喝酒取樂。
「族王,大事不好,常樂公主失蹤了!」大臣哈撒兒焦急得等不及侍衛通傳,便氣喘吁吁地闖進帳內,跪地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