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我無意使你困窘。」凱若不具誠意的道歉,「我只是想表達我的友善而已。」
「沒關係,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明月羞赧的致歉,「我的母語是中文,現在努力的在學英文。」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
「很棒嘛!你說得很好。」胖胖的休曼出言鼓勵。
「謝謝。」明月喜歡休曼,他看起來就是個誠懇的好人。
整著晚上,凱若常會突然丟出一些奇怪的問題給明月,而且態度越來越惡劣,每一次都是海瑞替她解圍。
「會不會很無聊?」海瑞在餐桌下輕輕握住明月的小手,「整晚聽我們重提往事。」他不忍心看明月被凱若的問題刁難,明明慌張,卻強自鎮定,更心疼她硬撐出來的不在乎表情。
「不會,他們說得很有趣。」明月搖頭,甜甜的笑看著他,「我喜歡聽你以前的事情。」小手用力回握,她懂得他的鼓勵和安慰。
笨女人,明月真想大聲嘲笑,她的作為只是幫忙把海瑞的心更推向她罷了。
今晚凱若卯足了勁想令她難堪,可惜無法成功,因為海瑞總是態度親切的代為翻譯,對於往事,他也會體貼的解釋,不讓明月感覺到被排拒、冷落。
憤怒的眼光從對面射來,明月根本不在乎,她甚至故意以崇拜的口吻說:「原來你還懂西班牙文,好厲害。」
「海瑞很有語言天分的。」休曼友善的搭腔,「除了英文,他會講中文,西班牙文,以及希臘語,甚至還會一些部族土話,全是因為考古工作的關係。」
「老友,多謝誇獎。」海瑞聳聳肩,一點也不自傲,「語言只是溝通的工具,只要花時間去學就好,沒什麼了不起的,不用太崇拜我。」他最後的話是對明月說的。
明月微笑著搖頭,海瑞無奈的摸摸她的發心,親密的交換眼神。
兩人的眉目傳情,看得凱若火大不已。「海瑞,我喝多了,今晚可不可以住下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她臉皮厚的提出要求,眼看主人沒有馬上答應,她立刻補上一句,「姊姊說過,客房永遠為我保留,你還記得吧?」
「當然。」海瑞點頭,不明白凱若為何堅持住下來。
「晚了,我們也該告辭了。」傑克和休曼開始幫忙整理。
明月收了碗盤躲進廚房清洗,趁著海瑞在門口和兩位好友道別時,凱若果然下出她所料的來跟她示威。窗戶的玻璃倒映出女性的身影,她的雙手忙碌,唇邊卻已掛著極淡的冷笑。
凱若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倚在廚房口說:「魏太太的傷快好了,接下來你有什麼計畫?我可以幫你問問我的朋友,有沒有人需要傭人。」
幼稚的女人果然玩不出什麼新把戲。
凱若永遠不會知道,關於魏太太的傷勢,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因為一切都是來自她的安排。
明月關上水龍頭,轉過身,「你為什麼堅持要住下來呢?」她挑起眉棺,小聲的說:「不管你在期盼或計畫什麼,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她壞心的撩撥凱若的怒氣,而且,英文詭異得說得又快又好,跟在海瑞面前判若兩人。
眼前的女人,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絲毫受不得氣,對付這樣的人,在明月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什麼意思?」凱若提高音量戒備的問。
聳聳肩膀,明月無所謂的解釋,「沒什麼,只是用身為女人的直覺猜測。」明月的笑容揶揄,「我要去整理後院。」
走過凱若的身旁,她抓住明月的手腕,再也忍不住氣的大吼,「海瑞只是同情你,他不可能會喜歡你的,你不懂嗎?」
「那有什麼關係?我喜歡被海瑞同情。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因為同情才讓我留下來的,反正我會努力讓他的同情不白費,也會努力讓他喜歡我,因為我非常非常的喜歡他。」她眼神堅毅,勇敢的劫白真心。
「你等著瞧吧!」凱若拋下戰書,氣呼呼的想往外衝。
海瑞愣愣的站在客廳,搖搖昏沉的腦袋,正在消化剛剛聽到的訊息——明月喜歡他?非常非常的喜歡他?
捫心自問,聽到明月以堅定的語氣吐露出對他的情意,他的心情是雀躍又不安的,他甚至開始懷疑,她真的是那個意思,還是小女孩式的崇拜愛慕?
身為紳士,不小心聽到兩個女人的私下對話,他應該要馬上退開,而且也不方便現身追問,所以,他只能苦惱的暗自思索。
「凱若!」急切往外衝的人影撞過海瑞的肩膀,看她神情不對,他只好擔心的追出去,在大門外的階梯下拉住她。
手腕被他鎖住,凱若乾脆反身勾抱住海瑞,湊上紅唇,舌頭挑逗的探向他的唇齒間,豐滿的曲線性感的蠕動,誘惑勾引著……想點燃他的慾火。
海瑞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愣了一下,手掌才粗蠻的攫住她的上臂,堅定地推開她的糾纏,低吼著,「我應該把你吊起來,狠狠打你一頓屁股!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他的濃眉交鎖,表情嚴厲。
「妹妹?我從來不需要大哥。海瑞,我愛你,愛你好多年了。」凱若失控的大吼,「我一直在等你看到我,等你發現我和潔美完全不同。我愛你,可以跟你去世界任何地方,不管是南美叢林,還是什麼其他鬼地方都可以,我會永遠陪你。」
面對她的表白,海瑞無奈的搖頭,「我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傷害你。」再加強手腕的力道,嚴厲的拒絕,「凱若,我們之間絕對不可能。」
「你為什麼不可能愛我?我哪裡比不上那個中國女人?你以為她可以像我一樣陪你吃苦嗎?」她滿是挫折的揪緊海瑞的衣襟。
「不要把明月扯進來,不干她的事。」
「誰說不干她的事?整個晚上,我看著你們兩人眉目傳情。」她指著海瑞的鼻子尖銳的質問,「我從來不曾見你用那麼寵愛的眼神看過任何一個女人。」
「你喝醉了,去睡吧!我會忘記你的醉話。」海瑞不讓她掙開掌握,努力想安撫她激烈的情緒。
「我要回家。」凱若驕縱的宣佈。
「現在太晚,而且你又喝醉了,我絕對不可能讓你現在自己開車回去,太危險。」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我要回去,放開我!」她不顧一切的和他拉扯糾纏。
「啪!」海瑞忍無可忍的舉手給了她一巴掌,狠霸的教訓著,「你鬧夠了沒?你現在的舉動完全失去理智,冷靜下來。」
單手捂著臉頰,凱若瞪著眼前這個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譏諷的說:「方海瑞,你就是這樣的人,你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卻不會容許別人對你太過放肆,可是,你卻能縱容她!我敢說,如果現在是她站在這裡,你絕對不會這麼冷酷,因為你愛她。」
是嗎?海瑞猶豫了,竟然無法理直氣壯的出口反駁凱若。
用力甩開手,凱若仰著頭保持尊嚴的說:「天一亮我就離開。」
在屋外的兩人由於太專注於爭執,沒人發現窗戶邊閃過一道纖細的身影。
☆☆☆
深夜,凱若帶著氣憤和不甘心的情緒,迷迷糊糊的沉入夢中。
房門無聲的由外推開,沒穿拖鞋的纖足慢慢的挪近床,步履輕飄飄的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明月抱緊手中的枕頭,低頭看著側睡的女人,無聲的在心裡說:十歲那年,我就對自己發過誓,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或人,我都要拚命的佔有,絕對不再放手。
她舉起手中的枕頭,慢慢的逼近床鋪……
凱若翻過身,突來的預感讓她張開眼睛,「啊!」尖叫聲自然的衝出喉頭,手下意識的亂抓東西往前扔。
「啪!」室內大放光明,海瑞打著赤膊站在門口,看見凱若坐在床上尖叫,而明月也出現在房裡。
「怎麼回事?」他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問她,三更半夜偷偷潛進我的房間想對我做什麼?」凱若指著明月,激烈的說:「你是不是想悶死我?」方纔她張開眼睛,就看到明月冷漠可怕的表情和在她眼裡浮現的強烈殺意。
「我沒有。」明月驚訝的連退了幾步,搖著頭否認,「我怎麼可能會想悶死凱若?我只是想到羽毛枕比較好睡,所以才拿過來。」
海瑞坐上床,輕拍不住輕顫的凱若,溫和的安撫道:「你作噩夢了是不是?」
「我說的是真的,她……」
「噓——」海瑞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轉頭對明月說:「沒事,你回房去睡吧!我陪她就好。」
「我好怕……」凱若順勢撲進海瑞的胸膛,尋求溫暖與呵護。
「那我……我先回房。」她看了床上的兩人一眼,轉身離開。
「怎麼了?」凱若疑惑的抬頭,看著海瑞皺眉思考的表情,剛剛輕拍她的大掌明顯的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