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翻出了小手機,握在手裡一看,她歎了口氣。
「啊,竟然沒電了。」難怪他會撥不通。
又睨著她看了會兒,於尹東突然拔起車內的鑰匙,拉開車門下車來。
「給我。」對著她,他伸來一手。
「手機?」郁勤小心翼翼的問。
「廢話。」他粗聲粗氣的。
郁勤握著手機的一手往前一遞,心想不對的又連忙抽了回來。「你該不會又要把我的手機給扔了吧?」
上回說她的手錶不准,可憐的表一被拿下,馬上就落到地面去與地板親吻,一命嗚呼哀哉。
現在,她的手機沒電,他想看,該不會又……
於尹東略挑起一眉。「叫你拿來就拿來,廢話那麼多幹嘛?」
他相信她沒膽子對他說謊,不過手機是否真的沒電,最好是親自證實過。
他寬大的掌直接伸到她的面前,郁勤咬了咬唇,雖心有不甘,還是乖乖的遞出自己的手機。
他拿起看了一眼,她緊張的差點尖叫,以為手機就要一命嗚呼。
「那麼緊張幹嘛?」他覷著她,半哼聲的說。
其實心裡滿意極了,真的沒電了,不管如何按壓開機鍵,手機就是無法開啟。
「嘍,還你。」拉過她的手,他將東西塞還到她的手中。
「謝謝!」看著手機仍然健在,郁勤大大鬆了口氣。
「這麼舊的東西了你還用?」他仍睨著她,不過口氣明顯變好,轉過身去按了下鑰匙串中的汽車防盜中控鎖。
「收訊很好呀,幹嘛跟人趕時髦。」郁勤利用機會趕緊將手機收回皮包裡。「怎麼會想來找我?要上你那去嗎?」
於尹東凝著她,抿著唇線沉默了許久。
終於,「我今晚想睡你這兒。」
每當他心情極度惡劣時,第一個想到的會是她,待在她的身邊至少能讓他的心情平緩些、舒服些。
至於今夜為何不回住處去,因為他不想接電話。
他想,不用到半夜,父親一定會撥電話過來,如果他不接,他一定會把他住處的電話打到燒掉,就算吵得他整夜不能睡,恐怕也不會介意。
「你要睡我這兒?」郁勤眨眨眼,被今夜第二粒震撼彈炸得瞠目結舌。
他連她的住處都沒來過,更別說上樓去,何況是在她的小公寓裡過夜?
「怎麼,不歡迎嗎?」如果她敢說是,他想他會直接將人給掐死在公寓前。
「也不是。」只是她的住處真的很小。
獨自北上發展的她,家人都在南部鄉下,以這屋子的坪數來說,一個人住已算奢侈。
但若看在他的眼中,他絕對會認為,小得似鴿子窩。
「那還杵在這裡摩蹭什麼?」他邁開步伐,率先往前走了一步。
「也不是,應該是……」郁勤趕緊跟上他。
於尹東突然停下腳步。「除非你在樓上藏了個男人?」
「怎可能!」郁勤頓覺啼笑皆非。
「那不就得了。」說著,他懶得再理她,三兩步就走到公寓門前。「鑰匙。」
他朝著她伸來一手。
郁勤趕緊掏出皮包中的鑰匙。「先說好了,我租的房子不大喔,扣掉前後陽台,大概剩不到十五坪……」
第五章
這間屋子真的很小,這是於尹東第一腳踏入這間屋子的第一印象。
不過在屋子裡逛了圈後,他倒是覺得還不錯,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由裡到外,不管客廳、餐廳、廚房,還是臥房,沒有多餘的贅飾,只有簡潔兩個字可以形容,就如郁勤一向給人的感覺一樣,簡潔明快、不拖泥帶水。
從臥房裡走出來,他隨手將西裝脫了下來,扔到一旁的沙發上,看著她在廚房和餐廳來回穿梭,忙著泡茶。
「我從不知道你自己一個人住。」他承認,他是故意漠視了某些事。
包括不去瞭解她,關於她的一切背景,並且在發覺了心裡恐怕早已烙上她的名字之後,他更是故意漠視。
他害怕,怕越瞭解她,就越愛她,越是掙扎就陷越深,最後會不可自拔。
「我爸媽都在屏東,他們從小種田,早已習慣鄉下生活,說要一輩子住在老家。」郁勤捧著一個陶杯,杯裡裝著熱茶,走過來,將茶水端給他。
他接過她的茶。「那你呢?」
喜歡城市、喜歡熱鬧的都市生活,所以到台北來?
「一開始是不得已的。」郁勤笑著說,選了張軟軟的懶人椅坐下。「別看我爸是農夫,但他可是相當堅持,覺得他的子女得乖乖的唸書,至少要讀到大學畢業。」
所以高中畢業後,她就北上讀大學,為了怕給家裡太大負擔,還利用許多機會去打工。
「那後來呢?」他在她身旁的沙發坐下,溫暖的茶,暖了他的手和心。
「後來……」郁勤轉過臉來看著他,笑容突然消失,聲音卡在咽喉。
後來當然是因為遇上了他。
愛上了他的她,連心都遺失在他的身上,又怎可能會捨得離開台北回到屏東去呢?
「後來怎樣?」他掀開杯蓋,慢慢的啜了口茶。
郁勤笑著搖搖頭,略傾身向前,突然將臉埋在他的雙腿上。「後來我找到工作啦,又不能隨便離職,所以就只好留下來。」
她知道不能輕易說出愛他,怕會將他給嚇跑。
這是個禁忌,她只能以行動表示,但不能說。要直到他先說出愛她,等到那日的到來,她才能坦言對他的愛。
只是,唉,這是何等孤獨又漫長的一場戰役?
就像是茉莉所說,一場男人與女人,為愛而堅持著的戰役。
「這就是原因?」說實在,她的答案讓他有些失望。不過,看在她主動投懷送抱的舉動,他就不與她多計較。
「你不是說過,如果是我要提出辭呈的話,條件得比一般人還嚴苛,至少要提前三年說。」她昂起臉來看著他,臉上綻著甜美笑紋。
「我有這樣說過嗎?」他故作糊塗,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她的一頭長髮。
當然有,記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有人因為發高燒而曠職一天,結果隔日被人罵得想離職,那個罵人的人,正是這麼說。
郁勤笑著坐起來,躺到沙發上,將他的腿當成了最舒服的枕頭。「那時候我還沒跟你,被你罵得差點哭出來。」
他極喜歡她的耳朵,他居高臨下的撥弄著。
「一定是你記錯,我通常不用罵人。」光眼神就能殺人,何需開口罵人呢?
「是呀,眼神就能殺人了。」這點她同意,舉雙手。
於尹東哼笑了聲,喝了口茶後將茶杯往小茶几上一放。「如果真能殺人,那麼,為何你不怕我?」
算了,他不子計較她大不敬的話,因為現在他的心情好極了。
「誰說我不怕。」拜託,她只是比一般人要來得瞭解他好嗎?
「既然怕,為什麼還敢跟我在一起?」他審視著她,眸光炙熱地。
或許是因為在自己的住處,郁勤顯得比較大膽了些,坐起了身體,她將纖細的雙手纏上了他的頸子。
「天知道,或許是因為你吸引我吧!」到目前為止,她只能承認這麼多了。
她的話引來於尹東的一笑,那笑容沒寒意,很難得。
「那要不要聽聽,我為何選擇你?」她對他的吸引很難講,也難釐清。
對於尹東來說,郁勤一直是個絕佳的幫手,是個體貼、效率佳、又善解人意的好秘書,何況她還有著一副絕對可被評為一百分的外貌和身材,而且對他唯命是從。
但,他是因為這些因素而選擇了她的嗎?不,隱約間他知道,絕非如此。這些不過是讓他在選擇了她的同時,更覺滿意的附帶條件罷了。
那,他到底為了什麼呢?唉,目前他也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或許某天他會搞清楚。
「近水樓台嘍。」她仰著臉看他,好喜歡他眼中黧亮的光彩,如果不要有那片寒意的話。
「近水樓台?」呿,他是這麼隨便的人嗎?
「你很忙的不是嗎?而我又剛好靠得你那麼近。」近得每天都能見面,接觸的機會又比別人多。
不過,真的是這個原因嗎?以前她覺得是,現在不確定,因為隱約間覺得他是喜歡她的,也許離愛還有點距離,但希望將來有一天,他能親口說出愛她。
「聽你說得好像我一點也不挑。」於尹東有點不滿的撇撇嘴。
「這樣說對我好像有點不公平,我自認自己的條件算是不錯。」她抗議的略推開他,收回了纏在他頸於上的雙手。「也許你忘了,當初我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怎麼在一起的?」沒有她倚在懷中,他頓覺空虛。
不過,他是真的忘了,如果她沒提起的話。
「是個夜黑風高的夜,我加班。」為加強效果,她誇張的強調夜黑風高。
「不可能。」他卻毫不賞臉的直接點破。「我印象中,好像從來沒讓你留在公司加班到夜黑風高。」
郁勤翻翻白眼,動作既生動又活潑。
「拜託,那只是敘述往事時,為加強張力效果而添加的形容詞彙。」或許是因為在自己的住處,心境的輕鬆讓她在他的面前顯出活潑的一面。